他是个小混混
记得我和陈同第一次见面,是上小学那会,五年级第一学期刚开学,爸爸给我报了到就走了,坐在教室等着发书,快要发书时副校长带着一个母亲和一个孩子走进教室。是陈同。副校长给老师说“郑老师,这是从外校转过来的一个学生,就安排在你班了。”接着那陈母就按着陈同的头按的底底的给郑老师说“郑老师,平时呢我跟他爸都没什么时间管他,孩子挺淘的,以后要是不听话呢你就揍他,他皮结实,没事”。班上的孩子一听都笑了,然后郑老师以为人师表的温和口气说了一句鬼都不会相信的的话“没事,淘气嘛,很正常,不至于打他”。说着就给陈同拿了一套新学期的书,陈同最后一个来,却成为第一个拿书的,这在那个幼小的年纪的我们心里是不服气的。那时的我们很轻易就能分辨谁是那种小混混,谁是那种很乖的,谁是那种经常在班级被欺负的,而乖又分成聪明学习好受老师欢迎的和那种笨学习还落在那种小混混后面的经常还受着老师打压两种。后者也属于受欺负的一种,我因为从小怕爸爸,所以乖,还属于乖的第一种。陈同接到书整都没整顺势一股脑全塞进了书包,我对他没好感,然后怕什么来什么,老师指着我旁边的空座位,你就坐那吧。我从小就喜欢坐在教室后面的角落,也许是出于安全感吧。当我看到陈同走过来时心里是一千个不愿意啊,脑袋端的正正的没怎么看他,他就拖着他那敞着书包口的书包摇摇晃晃的走到座位旁边把书包往上一扔几本书就掉到了地上,他捡起来又是往书包里一塞,新发的书的书角被蹭的起起的,乖孩子和小混混的物品上的区别就是乖孩子的书本笔总是有类有别整整齐齐,而且会给新书包上一层新的书皮,再看小混混的书包,里面真是错落没致啊!真有点后现代艺术家的风范。陈同的书包又黑又破,文具盒就是个铁皮盒,还凹凸不平,里面只装着一只油笔,油笔的后盖都烂了。陈母这几分钟里一直和副校长在说话,没怎么看陈同,直到走的时候对着后面陈同搭拢着的脑袋喊着说“在郑老师的班里放乖点,别给我惹事,不然看你爸回来怎么收拾你”。说完就走了,陈同依旧搭拢着脑袋回了一句“奥”。陈母的话好像不是给陈同说的,就像陈同的回答不是给陈母的一样。陈同的眼睛一副失神的眼珠,里面却又有光。想到自己的父母,我觉得我比陈同幸运很多,而且心里有些可怜陈同,但我心里更多的是对小混混的一种害怕。再不一会就放学了,回到家父母问我新同桌怎么样,我习惯的说挺好的,我庆幸我没有对父母描述陈同和他的母亲,也就没有看到父母给我说“你以后离他远点,少跟这种人来往”时的表情,不然我现在回想起来时会鄙视和厌恶那种自以为是正派的表情。别跟那种人来往,什么人?小混混!小流氓!我虽然属于乖的第一种,却走在两种乖的交汇处,就像一只小鸟被很长很长的绳子拴着,看似拥有自由,实际没有。 第二天,班上排座位的时候我换了一个稍微靠前一点的角落和陈同的话很少。陈同独占了我陈同回喜欢的角落。后来日子慢慢长了,陈同也和班里人特别是几个同类就混的很熟了,也就暴露了一个小混混该有的姿态和作风,郑老师也就不出意外的给陈同伺候上了他专用的执法利器。而陈同也有着小混混通有的特性“死性不改”!
对陈同的父亲没见过几次,但从口气推测陈同的父亲应该不是什么善茬,小学唯一一次见陈同的父亲是陈同因为抢同学的溜溜球玩,同学不给,然后召集了几个兄弟打了人家一顿,少年时的我们想不长远,也不去想,想淘气就淘气,想笑就笑,想打架就打架,唯一的烦恼就是想着怎样能把不及格的卷子改的及格而且父母看不出来少来一顿挨打。可陈同连卷子都不用改,理直气壮,当时班里有一些人觉得陈同十分NB。陈同早上打了人,中午课间时陈同的父亲就来了,陈同的父亲穿着西装带着眼镜看着文质彬彬的,给被打孩子的父母道歉,给老师道歉。一点也不想我想象的那个不是什么善茬的样子。陈同全程一声不响,甚至连喘气的声音都很微弱,像一只待宰的羔羊。老师和家长看在陈父的份上也就没有多说什么,让陈同跟着上课了!陈同的父亲和郑老师进了副校长的办公室一直到下午放学才出来,陈同的父亲到教室帮陈同收拾了一下书本拎着书包和陈母一样按着陈同的头回去了,到了第二天早上陈同没有来,老师说他转学了。
他混的更“出色”
后来再没有见过陈同,直到初一的后半学期,晚上放学回家路过县职中,那条路是我每天走至少来回两次的路。那天快要走到职中后门旁边的桥时,看见桥上有一帮人再堵人,是当时职中名气最盛的几个混混带着几个人,之前也遇见过几次,但以往的经告诉我,这种人一般不会堵那种看着老实巴交看上去学习好的和长的不出众的女孩子,他们特别喜欢堵看着有点小张狂的,和他们了解并且之前已经欺负习惯了的,因为这中人身上往往有烟和零花钱。盗亦有道,他们也有道,主要看中的是烟,至于零花钱,往往不会给他们拿光。我和前几次遇到时的表现一样低着脑袋,收敛表情,闭嘴不言,默默骑车一副无辜的样子吧,有时我会暗夸我是个天生的演员,可再好的演员也有出镜的时候,不是你演的出镜了,是导演想让你出镜了。我和几个之前没出过镜的被叫住了,这时你还不能猛登自行车跑,一你跑不了,二是你要是跑了第二天肯定就会专门堵你,然后没商量的被打一顿,然后你哭着再被搜一遍,除非你以后都不走这条路了。乖乖被搜吧。反正我身上一没烟二没钱,家里虽说条件不怎么好吧,但妈特别疼我,给我零花钱时只多不少,我也很争气,她给我多少我就能花多少,所以那天晚上即使被堵了我也不怎么慌,可是跟我一起走的一个就不冷静了,手一直揣在裤兜里把裤子往后拉着,头底底的,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兜里有什么,搜完我后他就遭殃了。虽然我不怕被人搜,到那种被人搜身的耻辱敢以至于让我很想打他们一顿,甚至杀了他们的心都有,可是我打不过,还好,很快就过去了。但我旁边的就不一样了,他们让他把手拿出来,可他就是不拿,死死的拽着裤兜,于是他们就强行搜刮,看着他用整个身体的重量来拖着自己的手不被拉出来翻滚在地上,哭了出来,但没办法,还是被他们拿走了,抢完之后他起身拍拍衣服上的土,没再去可怜巴巴的要,他推起自己的自行车没征询他们的同意就走,旁边一个混混按着车头不让走,可他就是低着脑袋往前推,抽泣着没说话,一个头见状说了声“算了,让他走吧”。于是他就一路推着车呜咽着走了回去。后来我知道他们抢走了他攒下来的五十几块钱,他家境比我家好很多,但父母管的很严,早上给的零花钱到了晚上回去还得报账,稍微超标了就是一顿数落,从小身上穿的衣服没几件是经过自己挑选后买的。攒的一点小私房钱到头来是一场空,回家后父母看到他那个样子先是一顿数落,再问原由。可怜又可悲。他的乖从来都应该去表扬。
他走之后很快我们就没事了,正要走,后面有人叫了我一声,我转头一看,是陈同,然后我就木那得看着,心想不会又出什么幺蛾子吧!正想着,陈同皱着眉对我说“怎么,不认识我了”。我赶紧反应过来“认识,认识,陈同嘛”。我边说边看见他问旁边的小混混要了一根烟吸了起来。一口云雾吐出来又问我“怎么,被堵了,拿你什么没有啊”。我看见小混混给他烟时还挺恭敬,我知道他跟他们是一起的,并且地位还可以。我说“没拿我什么”。旁边的一个混混像我摆了一下头问他“你同学”。他说“对,小学跟我一个班的。”听到他这么说我心里有点窃喜,有熟人了他们以后就不可能会堵我了吧,但同时又有一种好像是他们同伙的罪恶与羞耻感。我想抓着这根同学的稻草,却又不想抓的太紧。接着陈同拿出自己的烟问我抽不抽,我说我不抽烟。他笑道“还和以前一样啊,好孩子!”我和他一个年纪,一个好孩子说的他像我叔叔一样,我苦笑着说“也没好到哪去,就是不喜欢抽烟而已”。他说“挺好的,比我这样的人强多了”。我心想那是肯定的,嘴上说“哪有,我跟你差不多”。我赶紧转移话题,也有点攀关系的问他“你在这上学吗?之前怎么没见过你?”他说“对在这念书,可能之前没注意吧”。是,城很小,小到走路一个多小时就能转一圈,但城又很大,大到一整年也遇不到你想遇见的人。我再问陈同“对了!你最后转去哪上学了?”他说他去了他姑姑家那边去上完了小学。接着我不知道我哪搭错了根筋问他“那天见你爸来感觉他人挺好的”。然后看见陈同转过头沉默一瞬间回答“还行吧!”紧接着他明显的岔开话题问我“你还记不记得小学那会有一次上自习我跟你抢你拿的橘子吃,你不给,我俩挣了起来把郑老师给呼唤过来了,然后拿起后面那节拖把棍一顿狂揍。你挺无辜的,后来就再没说过话,你不会到现在都还记恨我吧”我才想起我之前和陈同有过交流,虽然不多,但每次聊的时机和方式都挺恰当所以感觉还是挺投机的,不觉得他是小混混就鄙视看不起他,也许我心里也有一颗倚强凌弱的种子。但是那次之后我就和陈同再没说过话。听他这么说我坦诚的给他说“哪有,早都忘了,后来听说你转走了还替你惋惜的,不过我又坐会那个属于我的角落了”。年少时的我们怎么会说记仇就记仇呢!第一天还厮打在一起,第二天因为一个玩具,一口吃的就又为伍了。陈同听到我这么说就笑了,我也笑了。说着混混蹲点的时间也差不多到了,要去逍遥了,陈同说“散了散了,你们先去,我一会来”。然后陈同跟我又唠着往前走了一段,我恭维他混的不错,他也恭维着我看起来和以前一样。临走时我跟陈同说能不能把刚才拿我同学的东西给我我还给他,陈同没说啥就让我等了一会,然后就拿着五十几块钱给了我。“给,都给你要回来了”。我道谢后就和陈同分开了。回家的路上我有些兴奋,也许是因为做了好事,也许是感觉和陈同还聊的可以以后有事可以找他帮忙可以在学校更气壮一点。第二天我还钱给我的那个同学,他没要,我硬塞给他时他把钱当着同学的面扔到地上,真想揍他,我没好气的说了他几句,他也当没听见就走了,我很窝火的捡起地上的钱,后来把钱一把火烧了,想想我真TM牛逼,还有我不抽烟,小时候却喜欢学林则徐林则徐“虎门销烟”,所以经常被我妈误会。后来再没跟那个同学一同上下学走过。到现在我想他这种极端的人万一那天承受不住生活的打击会不会就会去验证自由落体运动。
他没有成为像梵高一样的人,我们到了那个小时候羡慕的年纪也没有成为那时羡慕的人
自从那天和陈同见过之后,往后就经常见他,还真是缘分来了挡都挡不住。慢慢的我和陈同越来越熟,越来越铁,但却总感觉隔着东西。我跟陈同聊的很欢,却从来没听他聊他那帮混混朋友,也从来不听他讲他的爸妈。有次和陈同路边吃烧烤,我那天想听听他讲他们堵人的事,他说没劲不讲那些事和人。然后他跟我说“你知道吗,我小时候想当一个画家,有一天说不定会成为梵高那样的人,一幅画卖到天价,到时候你要是没钱花了就来找我我给你画幅画”我听他吹挖苦说“得了吧,就你还梵高,就你写的那字(陈同写的字比通常男生写的都有过之而无不及),小学时候自己把自己写的日记都念不下去还让老师帮你认你写的什么字,丢不丢人,你要是能成为梵高,那我就是毕加索兼职贝多芬。”说说笑笑吃的差不多了就和往常一样散场,临走时陈同对着我诚恳的说“真的,我真的小时候想当一个梵高一样的画家”。我也很诚恳的对他说“我信你,陈大画家,以后没钱花就来找你画画,你画的次品都行,卖了都够我活一辈子了吧”陈同乐着说“没问题”。笑着散场。我小时候和很多小男孩一样想拥有超能力,然后幻想着在自己喜欢的女孩遇难时从天而降英雄一般救出女孩然后潇洒的离去,后来幻想使脑门上青一块紫一块,女孩也平平安安出奇的顺心。老天总喜欢跟小孩子开顽皮的玩笑。所有牛逼话和所有牛逼的行为最后都证明你是一个傻逼,但那时我们只是单纯的牛逼。后来有次去陈同的家,在陈同的房间看见了陈同小时候画的很多画,其中就有梵高的《向日葵》和《星夜》虽说是有些卡通色彩,但却画的很有标志性,还有达.芬奇的蒙娜丽莎老妈子般的微笑,还有他后来画的很多动植物画和人物画,很奇怪,陈同的动植物画画的很精致好看,但人物画却大多画的不像人,有毕加索的影子啊,简直是天才。我问他为什么,他说他故意的!我再问他,那你干嘛不去专业学画画,陈同给了我这样一段话:如果我跟我爸妈说我喜欢踢足球,他们会说踢足球你能踢过贝克.汉姆吗?乖乖给我念你的书,如果我跟他们说我要打篮球,他们会给我搬出乔丹挡在我面前,所以画画也一样,可是语文中有李白苏轼那样的高度,数学有华罗庚那样的高度,物理有牛顿那样的高度,富翁有比尔盖茨那样的高度,那么多的高度摆在我们学习变富的道路上他们却从来不拿出来挡在我面前。我说服不了我爸妈但又没勇气誓死反抗。只能这样混着了,很多那个年纪的孩子不都是这样的吗。陈同的一番道理惊讶到了我,他虽然看着不学无术却早已在经历和对生活的理解及自我的认识上远远的超过了我。我以前一直觉得像陈同这样的人是很幼稚的,但那个实实在在幼稚的人却是我。从陈同家出来时陈同问我“你有没有觉得自己被绑架了”我懵着头回“还好吧”。看着陈同似笑非笑的脸我觉得陈同内心远不是他所表现出来的烂。相反,他内心孤傲的多。我一直不明白陈同为什么不愿提起他父母,直到一次陈同没钱花了回家去取钱。陈同跟我们在一起时从不因为吃喝付钱的事跟我们伤感情,而且他总是请客。我也很少发现陈同是在家吃饭的,我之前羡慕他,我觉得我妈对我很不错了,会给长头,没想到这家伙父母给的不仅是长头啊!在我们中间简直是小富豪啊!然而那次跟他回去取钱我知道了。陈同没有回家而是直接去了他们楼下的一个麻将馆,那时的麻将馆一推开门进去,“仙气缭绕,雷声滚滚,男的个个笑弥勒佛样只是没佛的慈悲,女的胭浓粉呛”。绕过一个桌子我看见了陈同的母亲,和第一次见陈同母亲一样,只是年纪比那时大了,麻将桌上一个男的看见陈同对陈同母亲说“喂!你儿子来了”陈母不知没听见还是因为到了紧要关头死死的盯着桌面紧紧的挫折手里刚抓上来的麻将等着喊那一声“炸弹”!陈同也没理他母亲,走到桌边打开桌子上的抽屉。这时陈母说一句“钱在抽屉你自己拿”。只见陈同挑着大面额拿,最后给陈母留了几张小额就走了。走到门口我问陈同“我去,你就这么拿钱给你妈留那么点你妈不说你吗?”陈同平淡的说“她会再赢的,不用操心”陈同已经习惯了。陈同的爸爸经常不回家,听大人嘴里闲谈说陈同的父亲在外面有别的女人。我感觉陈同家里其实很乱,也明白了陈同为什么不提他的父母。陈同有次问我“你知道以我的脾气那次跟你抢完橘子为什么没有再揍你吗?”我挑衅说“你一个外来的还想在我的地头上撒野”他给我说“因为你没像那个娃一样说我跟我那不着调的妈一个样。”我想象的到他心里从小就有一个恨家的开关,不小心被打开时,他就会本能的做出反应。后来我发现我心里也有一个类似的底线开关,别人在侮辱我外婆时我就会马上翻脸。那个开关是为不容侵犯的重要的人设置的。
五月的风吹着很暖,吹走了一个冬季攒下来的慵懒,吹的少年春心萌动。
初一后半学期的时候,陈同在放学的路上叫住我说“咱俩是兄弟不”。我知道这句话通常情况下说出来就是有求于哥们了。我装作不知道开玩笑说“别,我跟你不熟,没事我就先走了。有事我也无能为力”。听我这么说,一向淡定的陈同一下子就表现出一个要奉承和拍马屁者的高端姿态,身份切换之快。殷笑着说“大哥,别啊,帮兄弟一个忙,县上只要是我能请的起的馆子随你挑”。看他挺诚恳的就问他“你说的啊,不过提前说好要帮忙打架就算了,我可不想跟你一起蹲一回号子,说吧!什么事”。陈同看我这么说露出邪恶的嘴脸说“放心吧,不会让你上贼船的,就是帮个小忙”。陈同又说“跟你这几天一路走的是不是有一个穿着白色外套,白鞋,牛仔裤,扎着马尾的女孩子。”那个年纪,只要是基本符合上述特征的女孩子,基本上都长的很漂亮,长的不漂亮的要是也这么穿就会招来班上几个刺头的挖苦和讽刺,说的女孩只得穿回“粗布素衣”。女孩爱美的天性就这么被打压了下去,只能在熟人少的地方偷偷的穿给自己看,后来那些男孩活该娶个无理悍妇。我听到陈同这么问我目的一目了然,对他说“怎么,你想祸害人家女孩子啊,你别想了,人家是规规矩矩的三好学生,家里还管的严,你不看你自己癞蛤蟆样,你吃大鹅肉就行,天鹅肉,看看就行了,要是实在想吃,不如请我吃烧烤吧”陈同央求着我说“求你了,叫你哥,你就给我说一下她名字和要个QQ号就行,至于能不能成那是我的事,好事多磨。”我知道一个有自尊的男孩去求一个人时,说明那个他所拖的事是值得用自尊换取。何况陈同自尊心很强。我不想再打击他就答应了他。他高兴的请我喝了瓶脉动。陈同向我打听的那个女孩我了解一点,跟我家隔着两条街,是上初一时才从外面转回来的,但从来有过接触,后来承蒙上天眷顾,知道了他爸跟我爸还是同学。但我跟她不熟,加上我跟女孩子有交流恐惧症,实在难以打听消息,后来还是贿赂了哥们帮忙打听的,女孩叫田敏,家里排行老二,家里人很疼她。打听到后我把陈同要的消息给了他,还附加了他们家电话,原以为送佛送上西,可后来我发现我才是“佛”。陈同知道电话后和大多电视剧里的烂套路一样天天借着问作业的名义给人家打电话,第一次还是以我的名义。一次两次可以,可时间久了是个人都会怀疑,连我都知道这样只会让人家厌烦你,但陈彤还是乐此不疲。陈同约女孩见面绝对是我见过最烂的一个,都不能叫约,约需要征得人家的同意,而这二货直接就是“堵”。周三晚上放学,陈同在以前堵人的地方叫住了我,说让我等会再走。我没多想就等了一会。不一会儿就看见田敏骑着车过来了,也看见陈同的混混手下陆陆续续的围过来,田敏快走到桥边时陈同走上前去,我还没来得及问陈同要干什么时陈同就挡在了田敏车前,吓得田敏一个急刹车差点摔下来,扶着车头田敏弱弱的问“你想干什么,”刚才还气势汹汹的陈同感觉就像气球撒了气一样挠着后脑袋问“你,你是田敏吧,我叫,叫陈同,能跟你交个朋友吗,我真心的”田敏吓的头都不敢抬,这时旁边不着调的小弟还喊了句大嫂好,我心里想二货一个个古惑仔看多了吧,把自己当陈浩南和山鸡。再说人家陈浩南和山鸡对自己喜欢的女孩多有情意。陈同把田敏吓得不敢说话,陈同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就问“行不行你给我句痛快话,回完你就可以走。”田敏听后小声回了什么我没听见,陈同就让开道让田敏走了,田敏骑上车时看见一旁的我狠狠的白了我一眼。我问陈同“怎么样,答应做你女朋友了吗”陈同说“没说,我就问能不能做朋友,她说行”我说“我以为你会直接让人家做你女朋友呢”陈同说“本来是打算直接问的,可到跟前就不知道咋说了”我说“那你摆这么大势给我看的啊”陈同笑着说“我看着她不敢说话我就不会了,就想着让她先走吧,下次,下次一定说,你没事在你们学校帮我看着点,要是有其他男生追他告诉我,弄不死他”应完他我就回家了,陈同第一次跟心爱的女孩见面摆出一副赶鸭子上架,逼良为娼的阵势,却表现得跟霜打的茄子一样,只换回女孩一个“行”字。结果第二天晚上女孩的父亲就亲自到学校接自己闺女回家了。陈同晚上没了行动,就每天早上起的早早的给田敏买好早餐等着强行塞给她,田敏无奈暂时收下,等离开了陈同的视线就把早餐给扔了,一次情都没领。我最后问陈同“你知不知道你每天送的早餐都被人家给扔了”陈同说“知道,第二天我就知道了”我说“那你还送,要是你钱多也顺带给我买一份呗,我保证不扔”陈同说“滚,她扔多少我买多少”我说“那不对啊,不是你送多少人家扔多少吗”陈同说“操你的心,你妈让你回家吃饭”原以为陈同对田敏只是一时的,但没想到他还挺痴情的。陈同送早餐送了一周后也觉得有点吃不消了,倒不是钱的问题,陈同坚持几天后就开始睡过点了,其实是田敏故意走的更早了,我很长一段时间早上上学就没见过她。于是陈同就改到了中午送哇哈哈。几天后田敏又改了上学时间,感觉像猫抓老鼠。之后陈同就没怎么碰见过田敏,我也一样。后来陈同给我诉苦说,要是其他人这么不领情,都不知道被他揍多少回了,可他怎么就拿田敏没办法呢!我说应该是你真心喜欢她吧。我们不都拿自己真心喜欢的人没办法吗!眼看着一学期快要结束了,陈同有天晚上带着几个人去了田敏家门口然后在楼下大喊“田敏我喜欢你”听说田敏他爸当时不在半天里面没动静,他们就放肆的门口喊田敏的名字,过了十几分钟她爸回来了,他们就撒腿跑了,他们很讲义气,跑的时候还不忘叫上我,即使我在我家。第二天我一去学校就被班主任叫到办公室,一进办公室就看见田敏他爸坐着,看见我立马指着我对着老师说“就这货,跟一个叫什么陈同的混混,半夜跑到我家门口”听到陈同两个字我就知道没好事了,但我不甘心的反驳了一句“不是我”。刚说完就见田敏他爸站了起来怒目暴躁的说“不是你跟那个陈同还有谁,我都听见你名字了,以前就往家里打电话借口问作业现在就直接堵家门口,我跟你爸认识,你爸那么一个老实的人怎么就有你这种货”看着田敏她爸说着想要打我的样子我就没再多言。只能听着,田敏他爸说了一会后让班主任看着处理,他走后我就被伺候了人生的第二次拖把棍,怎么哪都有拖把棍。我心里气急了陈同见到他就是一顿臭骂,完后笑笑就过去了。之后陈同就再也没骚扰过田敏。但时常还跟我打听她的情况,特别是学校有没有男孩子追她,还说等以后有出息了就光明正大的追她。我记得他之前说过田敏在的时光绝不会多看其他女孩子,后来还真是,陈同没提过其他女孩子。他说他没有恶意,只是想认认真真的追她。临放假时有天和陈同吃饭。陈同说“像田敏这种女孩子将来会上完大学,找一个跟自己相匹配的人结婚,规规矩矩的过日子,生活幸福却没有更多的可能性”我说“谁知道呢”陈同又说“她这种女孩子要是以后遇到像我这样的人是不是就倒霉透了”我说“还行吧”很多父亲会告诉自己的女儿不要轻易去相信男孩子的话,但很少有父亲告诉自己的儿子不要去伤害人家的姑娘。暑假如期而至,陈同回了老家,穿着拖着,晒着毒辣的太阳满河滩的跑着,巷子里追着,嘴里溜着冰棍,想起暑假作业的时候假期就完了。上初二的时候再没见陈同,他不打招呼的就走了,去上了一所艺校,但不是去学画画,而是去学了厨子!忘了说,陈同还给田敏画过一张画像,还挺像的,画的是陈同第一次见到田敏时的样子。后来田敏也按部就班的上完初中,高中,最后上了一个不怎么好的大学,听说她高三时谈了恋爱,毕业后就分手了。都说青春是敢爱,敢恨还会拼搏的时候,可我们却爱的压抑,恨得扭曲,也拼的不畅快。后来过年见过几次陈同,但都是匆匆打过招呼就没然后了。联系也慢慢没了。最后一次跟陈同有交集,是大一前半学期放假后回家,家里人说陈同要结婚了让我去行礼。我心里问他才多大啊就结婚,最后朋友说陈同跟他女朋友在交往期间越过了红线,家里人催的没办法了!婚礼上陈同和新娘各自挺着肚子交换戒指,旁边人起哄的热闹,我却感觉不到陈同那时是幸福的,说那句我愿意时也听不出坚定,都没有当年走过去拦田敏车子时的坚定。在家人的催促下早早的给自己挖好了坟墓。有次我看坐在自己家门口的那些老人,他们早已没了当年拿着棍追着我们的力气,眼睛里没有亮光,活到那把年纪连指责自己的权利都没有了,他们看着远处我想不出他们在注视着什么,但我知道他们早已被深渊注视着。
什么时候起我们开始被绑架
我想起小时候舅舅给我和妹妹买了一把风筝,我和妹妹放不起来就把风筝吊在桥上看着风筝悬在桥下面飞,我们看了有半个钟头左右都很有兴致。我想起小时候上学迟到了就跟着大学生趴在大巴后面的梯子上,下车时不会保护自己脑袋直直的撞上地面额头上陷入一块石子,然后一扣,血喷了出来,却拿来炫耀,不会哭,清理伤口时疼的发笑,至今脑袋还隐隐能看见疤痕。想起三个哥们一起把人家的小猪仔从猪圈活生生逼到跳圈身亡的份上,家里人赔了钱暴打一顿后第二天就聚到一起讲着前一天的英雄事迹。想起小时候为吃桑葚从树上掉下来,摔得迷糊问旁边的人是不是要死了。小时候的天空会下石块砸在脑门上。小时候喜欢把炮仗扔进人家的灯笼里也没见出什么事。小时候会做各种简易玩具,小时候说话不用过脑子,小时候拉着女孩子的手不会脸红。那时候我们都有一个不平凡的未来在等着我们去挖掘,后来平凡,平凡,再平凡。我们被拴住了脚,剪了翅膀,感觉自己被捆绑了。没了天真的疑问,没了反抗的勇气,没了敢爱的心,很多交叉的线硬是被画成了平行。可这一切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从第一次被现实挫败觉得自己十分弱小开始,从第一次被自己喜欢的女孩拒绝从而算全盘的否定自己开始,从见识亲人的悲剧开始,从一次考试失利开始,从第一次别人觉得你不行开始,从上学老师规定只能做有关于学习的事开始,从父母以爱之名开始。很难说,也很难去寻找。我只依稀记得我从很早就觉的圈养式的教育早已限制住了我的想象力,和很多人一样被绑架在一个圈里。我们时常感觉到累,感觉到压抑,感觉到孤独,生活没有目标,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其实这些都只是习惯了麻木的毒性,以至于我们不再去问我是谁,我想干什么。当我们再撞上一些别的什么东西反弹回来要重新找寻自我时发现灵魂已近枯萎。当年陈同问我“你有没有觉得自己被绑架了”时一样,他早已发觉自己被绑架了,也曾想要试着去挣脱,可因为他得不到支持,自己也比较弱小,那颗本高傲的心最后也腐烂变质,只用来抽送着没有温度的血液。也许很多人也跟陈同一样发现自己被绑架了,可时光变迁,那些外来的绳索已经被吸收融化成自我的铁链,从而自己绑架了自己。而只有一小部分人选择了排斥,活在当中,走在一条自我救赎的路上被视为异类。我看见很多小孩的父母给自己的孩子报的各种辅导班,特长班,原因很简单,他们的未来需要加分。但后来那些加分项成了他们装逼的资本却没有救赎灵魂。我很庆幸我跟我爸当初说我要学吉他时我爸说你只要真心喜欢就好。真心喜欢,做自己。看着像站着说话不腰疼,不是什么样的年纪就应该做什么样的事吗?可那个你想胆大妄为,肆无忌惮,敢爱敢拼,忠于自己的年纪你那样做了吗?心有不甘却还打算给自己找借口,最后窒息而死。那场说走就走的旅行变成了说妥协就妥协的沉默。我们被绑架了,可我们的游戏规则没规定我们必须等着别人来救,我是我们真心有不甘,何不就自己慢慢的去解绑在身上的结,就像《一个人的朝圣》里面的哈罗德一样自我救赎。看过这么一段话:你必须不断告诉自己,你的血是灼热的,一直都是!按自己的意愿过一生,因为你值得用一辈子去赢得做自己的权利。当你遇见煎熬,绝望,奇迹,战友,宿敌,你都别忘,这是你自己的意愿,你发了誓。真的,大胆一些,再大胆一些,去做一件已经想了很久的事,去执着的爱一个你已经盼望很久的人。
(注:一直想写一点东西,近来需要打发时间,何不就做自己喜欢的。原打算写几千字就差不多,但感觉写着写着就觉得拖拉了,耽误了几天,好些突如其来的想法也都想不起来了,感觉没心思写了,就草草的了解,虽然有些狂悖之言,但都没有恶意。把曾经一些真实的事和真实的人,理想,愿望通过时间和空间的交错虚虚实实以符号的形式表达出来从而缅怀,也衷心的希望我身边的处于不甘当中的人能鼓起已失的勇气救赎自己。一直觉得出于一片赤子之心去喜欢一个人是一件值得被尊重的事,可往往对方抱以警觉的态度充满敌意,可能是个人原因,但也希望能被善待。昨天晚上看《缝纫机乐队》,想到以前大家也聚在一起在KTV里唱着光辉岁月,唱着信仰,唱到嗓子撕裂般的疼也乐此不疲,如今再进去感觉真TM的没劲。近来诸事不顺,但还想为恶,只能用鲁智深圆寂前的一段话安慰自己:平生不修善果,只爱杀人放火。忽地顿开金绳,这里扯断玉锁。咦!钱塘江上潮信来,今日方知我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