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自己死了,但是我却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这听起来是件挺奇怪的事,但我的存在或许本就是一件奇怪的事。
小时候看动画,人在临死之前,生前所有的事都会像走马灯一样从脑海里掠过,可我却没有半点印象。
我只知道我死了,当我有这个意识的时候,我已经在家里了。
一开始当然不愿意接受,但如果你发现自己触摸任何东西都会穿透,就由不得你不相信。
就比如现在,我就顺利的穿过几堵墙,来到安何的房间。
房间里没有开灯,屋外的夜就悄无声息的漫了进来,得意的用黑色占据整个空间。
安何正躺在床上,目光直直的盯着天花板,那里悬着一盏普通的吊灯,不普通的是灯上挂着一些五彩的小星星,那是他五岁那年,爸妈亲手挂上去的。
“以后我们何何每涨一岁,我们就挂上一颗星星好不好?”
我还记得妈妈当时温柔的表情,虽然很明显是在哄小孩子,但自己还是羡慕了好久。
安何盯着盯着,突然“嗤”地一声笑了出来,“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年龄了,整天腻腻歪歪的演给谁看啊!”
他扭过头,电子闹钟幽幽的散着光:7:37。
这么晚了?那傻子竟然还没回来!?
安何摸出手机打了过去,“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这傻子还敢关机!?安何愤怒的把手机一摁,随手甩到床上,觉得今天简直什么都在和他作对!
“哆哆”,门外两声有规律的敲击声,是安瑗的一贯做派。
她来做什么?安何内心充满了疑惑。安瑗向来只在爸爸面前表演长姐风范,平日里看他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堆垃圾,能不交流就不交流。从小到大来他房间的次数,十个手指都数得过来。
安何把门打开,果然看见安瑗倚着墙站着,双手环抱静静的看着他。
“呦,大小姐来找我,有何贵干啊?”
“你今天有点过份了。”
“你是来教训我?”,安何危险的眯起眼睛,“凭什么?千万别和我说凭你是我姐姐。就你,我还真不稀罕!”
“我不想和你吵”,安瑗冷淡的说道,“我来只是想问问你,你是不是又拿了安然的手机,爸爸刚才打她电话,没打通。”
“哈哈,我就说你怎么会来,果然是爸爸,我看你也别上班了,一天到晚就跟着他卖乖不是更好?”
“安何!?”,每次提到爸爸,姐姐完美的冷淡就会出现裂痕,“他也是你的爸爸!”
“够了!别叫我的名字!他姓安,妈妈姓何,于是我的名字就这样定了?他可以更敷衍点!他怎么不干脆叫我安爱玫算了,这样不是全世界都能知道他们恩爱!?”
“啪”,一声脆响,所有人都呆了。
我愣愣的看着维持挥巴掌姿势的安瑗,再看看安何迅速红起来的脸颊,唯一的念头是:幸好他们看不见我了!
“安瑗!!!”,回过神来的安何表情都狰狞了,咬牙切齿的就想扑上去打,结果被闻声赶来的爸爸死命拖住。
“你们这是怎么了!?啊?一个两个都不让我省心!?安瑗你也是,说话就好好说,怎么还动起手来了!”
安瑗咬了咬嘴唇,我看得出她刚才有些后悔,但此时冷淡而倔强又重新覆上了她的脸,“他嘴欠!”,说完扭头就走,还撞了晚一步赶到的妈妈一个趔趄。
妈妈满脸茫然的看着颇为混乱的场面,“这是怎么了?”
可惜在场没人有空回她,爸爸在压制一直试图打回去的安何,我倒是知道,可我说了她也听不见啊!我在原地急得团团转,死平第一次痛恨起自己的无能为力来。
“我送你离开,千里之外……”妈妈的手机彩铃在此时猛然响起,原本优美的歌曲在嘈杂的当下听起来有一种别样的怪异,连安何的动作都不由自主的一顿,被爸爸趁机搂住,动弹不能。
何玫下意识的接通,只听她说了句,“对,是我”,之后原本红润的脸瞬间失了颜色,像是一朵娇艳的鲜花被瞬间抽干了水分,透出颓败的青黑。
“好,好,我马上过来,我马上过来!”,妈妈慌乱的挂掉电话,看着还在挣扎不休的两人,厉声喊到“都给我停!”,她的声音尖锐得可怕,我看到安何情不自禁的缩了缩脖子,“安然,安然出车祸了,医院打来的电话,她差一点就要没命了!!!”
唉?等等,我不是已经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