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    一笑定情

书生王子服，家住莒县罗店，自幼和母亲相依为命。母亲对他要求很严，很少让他出门游玩。小时候定了一门亲事，是萧家的女儿，可那女孩早几年不幸去世了。

上元节到了，表哥吴生带他去庙里游玩。可刚走到村口，仆人就把吴生叫走了。王子服只好一个人闲逛，只见路上满是去上香，还愿的人。

王子服正扫视人群，忽然眼前一亮。一个红衣女子，手里捏着一支白梅，正在和婢女说笑。女子大约十六七岁，脸上光彩照人。王子服像被定住了一样，目光再也离不开那女子。

女子发觉了，并没有生气，和婢女继续前行。走了几步，突然笑起来“那个人目光灼灼，像个贼啊！”把手里的花枝扔在地上，笑着走远了。

王子服直到女子走运，才清醒过来，连忙上去捡起花枝，藏在怀里。再看女子，早已不见了。王子服只好回到家，饭都没吃就上床睡觉了。

母亲看到王子服的样子很心急，可是不管怎么问，王子服都不开口。每天闷闷不乐，无心饮食，没过多久，王子服就憔悴了许多。母亲请来医生，可服药后还是痴痴傻傻的。

表哥吴生听说王子服的病情，连忙赶来，母亲对吴生声泪俱下“你是王子服最好的朋友，快帮我看看吧，他到底是中了什么邪了！”

吴生满口答应，来到床前，只见王子服身体虚弱，脸上却泛着红晕。吴生心里一动，便问“你小子是不是看上了谁家的姑娘啦？”王子服扭扭捏捏的把上元节的遭遇告诉了吴生。

吴生轻松一笑“你这个傻瓜，这有什么难的。我去帮你探访一下是谁家的女子，她徒步行走，必然不是名门世家的女子。只要她没有订婚，我一定帮你说下这门亲事。”

王子服听完吴生的话，顿时神清气爽，翻身起床。吴生兴冲冲的把事情原委告诉了王母。他们便安排人四处打听，可一直没有红衣女子的消息，不过王子服倒是很快复原了、

过了几天，吴生又来看望王子服，面对王子服不停的追问，吴生只好撒谎“其实是我姑姑的女儿，也就是你的姨妹。她还没有定亲，虽然你们算是亲戚，不过兄妹结合也是常事。”

王子服喜笑颜开，问道“我这个妹妹家住哪里？”

“西南山里，离这里大约三十里。”说完吴生就赶紧离开了。

贰    深山寻访

王子服听表哥说那红衣女子尚未定亲，家住西南山中，离家不过三十多里。大喜过望，便央求表哥去为他提亲。表哥爽快地答应了。可几天过去，却毫无音讯。

王子服有些不满，又让仆人去请表哥，可表哥竟然闭门不见了。母亲想想也许是女孩不同意，就考虑另找一个姑娘，可王子服坚决不肯。他赌气想着“不就是三十里吗，我自己去好了。”

王子服趁着母亲出门，带着那支干枯的梅花偷偷向西南方向走去。走了大约三十里，眼前出现了一个美丽的山谷。这里三面环山，风景秀美，一条小路通向谷底。遥望山谷，里面花丛横生，溪水环绕，几间农舍点缀其中，简直就是世外桃源。

王子服走到村口，只见北面一座大宅子。门前种着两排柳树，院中桃李芬芳，小鸟叽叽喳喳叫着。王子服想敲门，又怕弄错了人家，便在墙外坐了下来。

忽然院中传来一声娇呼“小荣”。王子服心里一动，正是当时红衣女子的声音。他循着声音望去，只见杏树枝上坐着一个女孩，手里捏着一支杏花，正要戴在头上。她笑容可掬，正是上元节遇到的女子。

王子服猛地站起身，想去敲门，但不知如何开口，又慢慢的坐下来。仰头呆呆地望着枝头上的女子，女子毫不在意，不时看他一眼，满脸诧异。

不知道过了多久，大门打开了。一位老婆婆走了出来，轻声问道“你是谁家的孩子？在我家门口坐了这么久，饿不饿？”

王子服连忙起身，行礼道“我是来找亲戚的。”婆婆似乎没听清，他又大声说了一遍。婆婆问道“你找的是哪家？姓什么啊？”

王子服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婆婆笑道“真奇怪，你来探亲，却不知道亲戚姓什么。我看你不是坏人，不如到我家里休息一夜，明日到村里慢慢打听。”

王子服大喜，连忙跟着婆婆进入客厅。婆婆问道“我看你有些面熟，你外祖父姓什么？”王子服便把自己的家世和盘托出。婆婆很吃惊“原来你是我的外甥，你妈妈是我的表妹，当年家贫，我家又没有男子，以至音讯隔绝。想不到你都长这么大了。”

“我就是来探访阿姨的，只是忘了她姓什么。”

婆婆说“我姓秦，没有孩子，只有一个养女。她虽然聪明，但被我宠坏了。我马上叫她来和你认识。”

吃完饭，婆婆让婢女小荣去叫小姐进来。不久，门外传来银铃般的笑声。婆婆叫道“婴宁，你表哥来了。”门外笑声更大了。小荣把婴宁推进来，她还是笑个不停。

婆婆假装生气了，婴宁才止住笑声，王子服连忙行礼。婆婆介绍“这是你表哥，王子服。一家人居然不认识，真是笑死人了。”王子服开口问道“妹妹今年多大了？”婴宁一听又笑得花枝招展。

婆婆连忙解释“她今年十六岁了，却傻的像个婴儿一样。你今年多大了？”

“我今年十七。”

“定亲了吗？”

“没有。”

“以你的才貌，何至与此。婴宁也没有定亲，要不我们两家就亲上加亲吧！”

王子服心中狂喜，目不转睛地看着婴宁。婴宁对小荣耳语“目光灼灼，还是那个贼样子！”说完大笑，连忙找个借口跑出门去。

叁    佳偶天成

看到婴宁笑着跑出去，婆婆连忙安慰“你在这里好好住着，晚些天回去。屋后有个花园可以散心，家里还有很多藏书，你可以随便翻看。”

次日一早，王子服便到花园散心，只见草地，花丛，草屋，小径布置得错落有致，让人心旷神怡。忽然枝头传来沙沙的响声，王子服抬头一看，只见婴宁正坐在一棵花树上。看到王子服，便放声大笑，几乎要从树上掉下来、

王子服连忙叫道“别笑了，小心坐稳。”婴宁便慢慢滑下来，边下边笑，终于快着地时摔了一跤。王子服赶过去把她扶起来，手触到婴宁的手臂，只觉得无比滑腻。

王子服把怀里藏着的那支枯梅花拿出来，递给婴宁。婴宁很奇怪“这支花已经枯了，干嘛还留着它？”

“这是上元节你留下来的，我一直保留着。”

“留着它干嘛呀？”

“自从上元节遇到妹妹，我再也就忘不了你，想你了，就拿出这支花。因为你我差点死去了，幸亏我们还能在此重逢。”

“你这么喜欢花，你回家的时候，我送一大把花给你！”

“妹妹傻了，我不是喜欢花，是喜欢你这个拈花的人啊！”

“我们是亲戚，互相喜欢是正常的啊。”

“我对你不是亲戚之情，而是夫妻之情！”

“有区别吗？”

“夫妻是要同床共枕的。”

婴宁低头想了一会，说道“我不习惯和生人一起睡。”这时候婢女小荣来了，王子服赶快离开了。

午饭时，婆婆问婴宁和王子服聊过什么。婴宁回答“表哥说想和我一起睡觉！”王子服听到，几乎摔倒在地。幸亏婆婆假装没听见，说起别的事情。

饭后，门外传来呼声。原来是王家的仆人，正在四处寻找王子服。王子服连忙出门，安顿好仆人后，他向婆婆提出想带婴宁回家一趟，拜见母亲，安排亲事。

婆婆喜极而泣“我身体不好，就不过去了。你带婴宁去吧，代我向你母亲问好。”又对婴宁说“你跟你哥一起回去，他性格温和，家里广有田地，你会过上好日子的。好好和家里的人相处，不要再回来了！”

王子服带着婴宁回到家，母亲惊喜交加，忙问女孩是谁。听到【姨妹】后，母亲却皱起了眉头。原来她确实有个姐姐嫁给了秦家，但早已过世了！这时表哥吴生也过来了，惊讶地问道“女孩名叫【婴宁】？”

吴生缓缓说道“十几年前，南山村有个传说。当地大户秦家主人遇到了狐仙，狐仙还为他生下一个女儿，名字就叫【婴宁】。秦家主人后来病死了，狐仙把孩子寄放在他家，不时回来探望。家人请来道士作法，狐仙便带着孩子离开了。“

母亲心事重重地留婴宁住下，可仔细观察下，她并没有异于常人的地方，只是有些憨傻。婴宁的女红精美无比，为人更是热情，没几天，就和家里的女眷们打成了一片。

在王子服的坚持下，母亲终于答应为他们举办婚礼。婚礼当日，婴宁身着华服，美如天仙，却笑得前仰后合。亲戚们也不以为怪，婚礼就这样热热闹闹地完成了。

婚后一日，婴宁突然对着王子服留下了眼泪，讲诉了自己的身世。“我本是狐狸生的女儿，出生后父亲就去世了。因此大家都仇视我们，妈妈不久也去世了，她死之前把我托付给父亲去世的妻子秦氏养大。养母没有生育，便把我当作亲生的孩子。”

王子服唏嘘不已，便把秦氏的尸骨重新好好安葬，一年数次前往祭奠。

一年后，婴宁生了一个儿子，抱在怀里，一见到人就哈哈大笑，人们也见怪不怪，都说是来自母亲的遗传。

END

作者简介  张必振，80后双鱼男。偏爱古风志怪故事，你的喜欢，关注是对我最大的鼓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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