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林杂记】楔子

南国有个小镇,不大,叫千林镇。

镇上有个卖稀奇古怪东西的铺子,铺主是个年轻男人。

“青姐,你这次又收回来什么货?”窝在橱柜上的黄猫妖阿禄打了个哈欠,不过他道行尚浅,至今还未修炼成人身。

“你看,拨浪鼓。好东西啊,里面可有不少好回忆。”青姐是个青蛇妖,长得极为美艳,最喜收藏那些好的回忆。但她却没有画本故事里的姐姐白蛇,不过她有个好友,也是条青蛇。

“掌柜走了这么长时间,怎么还没回来?”小唐是掌柜的小厮,看上去不过十五六岁,眉目清秀,不过是个凡人 ,此时手里正拿着掸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掸着灰。

“迟早会回来的。”阿禄挪了挪身子,继续睡觉,白天真是困啊。

大概过了大半月,掌柜回来了。

和他一齐来的是镇上林员外的儿子林富贵。这名字是他爹起的,意思嘛,也很明显。

“小青可在?小生许久未见她了,甚是想念。”林富贵识不了几个字,但偏偏喜欢装成个文绉绉的文人。

“青姐,有人找你。”小唐向着里屋喊。

小青早就知道林富贵来了,他身上那胭脂味她大老远儿就能闻到。

“小青,许久不见了,你真是蓬荜生辉。”林富贵看着走出来的小青,身姿曼妙,不由夸赞道。

周围一些买杂货的客人有的愣是没憋住,开始低笑。

“林公子今日来,想买什么?”小青早就习惯了,拿着手中的戒指把玩,也不看他。

“我……小生觉着,那岐山顶上那花有些难,想问问能不能换个方法?”林富贵红着脸。

当初小青放了话,谁想娶她,必须去取岐山上的风吟花。那岐山可不是好爬的,那山是出了名的毒王山,山里头的毒草毒虫那是数不过来的。

此话一出,那些贪小青美色的人也只能望而却步,有谁敢去送死啊。

“哦?那不成,我可不能为你一个人破了例。”小青笑着看着他,林富贵有些失神,美人笑起来可更加美了。

林富贵此行失败,失落落回去了。

等林富贵走后,阿禄一脸兴奋,问着掌柜的:“掌柜的,怎么样?你们那好玩吗?”

阿禄虽说已有百年寿命,但着实懒,天天露着他的肚皮在房顶上晒太阳。只要客人来,总会看见一只黄猫窝在房顶打鼾。偏偏他又对外面的新奇事物感兴趣,但宁愿听别人说,也不愿出去看看。

“乏味的很。”掌柜名叫楚暄宁,是个道士,道号天玄。

早些年,楚暄宁还是苘山全虚派的二弟子,那年冬天,他的师父和他论道。论到一半,天玄忽然站起,解下全虚派的衣袍。

“天玄,你这是何意?”坐在首位的掌门一脸惊讶。

“师父刚刚论道是无所不在,且道要自己悟。我觉得很有道理。”

“那你脱衣服干什么?”

“我决定下山,悟自己的道。”

“……”我记得我的原意不是这样的。掌门汗。

“在全虚派也是一样。”掌门决定挽救一下。

“那在外也是一样的。”

“好,你是第二个提出自己独创的,这全虚派数千年,人人都是走前辈的老路,道法相承。若你有心,便去闯闯吧,但你依然是全虚派掌门二弟子。”

“是。”

事后的楚暄宁说,其实他就是想下山。

不过听完此故事的阿禄对第二很是纠结:“那第一个是谁?”

“听说是师父的师伯。”楚暄宁想了想答道。“不过师父的这个师伯倒是有些传奇,谣传他是妖,不过修了道法。”

“是吗?”阿禄好奇,显然想继续听下去。

“我也不清楚了。”楚暄宁摊了摊手,此话题终结。

这几天,阿翠过来做客。

“咔嚓咔嚓,我最近喜欢的那个狐狸精,竟然跟一个黑熊好了。”阿翠磕着瓜子一脸消沉。

“那个叫玉面的公狐狸?”楚暄宁路过,插了一句。

“不是公的还是母的?你家掌柜的真不会说话。咔嚓咔嚓。”

“怎么回事?”阿青问。阿翠只要一失恋,那必会过来找她。

“你不知道,我这次多难过。一开始我以为他们就拜个把子,谁知道拜上了床。”

“拜把子?男的?”阿青有些吃惊。

“不然呢?你说我受不受打击,而且那天我看见的是,他在下面。”阿翠差点哭出来。

“噗!”阿青一口水喷了出来,还好阿翠挡得快,挥到了地上。“绝了。”

“咔嚓咔嚓,我这次算是见识到了。他们好就好吧,老娘也不伺候了。”阿翠喝了口茶。“就是被一个男人比下去,到底有些不服气。”

“唉,别管这些,说不定以后能遇着更好的。”小青劝道。

几天后,杂货铺来了只柳树精。

“能不能收留我?前几天遭了雷劈,失了忆。”柳树精穿得花枝招展,用阿翠的话,就是地道的被压在下面的。他进铺后,直接找到柜台旁的楚暄宁,但他想留下的方式也极为拙劣。

“不行。”

“我给钱。”

“不行。”

“每月一两黄金。”

“成交。”

柳树精叫灵晏,他自己起的,不过他更喜欢叫自己阿灵。听说是为了衬托他自己的美貌,如仙子般美丽,所以取个特别仙的名字。

阿翠见到他便深恶痛绝,主要他实在像是那个狐狸精。

“长得很像吗?”阿禄问。

“不是,只是同样像是压在下面的。”阿翠咬牙切齿。

“哦。”

“不过他死赖在这,你不觉得他别有用心?”阿翠故意放低了声音。“你说他是不是看上了你们掌柜的?”

“噗。”小青正巧在喝茶,听此直接喷出了茶水。

“你们掌柜的,长得真是不错。如果不是因为他是道士,说不定我还会下手。”阿翠打量着远处正在算账的楚暄宁。

小青越听越觉得离谱,决定不再说话。阿翠见她不说话,便又把话题转到了灵晏身上。

阿翠经常和灵晏吵架,有时还会动手。以下便是里面的一段对话。

“你知道你为什么抢不过黑熊吗?因为你这样,是个男妖,宁愿喜欢男妖,也不要你。”

“你个臭太监,说谁呢?”

“说你呢。”

“臭太监,你找死。”

不过这样的日子终于在一个月后结束。

那是个风和日丽的下午。

“阿翠,你知道吗?隔壁老王家的米涨价了。”楚暄宁找到正在房顶晒太阳的阿翠。

“哦。”

“听说最近菜也涨了不少。”

“哦”

“你不想家吗?”

“不想。”

“那你不想你家河边的那颗小草吗?”

“不想。”

“阿翠,那你有银子吗?”

“没有。”

“那你还不回去。”楚暄宁终于吼了出来。

经过小唐计算,阿翠在这一个月要多花五钱银子,重点是光吃不干活。

“你也知道,这年头挣钱不容易。”楚暄宁开始哭穷,哭惨。

一柱香后,阿翠下了房顶。楚暄宁在房顶上笑着看阿翠离开。

玉女像事件•开篇

天才蒙蒙亮。

“姓……那个叫阿青的,给我出来。”林夫人在外面大喊大叫,奈何不知道阿青姓什么,骂得不够过瘾。

“怎么了怎么了?”灵晏睁开惺忪的眼,开了门。

“你说怎么了?叫那阿青给我出来。”林夫人手掐腰,泪眼汪汪。

“林夫人,怎么回事?”小青扭着小蛮腰走到门口,一颦一笑尽显媚态。

“你还好意思问,当初是不是你说只有采了岐山的花才可以娶你的。现在好了,我儿子没了,他一声不响地走了,就是受了你的蛊惑。”林夫人眼泪啪啦啪啦地掉。

“你这话什么意思?”

“一个多月前,我儿是不是找过你,你不同意改条件,所以我儿昨日早上出了门之后,就再也没回来,定是你害的,让他上了岐山。”林夫人干脆坐在了地上。

“林夫人确定他去了岐山?”

“不是岐山他能去哪?”

“没有证据就别血口喷人。”灵儿翻了个白眼,显然对没睡醒怨气很深。

“我告诉你,我儿要是出了事,我定饶不了你。”林夫人指着小青,眼泪还一个劲地掉。

“林夫人,快快起来。”楚暄宁将林夫人拉起。“咱们细细说,若真去了岐山,我也定当将林少爷找回来。”

林夫人被楚暄宁搀着,进了屋。

“都散了都散了。”灵晏瞪着围观的人,狠狠地关上了门。

“楚掌柜你不知道,我到处都找了,就是找不到我儿。你说没了他,我怎么活呀?都怪你们家这狐媚子。可怜我的儿。”林夫人坐下,也不客气,喝了口茶,瞪着站在旁边的小青,继续嚎了起来 。

“林夫人,这样也不是办法呀。咱们先得确认林少爷到底去了哪?”楚暄宁也被吵的头疼。

“那你说说他去了哪?”

“夫人最近可发现林少爷有什么不对劲?”小青开口道。

“能有什么不对劲,天天说要娶你,尤其四天前得了个玉女像,更是相思成瘾。”林夫人眼泪又开始掉了。

“玉女像?”小青皱眉。

“他请人做的,就按着你的模样,日日抱在怀里。”林夫人答道。

“那现在那个像呢?”小青追问。

“我怎知?”

“掌柜的。”小青转头看着楚暄宁。

“让阿禄去看看。”楚暄宁回应道。

“你们在说什么?”林夫人不大明白,明明讨论着他儿子,怎么又出来个阿禄。

“林夫人,那你想想,你们家有没有什么仇家?”楚暄宁开口问。

“什…什么仇家?你勿要胡说。”林夫人面色有异。

“我觉得林夫人,你还是先报官为好。”小青劝道。

“不不。”林夫人摇了摇头,忽然指着小青破口大骂。“就是你,我的儿定是你害的。”

“林夫人,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事情尚未确定,怎么能这样诬陷人呢。”小唐刚从后面的货仓回来,听见林夫人这么说,不由有些生气。

“你们这是想推卸责任?”林夫人声音尖锐起来。

“林夫人,你若再不走,咱们就报官吧。”灵晏显得十分不耐烦。“那个阿唐,咱们去报官,就说林夫人在这滋事。”

“掌柜的?”林夫人看向楚暄宁,想让他管教一下这些不懂事的伙计。

“林夫人,不妨你回去等等,你在这也不是办法。”楚暄宁提议道,显然默认了灵儿刚刚的行为。

“你……你们!”林夫人指着穿着粉色衣衫的灵儿,又看向一脸无辜的楚暄宁,气得说不出话来。

不过最终,也总算成功请走了林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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