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意微芒 (1)——这是新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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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士们、先生们:飞机即将落地,请您回去指定的座位,收起小桌板、调直座椅的靠背、、、、、、”

F市到了。

夏意无意识地绷紧了身体,整颗心都在砰砰的跳动,全然忘记了前一天晚上那个勇气而又坚定的自己。

“别怕”,一双温厚有力的大手轻轻揽住夏意的肩膀,“是不是有点不舒服了?”

夏意转头,看向坐在旁边的男人。此时,男人正用一种关切的眼神看着自己,一张端正的国字脸,眉毛微微靠拢,泄露出一丝小心翼翼。

“没有”,夏意小声回答了一句,习惯性地移开了目光。又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抬眼直直道,“我没有不舒服的”,然后顿了顿“爸爸”。

叫出最后两个字,夏意心里的紧张感被一阵难言的失落代替。看向窗外,这个即将迎接自己全新生活的城市。

随着人流走出通道,一阵哄闹扑面而来。夏意想起了千里之隔的小镇,每当赶集的日子,大家纷纷背上小背篓,涌到狭长的河街,各种各样的农家菜叫卖声,以及大人们对自家打闹追逐的孩子的呼喊声此起彼伏。

“先回家去,说好你哥来接我们,”男人说完向四周看了看,突然笑指着一个方向说:“喏,在那哈”。

夏意抬头,顺着方向看过去,一个高高的男生举着块五颜六色的纸板,上面扭捏的写着两行字——热烈欢迎奚志远,奚意回家。

夏意知道,这个男生叫奚城,是她同父同母的哥哥。

“终于到了,我真是等到花开又花落呀。”奚城一把接过奚志远的行李箱,眼睛打量着夏意。

“少贫,帮你妹妹提包去。”奚志远笑着说,听得出来心情很好。

“好嘞,包给我吧。”奚城裂开嘴笑着,“这个妹妹看起来好眼熟呢”。

眼前的少年,似乎与记忆中某些片段重合。十七八岁的样子,黑黑的皮肤是一种少年独有的健康色,头发很短,显得特别精神。

“不用了,我想我可以自己来”。夏意退后一步,躲开了那双干净清秀的手,“包不重的”。

“······”奚城怔在原地。

“走吧”,奚志远看着夏意微低的头,似乎叹了一口气。

夏意打量着四周,这是一个别墅群,里面有一栋栋漂亮的小洋房,红砖白墙的外面是小型花园,里面有秋千和游泳池,还有一盆盆叫不出名字的花草,但能看得出来,这和大山坡上只要有点阳光就拼命生长的野花不一样,显得娇贵许多,似乎多看两眼就会引得花朵随风连连摆手抗议。

“嘿,看这儿来”。二楼阳台上突然响起一个清脆的女孩声音。然后是咚咚哐哐的下楼的脚步声。不一会儿,一个穿着叮当猫图案睡裙的小女孩出现了,她跑到奚志远的面前,借助冲力跳到了奚志远怀里。

“爸爸,你可终于回来了”,女孩软糯的声音叫道,“再不回来,妈妈要嫌弃死我了,我肯定是你们在街上捡回来的”。

“那是你不听话了吧,臭丫头,告状没用的”,奚城故作严肃的逗她。

“别斗嘴哈,婷婷几岁,你几岁?”,奚志远警告的看了一眼奚城,然后轻轻拍着紧紧抱着自己脖子的小女孩的背。奚城无语切了一声,表达自己已对“恶势力”低头的态度。

“这是姐姐,来。”奚志远蹲了下来,指着夏意说道,“婷婷,问姐姐好”。

眼前小女孩那一双乌黑透亮的眼睛,闪烁着好奇的光芒,微张的小嘴拱成了滑稽的样子,似乎想说些什么。

夏意放开抓住背包的手,然后伸出来,握着奚婷婷的小手,煞有介事的上下摇了摇,说道:“你好,很高兴见到你”,说完还鞠了一个躬。

“······”

“噗~”轻快的笑声从门外传了过来,一个打扮精致的女人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进来,边笑边说道:“你们这是领导见面会吗?都堵在门口做什么,进去进去”。

夏意呆呆的站着,脸上有点微热。她知道这个女人叫朱晓梅,奚志远的老婆。聪慧干练的女人,在家里家外都有足够的话语权,听说还有一个富有且强大的娘家。

朱晓梅进屋后,立马将袋子递给了奚城,然后伸出双手,给了呆站在门口的夏意一个轻轻的拥抱,微笑道:“欢迎你呀,小姑娘”。

一股淡雅的香味环绕着夏意,轻轻被固定在柔软的怀抱里,夏意能感觉到朱晓梅丝滑衣服面料下微热的体温,以及软软胸脯的起伏。似乎有记忆起,夏意所接触的怀抱只有老人干瘪的胸膛,瘦弱的臂膀架起胖胖的小身体。那时天真,以为夕阳下的小道总不会走到尽头,牵着的布满皱纹的大手总不会放开。可到最后才明白,年老者的蹒跚脚步与幼儿的蹒跚学步终究只会成为一道映射在时光里的剪影,隔着时间与空间的长河,摇曳其中。

十三岁夏天的这个傍晚,这是新生活。

夏意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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