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惊天朗声道:“单挑群殴,白某悉数奉陪,可别伤及无辜。”向齐天使了一个眼色,压低声音道:“小兄弟,您先走。他日有缘,江湖相见,再喝个痛快。”
不待说完,七人呈扇形围堵上来。脚步矫健,配合默契,显然训练有暇。
白惊天脸色一变,沉声道:“一人做事一人当。此间之事,乃白某与‘武林道’之间的恩怨,不与他人相干。”
为首一个马脸汉子,接口道:“无辜之人,我们自然不会伤及。可此人初来之时,自言与你月前有约,干系重大,却算不得无关之人。”
那人睥睨着桌上那堆黄白之物,约略估算,不下百两之巨,冷笑道:“倒是白总镖头好阔绰,随随便便一掷千金。”
旁边一个光头,吐了一口涎沫,呸道:“用别人的银子,慷他人之慨,狗屁的阔绰。”
白惊天本来怒形于色,听他二人冷嘲热讽,反而冷静下来,端起酒碗,递给齐天道:“小兄弟,古人常说:相逢意气为君饮。承蒙不弃,当饮此杯。”
齐天伸出双手,恭恭敬敬去接。
“得罪了。”白惊天低喝一声,突然撒手,一招“青龙探爪”,扣住齐天手腕,振臂一挥,抡起他身子,甩往窗口。
他这几下动作,迅若奔雷,又出其不意,本来万无一失。奈何他与“武林道”,结怨极深,人家忌惮他盛名,无不暗中警戒。
那马脸汉子飞身上前,一招“蟒蛇出洞”,搭住齐天足踝。
他俩人一经得手,劲力外吐,一甩一扯之极,只觉迸出的内劲,宛如吹进山谷的清风,消弭无形,各自吃了一惊,快速缩回。
只听“砰”的一声。齐天摔在桌上,压碎一堆碗碟,忍着刺痛,翻身跃下。
那马脸汉子厉声喝道:“魔教余孽。”五指如钩,抓向齐天肩胛。
他适先出手,虽然迅疾,然而意在留人,并不凌厉,这次分筋错骨,却是毫不容情。
白惊天刚刚领教过齐天体内真气的诡异,但看凌空跌落的狼狈,怕是万难抵挡。自己致有今日,可谓自作自受,人家萍水相逢,因己遭此横祸,却是难辞其咎。当即斜踏一步,骈指迎上。
他这一下出手,或戟指成剑,或屈指变拳,或翻手化掌,变化莫测,正是二十三手成名绝技“奔雷手”的第八式“雷动九天”。
那马脸汉子识得厉害,待要收回,苦于招式用老,难以为继,当即变抓为拳,全力猛击。
武术一道,向来讲究:一力降十会,一巧破千斤。
他以此应对,不可谓不机智,然“雷动九天”之后,等的就是“雷霆一击”。
白惊天跟着沉肘立腕,翻掌一拍,喝道:“退下。”
那马脸汉子身子一晃,脚下却纹丝不动。
白惊天轻叹道:“这又何苦!”
话音未落,那人一张马脸由黄变白,由白变紫,急忙侧头,一口鲜血喷向窗外。落入溪流中,随波洇开,历历如绘。
在场“武林道”诸人,有的武功或许不高,见识却无一不广。情知那马脸汉子如若依言退下,自可凭籍后退之势,将掌力卸尽。可他生挺硬受,致使余劲侵入,气血逆行,身受内伤。
白惊天拿捏有致,轻重有度,武功只怕已臻极高境界,己方虽然人多势众,要想将其拿下,只怕不是易为之事。
一个身着灰布长衫,留着山羊胡子,斜背长剑,瘦少精悍,年龄在花甲开外的人,越众而出,凝声道:“贺老三,不碍事吧?”
那叫贺老三的马脸汉子,伸出腥红的舌头,在唇边一匝,将血迹舔干,咧嘴道:“谢道长关心。”贴近身去,在那道人耳边,密语一通。
那道人脸色剧变,射向齐天的目光,霎时由冷而寒。
白惊天道:“想不到饮誉江湖,‘苏北四英’的老三贺行云,居然是个以管窥豹之徒。”
贺行云道:“却也胜过某些人沽名钓誉。”
白惊天知他口中的某些人,自是指自己无疑,也不在意,径自道:“武林中化解他人内力的功法,除了‘魔教’,据俺所知,还有‘春风亭’的‘春风化雨’,‘射日山庄’的‘大日金身’,以及‘重楼榜’上‘花仙’花满天前辈的‘葬花决’。至于俺所不知的,更是不知凡几。如此以偏概全,岂不贻笑大方?”
贺行云“哼”了一声。他知其不敌,倒也不徒逞匹夫之勇,拔出刀来,向齐天道:“这位公子深藏不露,想必身怀绝技。贺某不才,斗胆请教一二。”
他话虽说请教,嘴里磨牙霍霍,手背青筋凸露,完全一副不死不休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