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没坐过去乡里的公交车了,今天车不在家,为了给父亲送从蜂友处拿来的蜂王,我带着小儿乘公交车回老家。
之前每次在街上,一看到公交车小儿就很兴奋,因而当我告诉他要坐大车时,他激动得自己先开开门出去了,路过河边他喜欢看的售鸟店门口,甚至没来得及再去过多的停留。我心里也有点愉快,一种熟悉的感觉又回到了心头。在许多年前,每一次坐汽车,那满怀的可都是对远方的渴望啊。也许,小儿此刻的心情也是如此,未知的世界总是充满了诱惑。
刚在路边站好,绿色的公交车就过来了。摆了摆手,师傅马上靠边停下。我带小儿上车,长长的车厢窗明椅净,但空荡荡的,只有一个中年女人靠后边车门坐着。我把小儿放在司机后边的座位上,打开包拿钱,司机师傅说:“不着急,先把孩子看好。”我应着,心里对他充满了感激。
车门关上,刚走了几步,路边一个小姑娘在招手,司机师傅马上停车,并隔着车窗拿起话筒说:“有口罩没?”小姑娘好像在说有。司机师傅接着说:“那先上来吧,上来先带好口罩啊。”小姑娘点点头。车门开了,我从她身上和儿子一样的校服发现,这是一个县高的学生。今天周六,她应该是中午放学急着回家,头上汗津津的,湿漉漉的几绺头发贴在前额。她上了车,靠在车门前,刚要掏钱,司机师傅又和蔼地说:“别忙,先戴口罩,这车上乘客人员不确定,带上口罩还是比较安全。”虽然疫情带来的阴霾在我们这个小县城早已散去,学校超市也已经不强制顾客戴口罩,但这司机师傅的提醒还是让人感到安心与愉悦。
车一直向东驶去,到了外环,师傅提醒可以下车了。我和那个小姑娘一起下了车。想到司机师傅的关照,看着她青春的容貌,不仅想到我此时正在旅途的儿子,他会不会也正享受着陌生人的关心?我不禁紧走几步和她搭讪,问她去哪儿,是不是和我同路。她告诉我了地点,口音明显不是本地的,然后告诉我她要乘坐2路车。我笑了,真的不是本地长大的孩子,2路车是城区公交,乡里是不去的。她说的那个地点我是熟悉的。为了让她更快的到家,我拉着小儿,先帮她找到公交车,然后才折回来找我要坐的车。小儿乖乖的跟着,大概他也懂得母亲的所为吧。
登上直达老家的公交车,发现和许多年前确实不一样了。车里人并不是很满,每个上车的人都能有一个座位。并且除了我,全是周六回家的学生。可以想象如果不是周末,这个时间段,大概车里也是地广人稀吧。
我想到许多年前这条线路上的公交,因为跨两个乡,无论上午下午,车上乘客经常处于满员状态,上车没有座位,乘客摩肩接踵是常见的现象。到了周末和节假日,更是严重超员。记得那时我还在一所农村学校教书,有一次春节放假去县城,18公里的路程我一直站着,前后左右都是人,被挤得几乎要窒息。我还亲眼见到上的人从窗子里进,下的人从窗子里出。后来实在进不来人了,路边等车的人在外面的骂,司机在里边骂。那时农村的泼妇悍夫挣位抢座、逃票混乘,车上的司机售票路怒道闹、锱铢凶究,似乎并不少见。以致后来,我宁愿骑摩托车忍受风刮日晒也不愿坐公交。
“师傅,钱给你吧。”坐在司机后边的一个男孩说。“不急,到地儿了再给也不迟。”我这才发现,司机是兼售票的。每到一个地方,收钱、找钱,乘客是一副爽利相,司机是一张笑面孔,车厢里边,其乐融融。
小儿趴在车窗上,看着奔驰而过的行道树、庄稼,喜悦得不时给我指指,拍拍手。跟随着他的视线去看,平坦的柏油路,浓绿的大树,碧绿的田野,规整的葡萄园,茂盛的果林,干净的小别墅,气派的大洋房……一切罩在雾蒙蒙、湿漉漉的空气里,如画,如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