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重声明:本文系原创首发 文责自负
写下这个题目,有种孤寂感瞬间涌入心头,但只是一霎那。是的,没有人会永远陪伴着你,能和你不离不弃的只有你自己的躯体和灵魂。
喧闹的人群终会散去,曾经结伴而行的人会消失在世界的某个角落。父母护佑你半生岁月,有一天却要舍你而去;心心念念的儿女一个转身,留给你的是渐行渐远的背影;你的爱人也未必愿和你同向奔赴,别太期待他是你的救赎。所以,要学会和自己玩,这对行将步入老年的人来说,是一场修炼,也是一项十分必要的技能。
明白了这个道理,心里便敞亮了许多。我思忖着,应该怎样玩、玩些啥,才能玩的充实、玩的有趣、玩的开心。想起汪曾祺老先生说过:“一定要爱着点什么,恰似草木对光阴的钟情。”细琢磨这话,还真对,唯有热爱才是应对乏味生活的解药。
还好,我平日里喜欢看点儿闲书。没有功利性的看书,跟看电影、看演出差不多,就是单纯的娱乐,说通俗点儿也就是玩。书里各色鲜活的人物都有,交流起来是自由的,想和谁对话就和谁对话,不用揣度谁的心思,不用唯唯诺诺,不用怕说错话得罪人,不用戴幅面具假模假样地演戏。
一个人的脚步毕竟太窄,丈量的地方太小,而书中的世界却广阔无垠,只要愿意用眼晴去丈量,就能领略更遥远、更奇异的风光。想想看,要是人间没有文字没有书,那该是多么的荒芜,人生的魅力怕是要黯然无光了,活着的终极也无非是酒池肉林而已。
我住的小区,紧挨着新华书店的图书超市,这自然是个有趣的去处,几万种的书琳琅满目,转转看看,闻闻书香,半天时间就消磨过去了。有时候,我会碰见住同一幢楼的李姐,她也在悠闲地翻着书页,我俩相视一笑,简单招呼一声,便沉浸在各自心仪的书中了。
李姐退休十年了,状态依然年轻,人淡如菊的样子。李姐的女儿女婿在她退休前已拿到绿卡,定居在了美国。这些年来,她没有追赶女儿远行的脚步,空闲时除了看书,最大的爱好就是坚持不懈地练习钢琴。那架国产牌钢琴,是在女儿五岁生日时买的。在她的眼里,女儿认真弹琴的样子最美,她感到欣慰和自豪。可终有一天,无论有多么的不舍,女儿还是去了大洋彼岸求学,从此与她天各一方。
家里不再有叮叮咚咚的琴声。很长一段时间,李姐象丢了魂一样,时不时会望着那架钢琴愣愣地出神。为排解这种情绪,她试着弹出了女儿小时候练过的儿歌,仿佛一缕阳光照进心里,有种愉悦的感觉令她豁然开朗起来。这以后,练琴便成了李姐每日的必修课。她说,无聊的日子会让人透不过气来,弹琴就是找点儿乐趣玩,听琴声象溪水一样缓缓流淌,太能疗愈身心了。
想必李姐是把对女儿的思念倾注在了钢琴声中,她的玩法还是很高级的,是雅趣,怪不得人越来越精神了。
我很羡慕会音乐的人,可惜我对音乐的感悟能力太差,玩的兴趣不在于此。我倒是觉得看看闲书,不受天赋啥的制约,只要识得字就行。当然了,能写出几行文字来抒情达意就更好了。文字这东西,耗时间,最能治愈空虚和寂寞。
自从我在简书上写了几篇小作文后,便觉得简书也能让人玩的不亦乐乎。简友们大都是有些文字情结的,能共情,写的好也罢,不好也罢,相互间总是给予暖心的鼓励。于我而言,看闲书之余,弄点文字消遣,也挺好。自娱自乐,预防脑子生锈总归有些作用。
我发现,玩文字的延展性太宽泛了。它和读书、观察、思考、交流等互为关联,由不得单靠窝在家里闭门造车。
再出去散步的时候,我便会停留在一棵树、一株花旁,象看艺术品一样地鉴赏叶子的颜色和花瓣的娇艳。我会在雨过天晴的傍晚,在温润的空气里,闻着草木的清香,看鱼儿跃岀水面溅起的水花,看暮色晩霞️中的城市变幻着七彩的光影。
几十年熟视无睹的景致,一下子变得亲切起来,激发着我的好奇心。我原来从没留意过,冬天结小果实的植物有那么多,而我几乎都叫不上名字,为了弄清楚,便一一分辩,认识了枸骨,认识了女贞,认识了石楠和铁冬青。蜡梅花快开的时候,看它的花苞一天天鼓起来,便有了解读它前生今世的想法,惊讶于它竟然不是梅花家族里的一员,深为自己几十年对它的错认而歉疚。
前几天,多日不见的几位老乡约着去桐柏山玩。在佛教学院下面的农庄小院里用餐。冬日的山恋,积雪未融,显得清峻苍茫,溪水潺潺而过,宛若一幅流动的闪着波光的画。不一会儿,地锅炒菜的香味便弥漫开来,使这世外桃源般的地方有了久违的老家一般的温暖。
院子里种有山茶、月季等花卉,院门两边各有一棵修成球型的枸骨,累累红果在阳光下娇俏可爱。老乡没人认识枸骨,我刚好趁机显摆了一番,讲了枸骨的一些特性。而后,便有些感慨,生活不易,乏累和焦虑如影随形,我们很多时候说放下,其实从未真正放下过,红尘纷扰难以应对,哪有心情关注这些可有可无的身外事物呢?
农庄老板娘是一个恬淡的中年女人,趁她不忙,我凑过去和她攀谈了一会儿。她说,游人来了走,走了来,都是匆匆的过客,旺季时热热闹闹,淡季时空空落落。但她觉得生活在这里是美的,她喜欢山上四季变幻的风景,不忙的时候,就一个人去爬山,顺带摘些野菜野果。喜欢养花、种菜、养猪,琐碎的日常也蛮有意思。喜欢听佛教学院清澈的梵音,隔一段时间上去吃顿斋饭,心便有了归依。人呐,到啥山上唱啥歌,自己转悠着玩呗。
没想到一个山中的女人,活得如此安然,我一时间便有了引为知音的感觉,甚至想和她有个约定,春暖花开的时候,一起去登太白顶,看开满山野的映山红,一起去佛学院诵诵经,沉淀一下凡俗的心灵。但终是怕交浅言深,未能开口。那是属于她一个人的清欢。
人各有各的玩法,回来后,心便静了下来,看见书就像是看到了多日未见的老友。不过我必须承认,无论是读书还是思考,我几乎都是流于比较简单的层面。书只挑好看的读,晦涩深奥的便不想费那心劲。写文字更浅,心有余而力不足,写不岀那种厚重的洋洋洒洒的大作品。相比而言,汪曾祺那种淡而有味的散文,比较合我的口味,但那种看似不经意的信手拈来,其实是最难学来的匠心独运。我连班门弄斧都谈不上,玩的段位也只能低级了。所幸,文字并不介意我的浅陋,我只要愿意,它会一直陪我玩下去。
学着自己玩的事很多,爱旅游,爱摄影,爱钓鱼,爱书法,爱歌唱、爱享用美食等,太多了,不一而足。只要一个人呆着时,随便能玩点啥,不使自己烦闷无聊就好。当然,能在玩中收获一点成就感和满足感就更好了。
说来好笑,我在看书写字的间隙,喜欢️上了踢毽子。有一日,我看见女儿上小学时玩的毽子静静地躺在她书桌的角落,忽然就来了兴致,这可是我小时候的拿手好戏,邻里和我玩的女孩没谁比得过我。我试着踢了几下,胳膊腿都是僵的,笨拙的很,特别是左腿,最多也就能踢五个。真是“花有重开日,人无再少年”啊。
就这么连续踢了几天,水平大有长进,从最初的三个五个,到十个二十个,现在竟然能踢三五十个。我刻意多练左腿,这样就能双脚轮换着踢了,我有点儿小兴奋,感觉少年的那个我仿佛又回来了。我像哥伦布发现了新大陆,觉得各种玩法都不是单一的,都能很妙地组合起来。比如,看书写字时,煮一壶加了陈皮的老白茶,氤氲的茶香让人舒缓安宁。累了,品一会儿茶,再踢一会儿毽子,不一会儿,浑身热乎乎的,脑子和眼睛的倦意随之而去。
有时候,我会为自己如此幼稚而哑然失笑,会在不经意间,叹息一辈子的庸碌无为,耿耿于怀以往那些早已无所谓的失意和挫败。看来,不甘心的影子并不能完全抽刀而断。我明白不该有这种令人沮丧的情绪,便想,大概是需要讨好一下自己了,那么就象孩子一样欢欢喜喜去吃顿肯德基,或者买一盆正含苞怒放的鲜花,也或者买一个用处不大但早已心仪的礼物吧。
人生不如意事常十之八九,当学会自己寻找光亮。明代王世贞曾梦中得诗说:“百年那得更百年,今日还需爱今日。”我在努力地学着爱自己,学着跟自己玩,学着让灵魂有趣些,以免使自己陷入一种暗黑的空洞中,这已经相当不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