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二爷是庆城里出了名的浪子。
但没人敢惹他,因着他姓褚。
褚家在庆城已经有上百年的历史了,城里的关系错综复杂,而这一代褚家的掌权人正是褚二爷的嫡亲兄长褚大公子,褚墨,单名一个墨字。
褚大公子今年二十有五,但他从十八岁起便已经跟着家中长老游历经商,今年正式接过族中生意,更是将族中生意提高到前所未有的高度。
褚大公子身材高大俊秀,五官随了他早逝的父亲,浓眉微斜,眼眶深邃,鼻梁高挺,嘴角却总是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逢人时总觉得他再温和不过了。脸上透露些许历经磨砺后专属于男性的棱角,一双眼睛盯着你时,又不由自主被他眼里的力量所吸引。
但褚二爷就不一样了,比之兄长小了三岁,但他仿佛专门生的便是—游手好闲,虽有着跟他兄长七八分像的五官,但一张脸白白净净全是秀气的模样,眼里也总带着些轻佻的意味。甚至有外来的不知晓他的人把他当作小官都有。
他最爱的事情便是去护城河的游船上一坐,叫上几个风雅艺伎弹琴唱歌,摇着那把从不离手的扇子,聊着他那帮玩友四处搜罗的风趣八卦,再时不时的冲隔壁船上哪家的小姐夫人胡乱吹吹口哨,惹得一众脸色微红,不知是羞涩还是生气使然……
今日,褚二爷正摸着船上弹琴姑娘的芊芊玉手,油里蜜里调戏人家脸红到耳根子里的时候,身边的小厮福子看了好几眼,实在忍不住低声提醒他:今日老夫人从娘家回来了,估摸着这会儿快到家了,公子是不是要先回去看看?
这老夫人便是褚家两位少爷的嫡亲母亲,褚家现在的当家主母,是庆城上任周知府家的大小姐,年轻的时候生的沉鱼落雁,说是最开始要选进宫中做娘娘的,只是那年她刚好生病耽搁了好长一段时间,便是便宜了褚家。后来又年纪轻轻死了丈夫,外人都以为这娇滴滴的夫人估计是撑不到两位小公子成人,毕竟这大家族里龃龉事儿只会多不会少。
但令众人没想到是,在葬礼之后,族里所有的长老都对她恭恭敬敬,甚至帮她带出了出类拔萃的大公子,有心人一打听,出殡那天,祠堂里的排位多了不止她丈夫一人。从那时候,人们便知道在这位夫人面前不能放肆,哪怕是平时多有亲近宽厚,一旦遇到大事,杀伐果断绝不是普通妇人能做到的。
褚二爷听到福子的话,吓到连忙收了扇子,敲着福子的头。
“母亲今日回来你咋不早说!这下死了死了……”说着又急急忙忙叫船夫赶紧靠岸,骑了马,冲的就向褚府奔去,也不管福子跟不跟的上了。
结果,刚下马,便在门口撞见了老夫人的马车,她伸手拨开车帘给近侍的大丫鬟春樱,扶着手慢慢从马车里出来。
“砚儿,你这是从哪里回来?”
褚砚,正是褚家二爷。
“母亲,儿子刚去看了东街上的首饰铺,李掌柜教了儿子看了铺子里近两个月的账本,看的儿子头晕眼花,现在才回府休息。”褚二爷说这话的时候,附带装腔作势扶额,脸不红心不跳,后面跑过来的福子看到这一幕不由的心里感叹,二少爷睁着眼说瞎话的本领真真越来越强了。
“东街口的褚家首饰铺掌柜,不是上周换成林掌柜了吗?我记得我回娘家走的时候,你兄长跟我说李掌柜手脚不干净已经辞了他了。”周氏边淡淡地说着边盯着她这冥顽的小儿子,直到盯着他头皮开始发麻……
“母亲......”褚二爷心想,这都是什么事儿啊,随口诌的怎么歪打正着就被被拆穿了。
“算了,砚儿你且随我进来,先去祠堂跪着把《商论》抄一遍,抄完了再回房睡觉。”
“好的……母亲,儿子听命......”褚二爷认命的回房收拾笔墨纸砚去祠堂跪着抄书,眼看着屋外的斜阳晕阴慢慢消失,又继续挑灯夜战,心里盼着兄长能早点回来解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