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者仓颉作书,而天雨粟,鬼夜哭。”
对于文字,中国人的尊敬,深入骨髓,甚至是迷信。据说,在古代的农村,人们不敢轻易撕碎、污损一张哪怕是废掉的、却有文字书写的小纸片。
朴素的观念里,文字这种神奇的符号系统,能沟通鬼神,协调八方,拥有改变世界的伟力。
与其说是顶礼膜拜文字,还不如说是对文化、文明的极度推崇。
史料记载,自北魏起,中国历史上曾出现过几千座私人藏书楼,仅浙江一地,历代所建的藏书楼就多达800余座。一千五百多年的风雨沧桑,留存于世的藏书楼寥若晨星。
天一阁,是其中的幸运儿,从明嘉靖四十年起,跌撞至今,历经400多年风尘,成为中国现存最古老的藏书楼。
你方唱罢我登场,烟雨江南的大舞台,才子佳人演绎了多少经典故事。天一阁为何能抵御历史的腐蚀,有个故事人们津津乐道。
据说,建造者范钦在离世之前,把子孙唤到床前,丢出了一个让人不可思议的遗产继承安排,他将遗产分成两份,一份是白银万两,另一份则是天一阁藏书,任人挑选。
前者实惠,真金白银;而后者,一楼家族藏书只藏不卖,还需要倒贴资金保养,其中的不公平,一目了然。
这样的安排,却是范家能将天一阁代代相传的法宝。
让珍藏在懂得责任与付出的傻人手中流传,无利可图,也就更加纯粹,没有一丝掺假。人选择了楼,也是楼选择了人,所以才能缔造了奇迹。
400多年后的一天,天一阁与一名学者相遇,他就是余秋雨,当他登上藏书楼,写下《风雨天一阁》之时,前面已经有黄宗羲、全祖望、万斯同、袁枚等诸多大人物登上去过。
这座有着不能在阁内抽烟喝酒、书不出阁、外姓人不能入阁、女人不能入阁等严格族规的私人藏书楼,早在其建楼115年后,就已经用其豪迈的气魄,打破自己制定的规则,从私人走向了社会。
现在的天一阁,已非原样,而是合并了隔壁的陈氏宗祠、闻家祠堂和秦氏支祠,四个园子共同组合成的江南园林,一个著名的景点。而藏书,因为保护需要,全部集中存放在特定工作区内,连学者专家也不能轻易进入查阅。
其实,大多数游客慕名的是“阁”,而非“阁”里面的“书”,虽然是这些“书”堆积起来的“阁”,但一年几十万的客流量,来寻找的估计也只是一个历史名词与江南园林。
从某种意义上说,天一阁已经发生了原始功能的转变,从藏书楼变成了公园。
如今,传统藏书楼的原始功能多以丧失殆尽,它的象征意义反而得到强化。
这也是诸多传统建筑常见的发展轨迹,从千百年的风雨、战争等劫难中走出来,却发现这个时代已经物是人非,同辈的面孔早已湮灭在历史长河之中。
它,只能孤独的自我画地为牢,被迫博物馆化,成为一个文化,一个时间的承载,守候在都市高楼大厦的夹缝之中。
出了园子,守在门口的小贩、一位婆婆与我搭讪。
简单聊过几句,向她购买地图的同时,顺便问了问路,热心的婆婆,满口吴侬软语,帮我把接下来的行程稍微计划了。
当听到我询问起当地的几座名寺,老人家更加慈祥,满脸笑容,耐心指路,连其他客人都顾不上招待,还连连对我称赞,你有佛心,你有佛心,很是欢喜。
怕搅了婆婆的生意,匆匆告别。这时又有游客走出门来,婆婆追上前去问卖地图,小伙子摆摆手,“手机上有地图。
”婆婆一愣,或许她没想到的是互联网,智能手机,移动社交网站等,这些对于她而言陌生无比的东西,也会对她小小的生意造成影响。
互联网的力量,影响已经深入生活的各个角落。一切都在变化中,时代的发展,总会按照一定的轨迹,裹挟着你,不管愿不愿意,都得勇往直前,走向未来。
图文|石海 地点|宁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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