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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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话说一九二九不伸手,三九四九打骂不走。这不,一连下了好几天得雪,天刚放晴,这会儿又阴天了。有点阳光还有点暖乎气,能去外面晒嗮太阳,这天一阴只好在屋里猫着了。早些年在我老家哪儿的冬天就这样,等收完地里的庄稼,天也就冷了。紧接着是封江封河,大雪一下马上连山都给你封死了。地里没了活计,冰天雪地的你说能干点啥?只好在家里猫着,村里的女人们仨一群俩一伙的往谁家一凑,东家长西家短的就开始了,这一唠就得到做晚饭的时候。男人们可就另外一个样了。好打牌的,好喝酒的,各凑各的局,他们开起战来就没时没晌喽一天是它两天也是它。所谓的“猫冬”也就宣布开始了。农村猫冬了城里学校也到了放寒假的日子

我也要去姥姥家了。

姥姥家在郊区的胜利屯,离我们住的县城有二十多公里,每到学校放寒假时我和弟弟都要去姥姥家。过完小年拿着姥姥给的大包小包年货才回家。后来,我考上了省城的一所

大学,毕业后留在省城工作。一直没有再去过姥姥家。姥姥去世也是在我母亲家

走的。打那以后和姥姥家那个屯便再也

没了联系。有时候只是弟弟们来我这,才知道个只言片语的。尽管如此,在心里还是或多或少的挺想姥姥家在的那个屯。总想找个机会去看看,去找找孩时的影子。可是苦于没有机会,一直没能成行。

又是个猫冬的季节,雪下的没完没了,我搭了一个远方表哥的车,回到了二十多年来梦牵魂绕姥姥当年住过的胜利屯。我这个表哥是我母亲叔伯哥哥的儿子。“”他年长我几岁,他家里的孩子多,日子过得很紧巴,那些年我母亲没少贴补他。今天他听说我来,特意开车来火车站接我。这是我没想到的。来时弟弟打电话说接我,没说谁啊?其实是谁没啥,一见是我这位表哥,心里还是想的很多。表哥在胜利屯可是一个名人。穷的出名。老婆有病常年吃药,孩子多,三个丫头一个小子。那可是吃了这顿没那顿,要不是亲戚们接济他,他们一家被不住早都饿死了。看到我在车上没怎么说话,开着车的表哥的话匣子打开了:“育才,你多少年没有回来了”?“哎呀,育才你走这么多年,你姥姥这个屯可变化老大了。你信不?一会儿你到咱屯你找不到你姥姥家”。我从表哥的嘴里知道,我离开家乡的这么多年,我的家乡,我姥姥住过的那个屯都变了样。我姥姥家那个胜利屯,已经变得远近闻名富裕村。他们靠做豆腐起家,他们把豆腐生意做到县城,走出了省城。走进了京城,还打进了天津,南京。过去做豆腐一家一户小打小闹,现今,他们把大家组织在一起成立豆制品集团公司。统一管理,统一标识,统一

备料,人员还要统一培训。村里的土地统一耕种。表哥他还告诉我“育才弟,俺村现在人人有事做,老了有劳保,病了有医保”,另外,“家家都盖了楼,村里统一规划还对每户给一定比例的盖房补贴”。听着表哥自信介绍,再看他脸上洋溢自豪的表情很是为他们高兴。“那你”,刚想问表哥家的情况,欲言又止。表哥似乎看出我的心思,“育才,我的情况我姑没跟你说吗?那些年的情况你知道,我为了要儿子你嫂子给我连生仨闺女,第四个才是儿子。儿子有了你嫂子落了一身得病”我违反计划生育被村里罚款罚的就剩那两间破草房

了”。表哥还告诉我,几个孩子都过得挺好,老大在南京,丈夫是村里集团公司的副总经理在南京分公司负责,孩子读大一:老二嫁到县里,丈夫自己开公司:老三在省城,大学毕业留校教书,小儿子最有出息,在国外读博士。看表哥一脸的喜悦满脸的高兴,一说到村里的事,滔滔不绝,有说不完的话。他还告诉我,明年他就退休吃老保了,“到那时我领着你嫂子去德国看看你侄子,咱国家这么好得叫他早点回来”。听表哥这么说我心里想,表哥也变了。

说话间车子已经到了胜利村。村子是东西走向,一条八米寬的柏油马路一通而过,路的两旁整齐排列着两行高大的杨树,在树的中间修有探出头的路灯。马路的北面是三趟错落有致带阳台的小楼,每户有一百六十平方两户一个院,白色的栅栏黑色的大门,给人以威严之感,红墙绿瓦在雪的映衬下

煞是好看。村前的小河还在,不过已不是光秃秃的样子,我记得以前的小河平常的时候没有太多的水,来回过河光脚挽起裤脚就能趟过去,天要是下雨,河水暴涨每年都淹几回村子。我看到小河的南北两岸都修了堤坝,堤坝的旁边修了甬道,甬道两旁和堤坝上栽了两行垂柳,虽然是冰天雪地的时候,垂柳纤细的枝条还在随风摇摆,柳树下摆放不少木制的长凳,一看便知是为夏天呐凉。我好像第一次来这里,看什么都有陌生的感觉。”尽管天有点冷,我还是出汗了。表哥领着我在村里转了半天,没见到行人,只看到每家的烟筒冒起一缕缕的炊烟,让我有一种大漠孤烟直的感觉,我想可能到了做饭的时候。我又问起表哥,怎么没见几个人呢?是不是又象我小时候人们猫冬那样,躲在屋里喝酒打牌呢?表哥笑了,“育才现在哪有闲人?家家都在忙活呢”。这时,村里的大喇叭响了“外外,村民们注意了,村民注意了,今天是冬月二十,村集团公司与每家定的粘豆包请各家做好准备,明天我们派车挨家去取,再说一遍”——。听到广播我和表哥相视一笑。

我姥姥家的房子还在,原来就在村子的大后面,现在和别人家的十户房子一起被村里用围墙围了起来,表哥告诉我,村委会定的,为的是让胜利村的后人,记住以前的样子,不能日子好了忘记过去。听到这我很感动,是啊,我们每个人都要珍惜现在,更不能忘记过去呀!

我高兴的是姥姥的旧房子还在,不但给我们留了念想,还能警示后人。我记忆里的猫冬却退出了历史舞台。家家都有事做,谁还有猫冬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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