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雨似乎憋了很久,总算将老天撬开一个缺口,不,应该是凿了许多小孔,它们一直在漏着,不急不缓也不大,更不停。
天上白一块黑一块,有的地方太阳如同马上要钻出来,亮得有些晃眼,有的地方如同即将暴雨倾盆,黑得像三天没刮的锅底。不管白天还是黑天,哪里的天空都在下雨,哪里的空气都湿漉漉,被水泡得很乏味。
四周雾蒙蒙的,像被毛玻璃隔着。远处是一片片的树,有的光秃秃的,呆在冬天里窝着不肯出来,不知季节已变换,有的鲜花嫩叶一簇簇地在枝条上攀援,在雨中无奈地冷着脸,有的四季长青,一年不变,显得假里假气。
它们也没有办法,不知谁将它们栽在一起,根本不管它们的习性和脾气,但也不能老是怄气,因为谁也挪不开自己的脚步。它们都很沉默,一动不动,也许是因为雨的缘故,因为一张嘴,就要喝下那厌烦的雨水。听人们说,那雨中含有酸,硫和尘埃,虽然有味道,但都不是好东西。
还是人聪明,进进出出都可以戴一块口罩。
它们看起来一团和气,但下面的枝桠却是见缝插针,你勾连我,我勾连你,互相压制着,各自想向外向上尽力延伸,拥抱那难得的阳光。
这一点,如同人一样,万物都变得充满灵气。
偶有一两只鸟在上空盘旋,似乎在显示无穷的勇气,但也就那么一两秒钟,雨水应该还没湿透翅膀,影子便消失。之后,树丛中传来扑腾腾的声音,也许是在争夺伴侣。一会儿,便有一只鸟哀鸣着“此处不留鸟,自有留鸟处”,仓惶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