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周

直面伤口,才能彻底治愈伤痛。

2017年看着孩子快六岁本已打消了生二宝的念头,而且还把孩子送去了单性别的私立学校。2018年初和朋友邮轮回来,突然想给自己孩子生一个亲妹妹或者弟弟,4月至亲至爱的奶奶在上海去世,我来不及赶回中国奔丧,老公带我去了凯恩斯大堡礁散心,意外的就怀孕了,在例假才结束一二天的时候。

怀孕一切正常,虽然早期的妊娠反应比怀大宝时明显,但还在掌控之内,因为怀大宝时有35周生产的早产史,这次也格外小心,在20多周时老公就辞职接送我上下班,承包了所有的家务和大宝的上学接送,让我在办公室安心轻松工作。在圣诞节的半夜,也就是Boxing Day恐怖的临盆还是提前到来了。经过难以忍受的宫缩,医生告诉我必须去剖宫产了,在国外剖宫产不是常规的生产方式,一般是妈妈和孩子有生命危险时才会被考虑的手术方案。我被推进了手术室,我以为戴上面罩吸上乙醚我就可以彻底无痛了,却不知道差点再也醒不过来了。

再也醒不过来是一种什么感觉?是什么感觉都没有,是老公将有两个亲生的孩子,却没有了妻子和孩子们的妈妈;是母亲远渡重洋国际航班来澳洲帮我做月子,却看到房间的床上没有我躺着;是来不及和亲友道别,可能被在朋友圈上怀念几天;是所有不该有的欲望,最后全部被带走,就像从来没有产生过一样,虚无缥缈。

伤口在下腹部,起初的两个星期很疼。产后大出血让我身体失血了2500毫升,恢复时觉得格外乏力。我哭了,不想那么早的失去一切,在病房里在老公面前哭的像个无辜的孩子,而他像一个异常坚强的战士,安慰着我和我的母亲,只在和他自己朋友电话时,吐露着他自己多么害怕失去我的心情。在床边他对我说,以后年纪大了,被留下的那个人实在太惨了,不如一起安乐死的好。看着我忧伤的眼神,他说还早,隔壁邻居都百岁老人了,我们至少还有40年可以一起作伴。

多年来,我任性张扬,叛逆反抗的外表下,很少人能懂,愿意懂,我只求被专注的疼爱,哪怕占有一人之心。“最后是你就好”,我也许没法定义这个你究竟是谁?但他一定知我生死,一定在我身边。这次经历生死,我后怕,但也庆幸,醒来仍是少年,不知愁滋味,为赋新词强说愁。其实我每天都被疼爱和珍惜着,只是贪婪的我还觉得不够。躺在爱人的怀里,感受着麻醉过后伤口真实的疼痛感,至少所有的关爱都是给我一人准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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