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十年。
十年,看不见你的十年,就这样过去了。这十年里,我们从未相见,也不知道,你是否也会偶尔想起曾经的我,是否对我也有那么一丝想念,或者,一丝遗憾。
那年我高二,暑假之后学校重新按成绩分班,我才和他分到了一个班级。他学习好,开朗活泼,调皮捣蛋,这让我觉得看见他或者和他说话都觉得很轻松。就是长得没有那么帅,哈哈,所以我最初对他的感觉也仅仅是停留在同学之情上。他人也不错,对谁都不错。
有时候学习学得烦了,想放松一下的时候,就想回头逗逗他,看看他调皮捣蛋的样子。每次我一回头看他,他都嘻嘻哈哈很轻松的样子,无论当时我心里怎么烦,看见他的样子我就会笑出来。过一会儿,他收起嘻嘻哈哈的样子,对我说一句:好了,让你开心一会儿得了,快去学习吧。
每次听见他这样说,我心里对他的好感就多一分。
我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看不见他,我就开始想念他,看见他又不敢看他。我不断质问我自己,是不是喜欢上他了?又不断否定,不可能,我怎么会这么容易就喜欢上一个人呢?绝对不可能,我对他只是有点好感罢了,他又不帅,只是人好一些,比别人对我好一些,不,其实他对谁都挺好,比如对我的同桌小胖也很好呀,小胖也喜欢和他闹呀,这不是喜欢。
我也不能在这个时候喜欢上谁,暗恋也不行,因为学习真的很忙呀!如果我考不上什么好学校,谁会喜欢我呢?你看,我当时还是很清醒的。很清醒。
意识到我的精神有点错乱了,我就开始刻意躲避他。
我再也不回头看他,再也不回头跟他说笑,不跟他说话,不问他题,问谁都不问他。
有天中午,吃完午饭,看会儿书,困了,我就在桌子上趴一会儿。我趴在那一动不动,其实我没睡着,我只是想休息一下,顺便让自己内心安静一下,理一理头绪。真是剪不断理还乱。接着,我听见他对我的同桌小胖说:你把窗户关上点,一会儿她该冷了。
他担心我睡觉会冷。
我感觉很温暖,不是因为他叫人关了我旁边的窗户,是因为他关心我。可是他关心我我又有些害怕,难道他也有点喜欢我?我趴在那更加不敢动了,我不想让他知道我知道他关心我。我继续装睡。接着我又想起来,我同桌小胖趴桌上午睡的时候,他也一样叫我给她关窗户来着,想到这,我立刻骂自己自作多情,瞬间清醒,呼的一下我就起来了。睡意全无。唉,我还以为他也喜欢我,是我多心了。学习!
我以为我是错觉的时候,他就又来这一套。
有天中午,我正坐在座位上算题(其实我的心已经不知道哪去了,我也很无奈。),无论如何我都不回头,哪怕视线向后面偏一点都不能,我都不允许我的余光看见他,也不知道当时自己是怎么回事,明明想看看他,却总是倔强的跟自己作对。这时候,丽丽跑到我旁边坐下,我对她微笑一下就继续划拉那道题。小丽脸向后看不知道在看什么,不一会儿只听见她忍不住笑出来,边笑边问他:你看她干啥?
我知道小丽说的那个“她”指的是我,当时我就后背发凉,简直僵住了,不知道怎么办好,只好假装没听见。
紧接着就听见他死皮赖脸地说:我就看我就看,我就看她咋的了?小丽前仰后合地笑起来。我觉得我的耳朵都红了。
我当时紧张坏了,想想他这样不遮掩干脆承认的样子,又感觉好笑。
我一直都没有回头看他,即使我又开始怀疑他看的不是我,我也没有鼓起勇气回头看看他究竟在看谁。
我就这样倔强着,实际上是畏畏缩缩着。
直到有一天,我真的确定,他根本没有喜欢我。
那是一天早晨,马上就要上课了,他才匆匆忙忙从外面来到他的座位,门口有一个其他班的女生在等他,怪不得从他进门那一刻开始,同学们就都在嘲笑。他边急匆匆的从桌箱里取出一个礼物,边辩解说那是他妹妹。
那时候很多男女同学喜欢互称哥哥妹妹,我觉得那无非是给自己的喜欢一个遮掩吧。
我同桌小胖在我耳边悄悄说,那个女生是他的前女友。
唉,我还一次都没恋过呢,人家已经有前女友了,还跟前女友相处得挺融洽,众目睽睽之下,二人羞答答。我承认我心里难过了。酸溜溜。
从那一刻起,我确定,他没有喜欢我。我表面上微笑,实际上,心里的苦涩只有我自己知道。我还安慰自己:也好,这回也该放下了吧。
从此,我更不想理他。也没有机会跟他说什么,没什么想说的,或者想说也不敢说。但是看见他的时候,似乎心里坦荡了一些,因为他有喜欢的人,他不能再被我喜欢。就好比一样东西,只要它确定了归属,我再怎么喜欢也不会强求,不再惦记,因此倒有些心安了。
再后来,我就真的没有机会跟他说话了。
我们学校每半年就重新按成绩分一次班,我和他不在一个班了——我的成绩下降了。这样也好,否则,我的成绩恐怕会一塌糊涂。看不见他,我可能会更心安一些。所以纵使还有千般不舍,我也还是欣然离开了那个班级。
我还是希望他能跟我说些什么的,我对他还有期盼,我又不太相信我只是错觉了,我觉得他应该是有那么一点喜欢我的。不过可能真的也只是一点吧,因为,直到我走出教室,他也没有跟我说过什么。我就这样走出去了,没有放下该放下的,也没有等来所期盼的。
直到我上大学。十一小长假的时候,突然接到他的电话,我简直都不敢相信。
他笑嘻嘻地直接问我有没有想他。
我内心翻腾,可是嘴依然坚硬:我说没有。
他说他喜欢我,问我是不是也喜欢他。我依然说没有。
我明明是喜欢他的,可是我也说不清楚我为什么要坚决否定。可能一切来得太突然,我不敢相信,或者是他嬉嬉笑笑的态度让我不敢相信,总之,我有点害怕,我不敢表露自己。
他说他很忙,但也时常给我打电话。接到他的电话我很高兴,但是我就是不表现出来。可能他觉得我是真的不喜欢他吧,慢慢的,就再也不联系我了。
记得他大概一个月没有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还担心他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就开始给他手机打电话,打了很多次也没有人接,终于有一次打他们寝室电话才打通。电话那边刚好是他接的。
我问他好吗,他说好。语气很平静,再也不像之前那样跟我嘻嘻哈哈的。我想他这个时候才是一本正经的吧,他是真的不喜欢我吧,是我弄错了?挂了电话,我就再也没有跟他联系过,他也再没有找过我。
就这样十年过去了,我们从未见过。其实我觉得挺遗憾的,明明自己喜欢他,为什么就不承认呢,有什么可怕的,即使他在跟我开玩笑又能怎么样呢,喜欢他就应该告诉他,即使他不喜欢我也无所谓,让他知道我的心意也好,某一天回忆起来,那也是一种美好,而不是遗憾。
这么多年了,我依然经常梦见他,每次在梦里,我都是紧张地远远看着他,想靠近却总是不敢,一幕幕的,简直就是十年前的一遍遍上演。
我不知道他会不会有一天也会想起我,不知道他有没有真的喜欢过我,如果有,会不会跟我一样觉得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