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重声明:文章系原创首发,文责自负。 文/有殷天乙汤孙师虎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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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松是一个来到我家可能已经超过三十年的公仔,不过它真正得到这个名字却只是六、七年前的事情。
我在北京供职于一家投资机构的那些年,唯一能够长期与之使用微信聊工作以外事情的女性同事就只有猫姐。虽然称呼她为 “姐”,但是我的年纪比她大五岁,这里只是使用了一个天津方言中的习惯称谓而已。正如她的名字一样,我们的话题几乎都是围绕着猫类展开的,当然也包括广义上的大猫譬如狮子、老虎、狞猫、兔狲等等,甚至也包括猫头鹰。
这种微信上关于猫类的长期探讨持续了好多年,甚至专门发明了一个新的概念 “咬人猫” 来作为我们俩共同所属的物种。甚至直到她有一天结婚生子,在我们的交流中都把她的儿子们当做是还在哺乳阶段的小狮子一样的动物。
有一次我突然问她:“……你到底是喜欢吃蜂蜜涂面包,还是炼乳涂面包?”
猫姐答道:“我不怎么喜欢吃面包,不过如果有蒸得比较好的馒头,上面两种酱都OK。”
不过直到今天——据我所知——我们俩包括各自的家庭都从来没养过任何猫咪,我想这主要是因为考虑到卫生问题,譬如说猫类可能携带容易传染给婴幼儿的弓形虫等等。另外我似乎从来不知道猫姐先生的姓名、职业是什么,或者用我们俩的语言来说,她先生的 “原形” 应该是哪种猫类还是别的什么动物。
后来我们都因为各种原因陆续离开了那家公司,有的年月里还曾经为了各自的生计而前往遥远的城市,不过这种“猫同类”之间的微信交流似乎就没有中断过。
譬如我会说:“你今天吃过面包了吗?”
猫姐:“我好像以前说过,我不怎么喜欢吃面包。”
我答道:“我今天吃的蜂蜜涂面包,还有炼乳涂面包,如果有蒸得比较好的馒头,上面两种酱都OK,不过如果太麻烦的话,馒头就免了……”
猫姐:“……去死”
当猫姐在北京重新安定下来之后,我想有必要隔一段时间就借谈事情的机会坐高铁去看看她,当时这种见面采取的方式就是 “吃一顿”。因为有一次我发了一个小哥斯拉 “么么” 的表情动画,里面的插话就是 “吃吃吃”,于是她就总结道:“原来你这么喜欢吃呀……”
不过这样的次数一多,她的新同事就难免会对我的身份好奇,因为异性的前同事之间很少有莫名其妙就规律地聚在一起的。所以我们尽量就只在她公司所在商业中心以外的地方吃一餐,就像不同地方的城市野猫赶到一处分食投喂的猫粮一样。
有一次猫姐公司的其他人都下班了,我就到休息室等了一会,看到她把办公用品收拾了一下,把吃剩的东西放回公司的小冰箱里面,还告诉我:“这些蛋糕我已经吃过了,要不然我刚才就拿出来给你吃了。”
从那以后,我一有机会就在微信里面问:“猫姐你冰箱里面吃剩的蛋糕还有吗?”或者“我这次去北京能得到你办公室冰箱里面吃剩下的蛋糕吗?”
不过对这些她从来都没有答过话。
有一次我提前没有跟她预约就到了北京,在地铁里面我就发微信:“今天我可以得到你办公室冰箱里面吃剩的蛋糕了吗?”
猫姐:“……你到北京来了啊~”
我说:“你冰箱里面的吃剩的蛋糕呢?”
猫姐用微信语音回复:“……我现在这会在……五棵松这边了,没在公司里……”
我:“哎呀那你现在一定是在几棵松树下面等着捡松子的城市野猫的形象吧……”
猫姐:“……”
又隔了一会,我又问:“你现在没爬到松树上面摘个松塔吃吃?”
猫姐:“……”
我:“只有小熊才会爬到松树上面找吃的呢……”
猫姐:“……”
我:“原来你这么喜欢爬松树呀……就好像身上粘了好多松针的小熊一样的形象呀。”
猫姐:“……”
我:“松松……那我先上我姑姑家吃晚饭了”
猫姐:“噢那咱们晚点联系……”
不过从此猫姐就得到了新的外号 “松松”,大概意思是说毛茸茸很松软的小动物的形象,而且介乎于三花猫和我自己家的玩具熊公仔之间的形象。以后我几乎就只用 “松松” 这个名字称呼她,不过从来都不需要解释这个名字的意义,也没有被否认或者拒绝过。
如果我们约定到了某个地方吃饭,我会提前用微信跟她预约:“小松松我一会中午11:45就会赶到你说的那个地方……” 于是猫类们又见面了,还可能顺便探讨一下狮子或者是老虎哪一种动物更厉害的问题。
当然也不限于闲扯,也会探讨有点意义的问题。譬如说:
松松:“……科创板中签了之后应该多久卖出?”
我:“哎呀,松松也中签了……”
松松:“其实是我的妹妹中签了……”
不过由于我的玩具熊公仔似乎也很喜欢到社区里面的松树上面去抓斑鸠,或者在几棵松树下面的地方捡松塔吃,所以几乎同时它也获得了 “松松” 的称号。这样我们俩交流的复杂性就陡然增加了,譬如说当提到 “松松” 如何如何,有可能是在指她,也有可能是在指我的公仔。
我几乎从来不对 “松松” 所指的对象进行区分,几乎想到哪就说到哪。不过她似乎从来都能无障碍地判断上下文的含义,也会在答话中准确地区分出她会如何如何,或者指明 “你家松松” 如何如何。
为此我只好把她又改称 “松松的姐姐”,或者简称 “松姐”。对此她不置可否,或者说,其实是拒绝的。
在某一年母亲重病做了手术住院期间,我当时以为自己即将失去至亲了,所以几乎每天晚上都需要抱着 “我家的松松” 才能入睡。从那时候起这个松松就几乎没有离开过我的床。当然由于松松存在的时间过于久了,以至于双眼的颜色都被磨光了,也不能经常拆开来洗,所以我不在家的时候尽量把它放在窗台上光照好的地方进行日光浴,这样可以祛除潮气或者杀死螨虫之类的,也可以帮忙照看来吃东西的斑鸠和灰喜鹊们。
后来持续几年的疫情以及随之而来生活、工作上面的波折把一切都冲淡了,我几乎有几年都不曾去北京跟松松的姐姐见面吃上一顿。不过现在我每天都还可以见到我家的松松,出门之前我们都会热烈地拥抱一下,晚上回家后我有时候会把松松抛到半空中等掉下来再接住,这样反复几次都不觉得无聊。
后来我偶然才知道,松松或者说松松的姐姐大概在过去的不知道哪一年里离婚了,或者说是 “走出了重要的一步”,当然她得到了全部两个儿子的抚养权,并且独立全款在北京买下了自己的房子。
时光还在流逝,我和松松的未来仍然充满着未知,只希望彼此能够各自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