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是一团五彩的线,交织成灿烂的星河。青春是一团燃烧的火,燃尽了童年的稚嫩与无知。青春是一朵怒放的玫瑰,绽放出人生的酸甜苦辣!其实大多数关于青春的句子都是那么斗志昂扬,都是一种破茧成蝶的向往与追求。
其实,青春应该是上述这个样子的。我始终记得大一刚开始军训的时候,导员对我们说,好好珍惜你们军训的时间,虽然只有十几天,但它是你人生最美好青春的开始。
是的,四年大学时间里,有着最美的青春,也有着陪你一辈子的人,当我们带着那份憧憬以及对于青春的向往踏入校场的时候,我是怎么也不会想到在大学生涯即将结束的时候,竟然带上了缺憾。
暂且称呼我的一个舍友叫做A吧,A在字母中是第一,在考核中也是拔尖,也许A舍友不是那么优秀,但是我还是想称作他为A。
A的家境很穷,父母早早离异,从小就跟着母亲过活,因为还有一个弟弟,所以他母亲不得不改嫁,到了外县生活,以前的老家只剩他的爷爷奶奶在种地过活。
A的家乡是甘肃一个自治州,因为当地藏族居多,加上出生环境以及主要的户口因素,他在搬家后的那个县基本上没有享受过任何的优惠政策,后爸也是农村人,大字不识几个,双脚似乎还有些残疾。靠着残酷的现实他们家评上了低保,记得我舍友一次闲聊给我说,评上低保的那一天,他妈特意到学校去给他送了几个鸡蛋。
因为家中实在是困难,他的后爸也没了想要孩子的想法,因为两个孩子的抚养花费也是惊人。A年纪大,弟弟年纪很小,现实从小就刻在A的脑中,所以基本上从小学开始,A就出去打工,因为老家不兴盛早上学,所以他的年纪比一般的小学生大了几岁,也就是说从小学的他,就开始忙于学业,以及,生存。
我记得大二一次闲聊,谈到目前大学生似乎好多缺乏打工的经历,而他轻蔑一笑,我从小打工打到大,是的,是轻蔑,也许他骨子里所承受的,所经历的,的确容得他轻蔑别人。
A上了大学了,他弟弟也上了高中,在我的印象中,A不太和弟弟联系,但仅有的联系,也是嘱咐弟弟在打工中注意安全,这点,兄弟俩倒是很像。
大学前三年,A学习上刻苦,奖学金以及助学金也基本上年年都有,但一到周六周末,却总不见他的身影,晚上才看见他夹着一本高中素材踏进门,神色间略显疲惫。
我问他,去家教了?他嗯了一声,在**那边。我脑中显现出那几公里的距离,看到他脸上的疲惫,我很清楚的肯定,公交车他都不舍得打。
大三的那年国庆,因为同学代理的旅行团,价格比较便宜,在我们的怂恿下,A终于同意到北京去逛几天。过程不多叙述,但回来的那几天,他总是很晚才睡觉,熄灯之后的床头隐隐有着手机光亮,似乎在写着什么,借着微光,可以看到他嘴角的曲线,是仰着的。
大学四年,其实真的是很快的,大三过后的那个暑假离校,我问A,有什么打算。他说,去苏州一个哥哥那打工,毕竟是家里人,好照应。我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给他说,挣钱了别忘了请兄弟吃饭。他收拾好行李箱,跨出门的那一刻,响亮的声音传进来:“没问题!”
那个暑假是这一届学生最忙的时候,考研的在校考研,不考研的都忙自己事,我没有考研的打算,于是和几个同学联系了一家北京的公司,去实习。那个暑假,我们都没有回家。
等到八月初的时候,A给我打电话,说是问我借钱,因为平时关系好,我没有丝毫犹豫就回他:“可以,借多少?”他顿了几秒,说道,借两千。因为数额对我来说也很大,我还是问了下干什么。他的理由是,有几个很好的发小来了,他想带着他们去好好逛逛,接待一下。我当时有疑惑,但最后还是借了。
等到我在北京的实习期即将满了的时候,我收到他一条微信:我可能下学期不来学校了,我等会转账给你借你的钱。我看到消息之后,愣了一下,随即打电话给他,电话中的他,有着所谓的谈笑风生,淡定自若。等我细细追问的时候,他才笑着回答:“逗你的。”
大四第一学期开学,他出乎意料的没来,于是我再次打电话询问,才得知他因为在工地打工,老板因为期限不到,不给结工资,没办法的他向学院请了十天假。得知这个理由的我,心里很不是滋味。
眼看着请假期限快到了,从其他人口中再次得知,他不会再来学校了。心中都是疑惑以及稍微带点愤怒的我,再次打通了他的电话,可是电话通了两秒,毫无征兆却又在我意料之中挂断了。似乎,印证了一些传言。
两天后,导员联系到了我,问我舍友A的情况,言语中有些急促。毕竟这位导师三年多的时间里,一直颇多关注着舍友A。我告诉了导员我所知道的情况,导员随即联系A的家长,可是因为方言不通,也是没有任何结果。
当天晚上,导员约我到学校外面,询问我A有没有被传销的可能,我很是确定的摇了摇头。不是因为我对他多了解,而是这几年的相处,我深知一个家中贫困到极点,并且从小到大都处于打工状态的学生来说,如果真的遇到了传销,传销讲的那些天上掉馅饼的事情,第一个不相信的就是他。因为从小历经了社会险恶的他,比我们这种算是涉世未深的毛孩子,更加谨慎,胆怯。
导员打电话给A,电话通了,导员表示让他先来学校,路费他先给报销,学费学院想办法,可A含糊其辞,又挂了电话。之后导员又拨通了A家长的电话,我是西安人,甘肃一些方言也是能听懂,所以充当起了导员的翻译。才得知A目前在兰州一所工地打工,离家时没带一分钱,只告诉他母亲他去挣学费。他弟弟今年也是刚刚考上了大学,长兄如父,他担了很多。
电话中的他母亲就是一个典型的劳苦大众的妇女,说着一口当地的方言,支支吾吾说出他们家的情况。最让我印象深刻的就一句:我们家到最近的镇子,还要走十几里山路。说真的,听到这一句的时候,我真的惊呆了,不是因为他们家很穷,而是我和A在一起的三年,丝毫不知道这些。
事情到了这一步,在所有人都看到了A的困难,想要伸出援助之手时,他却似乎下定决心不念书了。在大学即将毕业的最后一学期,在努力奋斗了三年之后的现在,他放弃了。第二天,导员让我写一个近半个月的A事件的概述,说是如果实在不来,并且找不到他的话,只能按照退学处理。我记得,导员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眼中带着泪,毕竟一个努力的学生,一个三年之间颇多照顾的学生在最后一年中放弃了,当老师的,肯定会不好受。
导员发给我一张图片,是A发给他的短信截图,清晰表示了自己不会来上学,自己要承担起担子的想法。因为面对着导员,我略显轻松的表示,这样也许是他想要的。
之后,我没有和A再联系,因为一个年龄比我们都大好几岁的青年做出决定的时候,应该也是经过了深思熟虑的,他的情况,我们懂的太少。
他成功的退学了,在之后的一次班会上,导员语气很沉重,看到底下这些学生的眼神,才缓缓说道:“你们军训的时候,我告诉你们要好好珍惜军训的时光,好好珍惜身边的伙伴,因为他们至少要陪你们最美好青春的四年,我也告诉自己,一定要把你们快乐,健康,平安的送出大学门。”导员凝视着我们,突然低下了头,声音变得有些抽泣:“可我却食言了。”
那一刻的班级,很是寂静。大家突然都有些沉重,也许军训时候的照片全员不少,可是四年之后的毕业照上,却唯独少了那一个人,这样的青春,其实不完美,很缺憾!
也许A在他那个角度认为做得是对的,他承担起了长兄的责任。但假如我可以站在他面前,我一定要狠狠骂他一顿,你的大学三年努力在最后一学期被你毁的一塌糊涂,你大四都不上,凭什么让你弟弟上大一?下一个你吗?为什么不让大家帮你?是自卑吗?骨子里就那么倔强?
之后的我收拾他的被褥时,在床单下发现一封信,没包装,所以内容是一览无遗的。信的第一句就是:“妈妈。”内容正是当时去北京的一些见闻。可我不知道为什么,他没寄回去,也许是想省下邮寄的钱,或者是其他一些原因。
我后来收到了他一条短信,短信内容是:“等你们大学毕业典礼的时候,我来看看你们,看看你们和老师。”我没有回复,是不知道怎么回复。
因为以后的事情说不清楚,人要有所期盼,但不要想的太完美。
也许一别,就各自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