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课后,隋意坐在座位上收拾书包。她看到桌格里的纸团,想起上课时,邱野问她写几句仿写句子的答案,她没有理会。她思索再三,还是拿着纸团走向邱野。
邱野正和旁边的莫莉说话,没有注意到站在身后的隋意。多亏莫莉提醒。
“有什么事?”
隋意将纸团打开放在邱野面前,“为什么上课要传纸团?你怎么知道我会告诉你答案?”
“你说什么?我有过吗?”邱野盯着褶皱的纸疑惑地问。
“喏,那不是你的字?”隋意指着问。
“这上面什么都没有呀。”
“怎么会?”隋意推了推眼镜,眯着眼睛瞧,她以为自己近视度数又加深了,没看清,可那褶皱间确实没有任何字。她想是不是自己放反了呢?于是她拿起来,翻来覆去搜寻,奇怪,真的什么字都没有,难道是她拿错了纸团?可她清晰记得自己没有撕过纸,更没有白纸本。她揉搓着纸团,咬住嘴唇。
一旁的莫莉搭话道:“课上,邱野确实没写过纸条,我挨着他呢,我替他保证。”
隋意无话说,只得留下一句“可能是我记错了”,离开。
迷迷糊糊,心乱如麻,她想起近些日子以来,总是突然冒出不知自己是谁的想法,她怀疑自己是不是生了病。以前不是磕坏过脑袋吗?是旧病复发?或许应该和父母讲明,最好去趟县城医院看看。或许还有机会让残风去找王拣。就算是残风看见她看不见,也可算作共同之举。
唉,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想起王拣呢?说起来她曾计划写信给他的事情已经拖了快两个月了。而上次与王拣见面又很仓促,着实“悔恨交加”。
第三节晚课是自习。不知何故,竟起了一层大雾。同学们都往教室里走,隋意却被慕椿儿喊了出去。
隋意有点惊讶,逃课可不是慕椿儿会做的事情。
“意儿,快来,你看这雾熟不熟悉?”慕椿儿拉着隋意往操场中央跑,大雾像瀑布一般从天倾泻而下,越发浓厚,“这就是我名字里的雾,她会将所见一切隐藏其中。”
“我知道,我知道。你瞧,站在雾里还能感受到风呢,凉凉的,有水气。”隋意顺着慕椿儿的话往下说。
慕椿儿却突变脸色,严肃道:“有风,会将雾吹走的。”
隋意一愣,她脑海里快速搜索过往记忆,好像她曾告诉过慕椿儿她想像风一样自由,而慕椿儿也是知道残风存在的。那么这句话是否有隐喻?
慕椿儿幽幽说道:“你想的都是对的。老实告诉你,星耀已经找过我了,是我一直没有和你说。可看今天这状态,再不说也来不及了。”
“你干嘛?突然变得这么严肃,别吓我呀!”隋意不安地往后退步。
“嘻嘻,我就是在吓唬你。”慕椿儿露出小虎牙,笑容挂在白净的小脸上。
隋意没忍住推了一下慕椿儿,“你太坏了!哼。”
“好啦好啦,陪你疯玩一次感觉不错,那现在我们安心回班上自习吧。嗯?”
“嗯。”隋意不太懂今天的慕椿儿,她所做的事,所说的话都不懂,在此之前,她似乎从未向她抱怨过任何事情,根本谈不上需要特意找个机会陪伴或者做出需要缓和关系的事。不过,这都不重要了,连残风的存在都能接受,其他还有什么可怕的呢?
隋意跟着慕椿儿往班级方向走了一段路,在靠近四班的台阶处分开。隋意向右,慕椿儿向左。
“你们等一下!”两个人同时被一个声音吸引,同时停住脚步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台阶正下方,出现了一位面相俊朗,穿着怪异的男子,他头顶束发披肩,安有红色宝石,一身白袍似北极熊的皮,缝隙间隐隐露出淡淡的蓝绿丝质物。他身后被浓雾包裹,周身似散发着不向外部投射的光。
隋意看向慕椿儿,慕椿儿看向隋意,二人互换眼神以确认她们看到了同样的人。
“这位是冬季使者迷藏迷大人,特来替好友送封信件于你们二人。”说话者并未现身,是不久前刚刚与残风见过面的乌雀,只是隋意与慕椿儿并不认识。
隋意摸摸额头,向慕椿儿浅浅撇嘴,耸肩,转身回班,她已有九成把握,判断自己是真的生病了,居然产生了幻听。
而慕椿儿在看见隋意离开后,也匆匆走回班级。
留下来的两个未曾是人的迷藏一脸诧异的看向乌雀。乌雀急忙解释,“迷大人,她应该只是和我们要找的人像,她应该不是我们要找的人。我是说……您要找的人是她。”
顺着乌雀所投向的目光,迷藏看到了浓雾中若隐若现着一缕粉色如炊烟的女孩,问道:“你是残风?躲在那里做什么?”
残风回:“没躲,是恰好在这里。”
迷藏从宽宽的袖口中取出一封信,递到残风面前,“给,星耀托我送给你的,你务必仔细看完。”
“星耀?”残风一听到熟悉的名字,立刻接过信,打开。信中草草一页。
风儿:
你于人间流连数月,可有得到想要的结果?莫非已忘记自己身份,为何迟迟不肯归回。居于木屋中的小仙子原是从你身上剥离出的杂念,如今因失去本体太久而变得怨气过重,你竟能做到久久不闻不问。
我将一缕意识附身邱野之上,你可曾感受得到?默默观察这段时间,我已得出结论:于你,于隋意,并未有多深执念在。你所谓自由不得,所爱不得,不过是没有既定目标所致,被现世无形规则所控。你这年纪我说多无益,你并不能有所触动和感知。
可现下风神有授意,于你的时间所剩无多。过了这个冬天,就要有所抉择了。
在此与你定下契约:明年春日若无果,灰飞烟灭自去留。
星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