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总是在想生死问题。受缘爱,爱缘取,取就是“执”啊——攫住,或想要攫住的渴望。
生缘老死是说有生就有死,我倒更倾向于有死才有生。弗洛伊德说生命体有回归原始状态的倾向,也就是人的内在否定性。没有死,生又是相对什么而言呢?死亡看似无情,但永生对人来说恐怕更荒谬,更可怖。我倾向于向死而生。
但我又觉得孤独——你们看起来那么快乐,那么相融——只有我格格不入。
当然这也怪我,因为我的感觉出错了。一个弥天大错。错得可笑,错得可悲。
我残缺不圆。那本该是实的一大瓣空,无法填充。
我不相信我所看到的一切。
我无法用理性让自己舒适。我天然排斥理性——这基因的设定,我无法与之抗衡。我明白依靠感觉经验所得的推论,不具有普适性或必然联系性——感觉的出错似乎是必然的——其中与实际相符的部分不过是碰巧。因而不必为此大惊小怪,惴惴不安。但我的细胞天然排斥理性思考。当我强加之于其上时,将“收获”更大的苦痛。
——事实就是,我依赖感觉,并将它奉为神圣不可侵犯的圭臬。——而一错就可能再错,而这将会使世界的影像失焦,像草间弥生的画一样布满诡异波点。
当我被情绪控制时,我想到死。当我准备死时,我想到生。顾城说:“你们不敢活,也不敢死!”其实本质是一样的。想活就怕死,想死就怕活。怕死是因为想活,想死,却不是因为怕活。
活了,就不怕死。
那些说怕疼,至今没有自杀的人,并不是真的想死,只是想逃避痛苦。当快乐总为负——死作为生得对立面——于是他们说,我想死。
想想吧!他们连疼都怕,承受那么大的痛苦以至于想要通过终结一切快乐的可能性来终结它,对他们,是多么残忍啊!
我理解他们,因为我就是他们中的一员。
其实,我们比一般人更怕死。
那些真正想死的人——生作为死的对立面——压根就不想活。
在他们看来,生命是无意义的。
生命怎么会无意义呢??
受缘爱,有感受就会想追求爱,追求爱,就是生命的意义。
实现自己的价值,就是生命的意义。
人怎么会没有价值??!!
我因而总觉得头顶上悬着的莫克里斯之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