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天龙寺的和尚不要脸
次日清晨，伴随着轻微的宿醉后遗症，我花了一炷香的功夫捋了捋身上的“债务”，又回忆起昨夜醉后吹下的牛逼，愁得只想薅头发，又不敢弄乱了我的丸子头，急得把颈脖子挠出一道道赤红。
要想解开寻找小白、找到杀害师傅和慕容老铁的黑衣人、替天山童姥杀了李秋水这几个心结，如果不在江湖扬名立万、广交豪杰，仅凭一人之力恐怕只是痴人说梦。
曾有先人说过，要想在弱肉强食的江湖立足，踏入江湖的初期必须要打硬仗、狠仗！
因为除非有深仇大恨，否则没人会愿意去招惹一个疯子，只会乖乖给他让道。
经过一番极度理性而深入的分析，我立马动身前往天龙寺——我决定把完成慕容老铁夺得六脉神剑剑谱的遗愿作为还俗的第一仗。
当然，夺得六脉神剑剑谱倒是其次。
你想想，换作你是唐唐大理国皇家寺院的主持，突然有一天，一个从未打过照面自称吐蕃国师的臭和尚无缘无故非得死乞白赖地朝你索要镇刹之宝，你是不是应该遵循“来人皆是客”的佛家教诲，以礼相待，并婉言谢绝？
然而他无视你的拒绝，开始揍你。你作为历尽江湖纷争的一代高僧，为了不挑起事端，再此掀起江湖的血雨腥风，是不是应该以德报怨，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接着闭门谢客？
然而他继续无视你的谢绝，继续揍你。不仅揍你，还揍你的师兄师弟，闹得寺院鸡犬不宁。此时的你即便已置身凡尘之外，是不是也应以少林绝学训之，以保天龙寺百年威名？
然而你发现举天龙寺全寺之力仍无法制服这无耻之徒，你是否只能广发英雄帖，号召江湖豪杰通缉这狂僧，以保江湖太平？
届时，便是我鸠摩智扬名立万的大好时机！
虽然以上情节我在心中已反复推演多次，并没发现任何疏漏，堪称完美，然而待我来到天龙寺才明白，为何有这么多江湖人士心甘情愿抛下红颜与美酒，削法为僧不再贪恋凡尘。
纵使凡尘真如他人所说的绚烂无比，其中也未必会有哪怕一只流萤专属于你。
现实往往太过于骨感。
就像那天我刚踏入天龙寺，便发现六位身着袈裟的大和尚早已布下阵法，立于牟尼堂中，戾气重重。
“小僧法号鸠摩智，今日前来……”
“原来是大轮明王。今日鄙寺有要事待议，还请明王择日再来。”我话没说完，就被为首的一位住持打断了。
这住持长相极为丑陋，左半边脸养得白白胖胖，右半边却像发了霉的橘子皮，想必便是静参枯禅的枯荣大师。
我又言道：“有常无常，双树枯荣，南北西东……”
谁知话刚脱口，六个大和尚突然纷纷掏出禅杖，给我一顿胖揍。
“都说了没空！让你哔哔！”
“哎呀！”
虽然已有神功护体，但天龙寺这几位长老的内力也不可小觑。我奋力护着丸子头的双臂不一会就被砸得生疼。
待乱棍停下，我双臂已止不住地发抖。
不是因为疼痛，是因为愤怒。
“枯荣大师，小僧此番前来，是想借贵寺六脉神剑剑谱一阅。”有了之前教训，我双手背至身后，暗地里搓起了火焰掌，已防不测。
“你还哔哔！”
“让你再哔哔！”
“哎呀！还敢偷偷搓火焰掌！本因、本观、本相、本参、本尘，给我揍他！”
又是一通乱棍！
打得我呲牙裂嘴，毫无还手之力。
“用这种街边小混混下三滥的招式算什么本事！有能耐用少林功夫跟小僧一比高下！”我怒吼道。
“好！”枯荣大师示意众人停下，一脸凝重：“是你逼我的！下面就让你领教领教天龙寺的传世绝学！”
哎呀我艹！
没待我缓过劲儿，又是一阵乱棒袭来！
“这是哪门子绝学！和街边混混打群架有什么区别！”我啐了口血沫，趁着众僧中场休息的间隙抱怨道。
“这是老衲方才钻研出的新一代少林绝学——‘天龙棍法’！”枯荣大师一副正气炳然。
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我心中暗骂道。
不过，转念一想，枯荣大师的脸确实也没有好值得珍惜的。
为了不至于被这群光头流氓群殴致死，我灵机一动，嘲讽道：“一群持械高僧合伙欺负一个外地小和尚，也不怕坏了你们天龙寺的名声！都说六脉神剑天下无敌，举世无双，你们这群老秃驴敢不敢用六脉神剑和小僧我一对一单挑！”
此话一出，世界安静了。
枯荣大师稍陷沉思，缓缓答道：“好，就让你这狂徒领教领教六脉神剑的厉害！”
语气中有些许犹豫，我便猜到，这其中必有破绽。
六脉神剑，纯系以内力使无形剑气，不论剑法如何神奇高明，若想凭一人内力同时运使六脉剑气，恐怕非常人之所及。
我谅这天龙寺内，无一人能精通六脉神剑，就算是枯荣大师，至多也只能知晓一二。
于是，天龙寺六僧纷纷放下了手中的锡杖，与我展开了一场恶斗，过程大致如下：
1、本因、本参、本观、本相分别使出了少泽剑、中冲剑、商阳剑法、关冲剑，由于内力尚浅，被我轻而易举化解；
2、接着本尘使出了关冲剑，被我挡下，便俯身冲向了锡杖，我眼疾手快以一计火焰刀把锡杖烧熔成了一滩锡水，毕竟如果仅比试内力，我已占上风，若是让他们再拿起锡杖打群架，我恐怕难以抵挡；
3、枯荣大师见势不妙，一气使出了六路剑法，可剑气尚未逼近我前胸，却已慌忙收回。
因为，此时我已趁本尘不备，将他擒于身前。
既然天龙寺以多欺少，就别怪我鸠摩智挟持人质了。
“枯荣大师，我只是借六脉神剑以祭奠我故去的慕容老铁，可不想让天龙寺沾染血光之灾。”我威胁道。
“你好卑鄙！”枯荣大师急火攻心，却又无可奈何。
众僧恐我伤了本尘性命，却又无从下手，只能将我围困在牟尼堂内，寸步不离。
“国师，原本大理与吐蕃毫无瓜葛，何必再挑起两国争端。你先放了本尘师弟，我便予你剑谱！”
“大师，我本无意招惹是非。你先给我剑谱，我便放了本尘！”
“先放本尘！”
“先给剑谱！”
“先放本尘！”
“先给剑谱！”
经过了大约两柱香的光景，我与六僧仍分立在院中，谁也不肯让步。
此时，一个慵懒而忧郁的嗓音打破了僵持。
一位眉清目秀，器宇不凡的翩翩少年从内院踱步而出，说道：“臭和尚，你先放了我伯父。六脉神剑剑谱在你来之前已经被枯荣大师烧掉了，不过还好，我全都背了下来。我就是你要的活剑谱，只要放了我伯父，我跟你走还不成吗？反正我也不想活了。”
“你是哪来的小毛头，满口妄言！”我问道。
“我就是段誉，我爹是段正淳。你手上掐着那老头是我伯父保定帝段正明。要是我伯父死在你手上，我爹就登基成为大理皇上，我就是皇太子；要是我伯父没死，那我也是个皇亲国戚。而且我还背下了六脉神剑剑谱，怎么算都比我伯父值钱。听我的，放了我伯父，把我带走，准没错。”少年一副没心没肺的言论倒不像在骗人。
我心想这少年救伯父心切，倒也算条好汉，虽然言语有些唐突，未觉察出有什么怪异之处。
“好，少侠说得不无几分道理。既然你求死心切，小僧便成全你。有劳少侠陪小僧走一遭，到慕容老铁坟前再烧了你这活剑谱，以祭老铁在天之灵！”
我放了本尘，一把抓过段誉，便闪身跃出了天龙寺。
原以为捡了段誉个活宝，也算老天有眼，谁承想，却是捡了祸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