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阿飞
“我是七仙女,我真的是七仙女呀!我找董郎,你们看到我的董郎了吗?”
一个披头散发,混身恶臭,穿一件尽是污垢的黄裙子女人,在小镇东边的路口上,逢人便拦着问一番。
这是个疯女人,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前天就来到了青阳镇上。也没一个人认识她。
人们闻到那一身臭味,无不远远躲开。有的人远处用手指指戳戳,这分明就是个神经病嘛!一个疯子,还七仙女,还找董郎。
但疯女人似乎认定了他的董郎就在这青阳镇上,也不走了。镇子东边刚好有一间荒废的柴屋,她把一床烂得满是破洞的被子,铺在了屋子里的干草上,在这里住了下来。
她又脏又臭,倒也没人去赶她走!
傻二哥在镇上摆了个烧饼摊,就靠着那柴屋不远。看着疯女人住在那柴屋里,就在想她吃什么呢?这疯女人,其实也很可怜的。
傻二哥包了几个烧饼,还打了一壶水,给疯女人送去。
疯女人坐在柴屋的门槛上,含情脉脉的看着他。傻二哥感觉浑身不自在,赶紧把饼和水放在她身边,急匆匆逃走了。
他竟然满脸通红,怎么回事呢?似乎那女人看他的眼神很怪异。那可是一个疯子呀!
疯女人坐在门槛上,也不去拿食物。看着很快走开的傻二哥,突然咧开嘴笑了起来,那声音,“咯咯咯”的,竟然如少女银铃一般清脆。
疯女人开开心心的笑了好一阵,从地上拿起烧饼和水,回到屋里。
“哐”的一声,她把门关紧锁上了。
傻二哥每天辛苦打烧饼,其实就是为了娶个媳妇。他父母早亡,一个妹子也已出嫁。前不久,他找到王媒婆,媒婆给介绍了一个女人。
那是一个寡妇,人倒是长得很漂亮,就是性子比较泼辣。前些年和她男人到南方打工,他男人在工地上摔死了。赔了一笔巨款给她,她回到老家,在青阳镇上盖了一栋小楼房。
虽然她比较有钱了,但毕竟是个寡妇,想再找个好的男人,也难!而且据某些知情人说,她男人是因为什么事和她起了争执,在工地高架上自己跳下寻死的。她名声也就更加不好了。
李寡妇说,傻二哥存够十万块钱,交给她,就直接搬到她家来住吧!搬过来后就不再打烧饼了,跟她一起做点什么别的生意。
傻二哥卖烧饼已积攒了九万多块,估计再过个把月,也就差不多了。
管他的呢!这李寡妇,虽然名声不好,但人才还是有的。能讨这么个老婆,告别了光棍,还能传宗接代,他就心满意足了。
第二天很早,傻二哥就开始摆出饼摊,打烧饼了。擀面杖的声音夹带着烤熟的饼香,覆盖了半个小镇子。
“吱嘎”一声,疯女人的柴屋门打开了。她今天居然换了一条红裙子,这裙子虽然也很脏,但似乎比之前那条黄裙子要好些,臭味也没那么大。
她走出门来,脖子扭扭,腰也扭扭。看着不远处忙得流汗的傻二哥,她走了过来。
这时正有几个人围着买烧饼。看着疯女人走过来了,都转过头打量她。
“董郎!”那女人围着烧饼摊转了半圈,看着傻二哥,怯生生又甜甜的叫上一声。
“哈哈哈哈!”那几个买饼的男人一楞,接着都哈哈大笑起来,拿着饼,让到一边,望着傻二哥,觉得很有趣。
傻二哥的脸憋得和他烧饼炉里的炭火一样通红。可是一个疯女人,他又能计较什么?
他赶紧从炉里摸出两个热烧饼,包好递给疯女人。
疯女人大大方方的接了过去,傻二哥递烧饼时,一不小心触碰到疯女人丰满弹跳的胸部,不禁脸上更加发烫了。
疯女人拿了烧饼,回到柴屋门槛上坐下,一边吃烧饼,一边看着前面的傻二哥打烧饼。
忙了一天,要收摊了,傻二哥又包了两个饼,送到疯女人这边来。他决定尝试着跟她沟通一下,说明他不是她的“董郎”。
“那个,有个事”
傻二哥盯着坐在屋里破棉被上的疯女人说。
“我不是你的董郎,今后也别叫我董郎呀,我还要做生意呢!最好不要来我饼摊那里!”
疯女人盯着他,眼泪花花的!
“董郎!你不要我了吗?我是七仙女呀!我是王母娘娘的第七个女儿,专门来找你的!”。疯女人伤心的啜泣起来。
“我离不开你呀,董郎!”在傻二哥不知所措的时候,那疯女人突然站了起来,一把抱住了傻二哥。
“不,不,不是呀,我只是打烧饼的傻二哥,哪是你的什么董郎呢!”傻二哥赶紧一下挣脱,把疯女人推开,夺门而跑了。
疯女人在柴屋里哭了整整一夜。
傻二哥回到家里,有些后悔,这样对一个疯女人,觉得心里也有点过意不去。
第二天一早,他就打了几个烧饼,一壶热水,送到疯女人的柴房外。那女人也终于止住了哭声,她也不再到傻二哥的饼摊外来逛了,但还是会在柴屋往这边看着。
这样很快十天半月过去了。
今天李寡妇却来了饼摊,平时她是不屑于来这里的。她听说了傻二哥和疯女人的事,就过来看看,毕竟不久后傻二哥就要成为她的男人了。他的男人,可不能对一个疯女人这么好。
李寡妇在饼摊边,时不时盯着远处柴屋的疯女人,疯女人也时不时盯她。两个女人眼珠子都在转动,不知道各自想些什么。
傍晚收摊了,傻二哥又包好两个饼,要给疯女人送过去。李寡妇拦住了他。
“她就一个疯女人呀,很可怜的,如果得不到吃的,就会饿死!”傻二哥解释。
“一个疯子,早都该死了,活着也是祸害人。再者,她和你非亲非故。”李寡妇不让他送,这女人很强势。
郁郁不欢的收了摊,回家了。傻二哥住在离镇子有几里路的村庄里。
“不行,还是得给那女人送点吃的!”傻二哥睡不着,半夜从床上爬了起来,做了一大碗面条,还带了一点家里的花生水果。悄悄出了门,要给疯女人送去。
黑幽幽的夜,疯女人还坐在柴屋的门槛上,似乎在等着他。冷冷的风,吹着她散乱的脏发。
傻二哥走了过去,把食物放到屋里的一个石台上。疯女人进了屋,她又抱住了傻二哥,抱得很紧。
“董郎!”疯女人靠着他的耳边叫他。
傻二哥没有再推开疯女人,他呼吸急促起来,身子一阵潮热。有些时候,女人对男人来说,并没有太多不同,哪怕她是个疯子!他们倒在了干草堆上的烂棉被里。
“管他的呢!只要是个女人,是个活的女人!我干脆就娶了她吧!”傻二哥想,他一下放开了所有的包袱。他也用热情来回应她。
突然,紧紧抱着疯女人的傻二哥打了一个寒颤,像做了一个梦,很遥远又很真实的梦。
他望着他前面的七仙女,那是他的妻子!她是如此美貌动人。
相恋千年,转生十次,却摆不脱命运。有一股柔和的仙光照耀着他们,从青阳镇的柴屋里,消逝了两道身影,他们离去了。
从那之后,青阳镇的人,再也没见过那个自称七仙女的疯女人,也没了天天卖烧饼的傻二哥。有传言说,傻二哥带着疯女人私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