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九忙俯身去探她的鼻息，见她呼吸均匀，方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她望向帝君，仿佛在说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帝君抬眼环顾了一下四周，“这里一定有她的住处，我们去找找看。”
两个抬起珈络住密林深处走去，果然没走多远，绿树掩映之中，一座通体赭红的小木屋映入眼帘，屋顶隐隐有云雾缭绕，院内遍种碧罗树，盛开着大朵大朵紫色的花，沿着青石铺就的小径拾阶而上，方至珈络的卧房之中。
白色的幔帐，白色的锦被，当中一座碧水青山的落地屏风，清新淡雅，倒不似屋外那般色彩妖娆。
凤九将珈络安顿在床上，见她面色苍白，双目紧闭，很是担心，她轻声问帝君，“她没事吧？”
“放心，以她的修为，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两人见珈络睡得沉，便至屏风外桌旁歇息，凤九见桌子上摆设着一应俱全的茶具，就去烧了水，不多时，便茶香四溢，凤九斟了一杯，轻轻闻了闻，打趣道，“与太晨宫的茶味好像。”说罢，将手中的茶杯递到了帝君的手上。
帝君接过轻轻抿了一口，抬眼道，“你想问什么？”
凤九咬了咬嘴唇，口是心非道，“凤九，没有什么想问的。”
帝君眼角眉梢似乎藏着一些笑意，他轻叹了一口气，“你这次不问，以后我就不会说了。”
“珈络是谁，你和她是什么关系，她独自守在这碧海苍灵，是为了等你吗？” 凤九终于沉不住气，抛出了一连串问题。
帝君忍住笑意，耐心答道，“珈络是父神麾下的一名将军，昔日我与父神征战时，曾救过她一命，她便一直跟着我，后来我以三生石为由将她逐离我身边。”
“又是救命之恩，”凤九小声嘟囔道，“东华，你究竟救过多少人的性命？”
帝君手撑着腮，仿佛是在思索，其实他是在看凤九脸上泛起的微微的醋意，可爱极了，他就这样盯了她许久，才低声道，“我的确救过很多人，但我爱的人只有一个。”
凤九刹那羞红了脸，帝君如此直接的表白她还是第一次听到，她忙饮了一口茶，想掩饰一下自己慌乱的内心。
可是，这些怎么能够瞒过帝君的眼睛？他轻轻握住凤九的手，“九儿，你不需要担心，我的心里从来没有过别人。”
……
屏风内寒玉床上，珈络瞪着大大的眼睛，盯着床帷上白色的流苏，如木偶般一动不动，泪水细细密密地自眼角流出，湿透了枕巾。
他俩的对话一字一句传入耳内，字字诛心，她记忆里东华帝君从来都是一副冷冰冰，生人勿近的模样，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帝君，会温柔，会深情，会宠溺，会给一个女人承诺。
她心内微动，不禁轻轻咳了一声，屏风外的说话声消失了，接着帝君与凤九绕过屏风走了进来。
凤九走到她的床边，“珈络姐姐，你醒了！”
“论辈份，你不应当叫我姐姐吧。“ 珈络目光越过凤九停留在了她身后的帝君身上，好像说给凤九，又像是说给帝君听。
凤九愣怔了一下，随即改口道，“珈络上神！”
珈络没有应她，只是盯着帝君，显然是有话要与他说。
凤九见状，忙道，“珈络上神刚刚醒过来，一定饿了，我去准备些饭菜。”说着匆忙退出了房间。
屋子里只剩下两个人，帝君在她床边的椅子上坐下，突然问道，“你见过一个叫子阑的人吧？”
珈络微微一怔，随即答道，“你是如何猜到的？”
“子阑与我讲，当日，一名紫衣女子救了他和胭脂，我便猜到是你，如今这四海八荒之内，通晓回魂术的恐怕也只有我们几个了。”
珈络笑了笑，“你还知道什么？”
“我还知道，是你告诉子阑，神器的下落，帮助他颠覆乾坤。”
珈络冷哼了一声，“可惜，他没有成功。”
帝君紧锁双眉，“珈络，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你可知道这会造成多少生灵涂炭？”
“我知道，”珈络的声音有些空，“我不过是，守在这碧海苍灵太寂寞了，我想改变三生石的命数，我想去找你。”
“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你为何如此执着。”
“因为，你值得。” 珈络吸了吸鼻子，”我不过没有想到，沧海桑田已过，你的身边会多了一个白凤九。” 她又顿了顿，轻声问道，“东华，你爱她？”
“是”
“可是，三生石上没有你的名字。”
“所以我来了。”
“你想……，”珈络欲言又止，“不行，这太危险了。”
“不试试，怎么知道不可能。”
“白凤九，她知道吗？”
“我还没来得及与她讲，但我不会瞒她，我答应过她，无论发生什么，我们都一起面对。”
“一起面对，” 珈络轻叹了一口气，幽幽道，“东华，我一直以为我们之间的障碍是三生石，现在看来不是。你不爱我，才是真正的原因，你为了她，什么都肯做。”
“珈络，你我都是活了几十万年的神仙，缘起缘灭，早就应该看破？”
“看破，你能看破吗？“珈络望着帝君，漆黑的眼眸蒙着一层浓浓的哀伤，”如果你能，就不会想要去苍灵洞了。”
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两人便住了口。
凤九端了一碗粥还有两样小菜走了进来，“珈络上神，我帮你做了两样清爽的小菜，你先吃点吧。”
“放那儿吧！我过一会儿再吃。” 珈络用眼神示意凤九将饭菜放在桌子上，然后闭上了眼睛，“我有点累了，你们也早些休息吧！这里客房有很多，你们可以随便挑一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