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卝凼 2018-06-12
于2017年12月10日在美国上映的电影《三块广告牌》已经获得被视为奥斯卡先声中的四个重量级奖项(最佳影片、最佳剧本、最佳女演员、最佳配角)。
《三块广告牌》的故事让人产生一种“惊诧而新鲜的”的感觉,很多人觉得它好但是又说不上好在哪里。我与大家分享下我分析《三块广告牌》得出的结果,窥见其让人击节赞叹的秘密。我会拿一个我看过剧本的反面例子——《洛杉矶捣蛋计划》(已上映)来与其对比。
被深入挖掘的前提
前提就是大家通常所说的“主题”、“命题”、“中心思想”这类词,但是我比较喜欢采用乔治·艾里什对此类描述的定义——前提(Premise)。因为这个词突出了对作品想要表达的东西的定锚的作用,它规定了故事中人物的特征以及情节的走向,是动笔的起点。
前提必须要包括统治力、失衡的生存状态、结局三个元素。
统治力是失衡的生存状态需要持续对抗到剧终的对象,是悬挂在主人公头上达摩克利斯之剑,主人公自己的选择导致了达摩克利斯之剑落下。
结局是失衡的生存状态达到平衡的那个点。
前提一旦形成,就肯定包含着观点的判断。所以编剧会进行适合本身观点倾向性的前提选择,这种做法的结果就是风格的形成。大多数作者一生都在持续一种风格,间或有尝试突破的前提。
《三块广告牌》的前提:爱使人克服愤怒。
这里爱是统治力,愤怒是失衡的生存状态,结局是克服。
它的变体陈述是:因为警局一直找不到奸杀女儿的凶手,母亲梅尔瑞德开始向警局示威,但她发现自己伤害了许多无辜的人,她开始恢复冷静。
故事直接在情节中点名了前提,即威尔劳比警长给迪克森信中的话:
我一直认为你能成为,也是你自己一直想成为的那个人——侦探。但是我觉得你性格太暴躁了······你不需要枪,也不需要警徽,你唯一需要的能帮助你成为侦探的东西是——爱。爱产生平静,平静产生思考,思考成就一名侦探。
《洛杉矶捣蛋计划》的前提是:亲情使人放弃强迫。它的变体陈述是:落魄经纪人为了追回逃走的女演员来到美国,却在落脚的美国家庭里感受到亲情的温暖,因此放弃了勉强女演员的行为。
我们可以通过前提来判断一部电影的品味, 因为前提包含着价值判断。
《三块广告牌》其实是个很中庸的命题,有点保守派精英的味道,感觉像是为奥斯卡的主体评委量身定做的。
但是它的观影体验是十分令人激动且新鲜的,这说明好的前提可以戴着镣铐跳舞。这就需要对主题进行深入挖掘,深入掘主题就是深入挖掘前提的三个元素。
《洛》的前提太千篇一律了,普通观众都能从自己的脑海中找出一打这样的故事。它因为没有对前提进行深入挖掘,导致故事失真单调。
三个元素的设置
失衡的生存状态
失衡的生存状态是故事需要解决的唯一问题,而之后所有的人物、情节、台词和细节也都是为解决失衡问题服务的。
失衡问题是大多数作品的灵感来源,因为生活最精彩的地方就在于矛盾,也是人们体会最深刻的部分。
失衡的生存状态是事实与人物共同交织融合而成的结果。
事实是已经发生的给主角命运带来巨大冲击的事情,事实必须要具备强大的压迫性,使人物不得不做出那个唯一的救命稻草般的选择。
人物是生理、心理与生存环境共同作用的结果。
事实与人物都指向唯一的目的:主人公必须要这么做。
《三块广告牌》的失衡问题:梅尔瑞德的愤怒。
最容易的处理方法就是:抓住凶手。但是编剧兼导演马丁·麦克多纳并没有这样做,他选择的是让梅尔瑞德自己意识到愤怒的后果,那么她的愤怒之火自然而然就收敛了。
我们可以发现,到这里故事已经变成了:通过构思主角是如何反省的,来消除他/她的愤怒情绪。这是可以实现的任务。正是这样打破常规的处理,使得剧本迥异于一般的犯罪故事,它走在观众期望破案的那种心理的反面,营造了一种特殊的观影期待。
《洛杉矶捣蛋计划》将自己的失衡问题设置为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因为跨越文化差异求得共同生存是人类迄今难以完成的任务。
试想,黄伯伦闯入异国家庭的陌生人,能在短短的几个月内赢得对方毫无保留的信任吗?我们来看看李安在《推手》中是如何面对这一难题?他设定的前提是区别导致破裂。可信度与实操性都大大地提升了。
我们来看“事实”和“人物”在故事中到底是什么样的?
事实
女儿被奸杀并被焚尸灭迹,死状极惨。
警局无法破案。
人物
1)生存环境
梅尔瑞德无父无母、离婚独自抚养子女,所以只能自己承担女儿死亡的后果。
财务窘迫,无法住在更安全的地区。
教育程度不高,熟悉黑帮作风,所以不走法律路线。
作为一部将地名放在标题的电影,密苏里州艾冰村(这个村庄是虚构的,实际拍摄地在佛罗里达州北部的一个小镇)无疑具有重要的暗示性。
密苏里州是美国典型的红脖子州,上次美国总统大选中特朗普在此州获胜,是美国阶级种群矛盾最激烈,最愤怒的州之一。艾冰村作为一个不起眼的小镇,底层人民的愤怒自不待言。作者这样设置,无疑是对当今美国政治状况的隐喻。
除去前提的政治隐喻,就文本来说,小镇的闭塞性也是梅尔瑞德采取极端方式报复的必备条件,这造成了她无法从其他渠道获得帮助。
以上情况都能从剧本中明白无误地得到。
2)生理
母亲,所以必须要为女儿讨个说法(父亲有同等作用,但是在当下的语境中,男性角色已经不如女性角色更有创造力)。
长得不好看,但面貌坚硬。麦克多纳说自己就是按照弗朗西斯·麦克多蒙德(Frances Mcdormand)的形象来刻画女主角梅尔瑞德的。这个设置是为梅尔瑞德的强硬性格服务的。无法拥有美貌,只能靠自食其力来生活。
3)个性
强硬,所以才要给自己讨个说法。
善良,所以才会反省。
不信教,无法从上帝求得宽恕。
4)心理
极度伤心——自责——绝望——愤怒——示威
《洛杉矶捣蛋计划》中,事实的压迫力不够强。黄伯伦有着光辉做经纪人的历史,虽然现在潦倒了,但不应该这么轻易地被一个金主左右。
屈从于金主的可能性很多,最方便的设置就是他是一个小人物而不是大人物。即使要写一个东山再起的大人物,新造一个明星比追回一个明星也要好得多。
寻找女明星这个目的太缺乏对抗性,主角与对象之间缺乏互动性,也不事关大多数人的利益。
人物的所在地从中国跳到美国。可以看到,美国就是一个噱头,被用来给多肤色家庭寻找借口。美国是可以被替换的,南美洲、日本甚至中国都可以替代这个方案。
除了财务状况,我看不到人物其他状况的必要性。家庭状况、多肤色异国环境、教育程度与信念等东西都没有或者与经纪人的身份不相匹配。
考察了事实与人物两个方面之后,我尝试提供一个改进方案:落魄经纪人为了东山再起,极力将一个灰姑娘培养成白雪公主,可是在这个过程中两人产生了爱情,在事业和爱情不可兼得的情况下,经纪人选择了爱情。
统治力
虽然统治力处于主导的地位,但是统治力也受失衡状态的限定,失衡状态决定了统治力的具体内容。
爱作为《三块广告牌》的统治力,它的具体内容受限于失衡状态——愤怒。这里的爱是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梅尔瑞德的爱:意识到不能将自己的愤怒情绪施加在无辜的人身上,善待同情自己的人。
迪克森的爱:意识到不能将自己的愤怒情绪施加在无辜的人身上,用冷静来成为一个侦探。
《洛杉矶捣蛋计划》的统治力“亲情”没有被失衡状态“强迫”规定,我在“追寻女明星”与“亲情”之间没有发现必然与直接的联系。如果按照我之前改造的方案,则前提为爱情使人放弃强迫。经纪人与灰姑娘之间的爱情使他放弃了让灰姑娘成名的强迫行为,两者之前存在直接必然的联系。
结局
满足人物动机、人物反省动机、破坏人物动机是结局的三种可能。
故事的初始状态可以有所铺垫,但是故事的结束状态必须要干脆。也就是说,恢复平衡后,不需要再讲述平衡之后的事件。
我认为应该抛弃以往那种封闭结局和开放式结局的认知。因为从平衡的角度看,所有故事的结局都处于一种稳定的状态,它既不封闭也不开放,平衡等着被打破。
情节是为结局安排的,一个半小时的情节必然导致最后的结局。
《三块广告牌》的结局卡在动摇的那一刻。梅尔瑞德和迪克森决定去杀掉那个不是凶手的强奸犯,然后发生下面这段对话。
迪克森:你确定要做这件事吗?
梅尔瑞德:我们在路上再讨论这个事儿。
这是一次人物反省动机的结局,其实最终的平衡还没有实现,但只差临门一脚,我们已经可以预知梅尔瑞德和迪克森会更加理性地对待自己的动机。
《洛杉矶捣蛋计划》的结局卡在家庭圆满那一刻,结局卡在这儿是没什么问题的,它的问题主要是失衡状态与统治力。
情节
情节表面上是失衡状态与统治力相互作用的过程,但实际上是人物心理变化的过程。情节的变化与人物的变化同步进行的,二者存在着对应的关系。在创作的过程中可以首先想好人物阶段性的心理变化,然后再据此设置情节。
情节是故事最让人迷恋的地方,也是大家在开会时讨论的最多的地方,同时也是脑洞集中爆发的区域,剧本创作过程中最不专业的地方也集中于此。
所有人在话事人的带领下追求脑洞与某种感觉的极致,但忽视了自己的前提和人物,其实他们想的都是细节而不是情节。
经过无数次无效的讨论之后,我已经拒绝再次参加这种会议了。我深信,故事创作有自己的科学规律。这个规律是:
根据灵感总结出前提
根据前提得出人物
根据人物设置好心理变化的阶段
根据心理变化阶段设置情节阶段
高度概括性的前提确实不如灵感更容易得出人物和情节,但是成熟的深思熟虑的前提却必然会得出丰满的人物与扎实的情节。
几个字的前提确实很抽象,但它一旦形成,会立刻让你真正拥有对这个故事的掌控权;它给你故事前进的方向,你不用再担心才思枯竭;它同时约束着你,在你灵感勃发天马行空的时候将你拉回正确的轨道。
即使你在灵感中得到非常漂亮的人物和情节,你也要用前提去完善他们,并能写出完美符合前提的变体陈述,这是你进行写作的前提。
在《三块广告牌》中,作者的灵感来源于如何面对社会的分裂?,这是现在美国社会中的焦点问题,即完美的故事题材。
作者认为分裂的起源是愤怒。我不知道作者是不是真的这么认为,但是美国社会确实明显饱含着这样的情绪,这是故事移植的完美素材:人物的不平衡的生存状态。作者直接将社会的愤怒情绪转变为个人的愤怒情绪。至此,人物初步成型了。
社会的愤怒情绪来自哪里?来源于对政府的失望。底层认为美利坚已经抛弃了自己。作者将这个因果关系移植到故事中就变成了“对警局失望,警局已经抛弃了自己。”
社会的愤怒转化了种群和阶级仇恨,信任的基础丧失了,人们开始采用极端手段来伸张自己的诉求。故事中变成了愤怒的人物采取极端手段向警局讨要说法。至此,不平衡的生存状态初步产生了。
社会的愤怒推选了特朗普上台,问题依然存在甚至有恶化的趋势。但是对故事来说,必须要有一个平衡,所以作者必须提供一个解决方案。在这个敏感问题上,没有人敢且能特立独行,可以说除了“爱”别无选择。但是作者还是对“爱”进行了自己的阐释:爱即理性。至此,前提和人物初具雏形了:愤怒的人物向警局讨要说法,但是最终回到理性。可以进入文本阶段了。
我相信,为了解决人物的身份和为什么要讨说法这两个最基本的问题,作者肯定想了无数种可能。在最终定下“母亲“这个身份,以及”女儿被奸杀而警察无法破案”这两个设置之前,至少有数十种可能出现在作者脑海中,但作者选择了其中最有力的一种。
下一步:如何“回到理性”?我们可以联系上面的内容自己想一想——我会写警局破案来结束这个故事吗?这里是剧本不忘初心的地方,也是考验作者决心与笔力的地方。
一般人会照着犯罪片的套路想下去,但是麦克多纳没有,因为现实中政府就是无法拯救愤怒的社会。所以你就会明白,麦克多纳为什么会设置这样的一个找不到凶手的绝案。
但是曾经被捕的人中没有与之匹配的DNA,全国范围内的罪犯中也没有与之匹配的DNA······一个目击者也没有。——威尔劳比警长
但他并不是那个人。——阿伯克龙比警长
对创作者来说,人造的绝望总不如实际生活中的绝望,如果你实在找不到绝望,就去求助于历史与新闻,这两个地方总能突破你的想象力。
麦克多纳戳破了人物的幻想,用真正的绝境来让人物反躬自省:政府无法帮助你,如果你自己再不帮助自己的话,那么你的生活就真的完了。至此,成熟的前提和人物出现了。
阶段性心理的设置
《三块广告牌》中预定的人物的变化是从愤怒到冷静。我们来分析下这中间需要的过程。
愤怒和冷静之间需要反省,则:
愤怒——反省——冷静
愤怒和反省之间需要后悔,而反省和冷静之间还需要明悟,则:
愤怒——后悔——反省——明悟——冷静
到这里,我们发现愤怒与后悔还需要填补一种心理,则:
愤怒——决绝——后悔——反省——明悟——冷静
而观察这个过程,我们发现愤怒与决绝之间还得有一个心理,则:
愤怒——绝望——决绝——后悔——反省——明悟——冷静
愤怒和绝望之间明显还需要失望这一情绪,则:
愤怒——失望——绝望——决绝——后悔——反省——明悟——冷静
目前来看,这个链条已经比较合理了,我们来与阶段性情节对比一下,看看最终的匹配度如何。
阶段性情节的设置
愤怒——梅尔瑞德花钱树立起示威的广告牌。
失望——儿子、警长、教父都来劝说梅尔瑞德,梅尔瑞德感觉自己被孤立了,只能相信自己。广告商也故意多收钱阻拦梅尔瑞德。迪克森直接逮捕了梅尔瑞德的好姐妹,梅尔瑞德以牙还牙钻开了牙医的手指。威尔劳比在劝说梅尔瑞德的过程中病发住院,这件事让梅尔瑞德的前夫过来阻止她。梅尔瑞德毫不屈服。
绝望——威尔劳比开枪自杀,梅尔瑞德陷入舆论的漩涡中。大家都认为是她逼死了警长,而警长是个好人。梅尔瑞德选择强硬地对待所有人的指责。一个好事者假冒是奸杀女儿的凶手试图吓唬梅尔瑞德。但是,警长留下的遗信拯救了梅尔瑞德的心态,她又恢复了斗争的信心。
决绝——迪克森烧毁了梅尔瑞德广告牌,警方保证调查肇事者,梅尔瑞德完全失去对警方的信任,她决定报复警局。
后悔——梅尔瑞德以汽油瓶攻击警察局,在此之前她已经打电话确认里面没人了,可是攻击中,却发现迪克森从里面跳了出来,梅尔瑞德看着被烧去半边脸的迪克森,大感后悔。
反省——广告海报竟然还有备份!梅尔瑞德在为自己庆幸的同时,也更加责备自己当初烧警局的行为,因为她被仇恨迷晕了头脑,忘了问备份的事儿。
梅尔瑞德重新挂起了广告牌,留下了质问警长的那句话。为什么这么说?她说:他(警长)付的钱。其实潜台词是:他支持我这样干。这个情节再次提醒我们警长说过的话:挂广告牌真是个好主意!梅尔瑞德应该坚持非暴力的挂广告牌示威的方式,被烧毁了也可以想办法重新挂上,而不是袭击警局。
明悟——梅尔瑞德和救了自己的詹姆斯(Peter-Dinklage,《权力的游戏游》里小恶魔的饰演者)进行了一次不愉快的约会,詹姆斯点醒了梅尔瑞德:
你自从女儿死后,一句好话没说过,你认为我不迷人,但你自己呢?
梅尔瑞德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失去了生活。她原谅了同在场的前夫,她的感情问题被解决了。
冷静——绝望再次袭来。迪克森找到那个曾经威胁过梅尔瑞德的人,但新任警长告诉迪克森你找错人了。梅尔瑞德和迪克森想去杀了那个人,因为他这种人肯定干过强奸的事儿,可是出发之前,两个人的对话暗示了他们会放弃杀人。
我们可以看到,这个演绎的心理过程与故事本身的情节是一一对应的。大家都可以在不去想具体情节的情况下,通过对心理状态的合理演绎,来得出具体的人物心理变化的脉络,而这个脉络就是情节安排的依据。但是情节不需要从这个脉络中产生,因为情节有自身演进的规律,作者要做的就是让情节符合这条心理脉络。
现在默认你在安排情节的时候已经有了成熟的前提,那么接下来的第一步就是制造冲突事件,也就是大家通常所说的激励事件。
冲突事件确定了矛盾的双方,贯穿了整个故事,所以必须具备不可调和性。冲突事件不需要聚焦在具体实物上,但是聚焦于具体实物会让你的故事具备一种只属于故事领域的气质。
对立方必须与失衡状态有直接关系,一般是恢复平衡的阻挠力量。而因为恢复平衡的任务太过艰巨,所以在长期的实践中故事开发出了第三人物。第三人物担负着引导者角色,他指引着主使人物到达终点,这就是人们口中的“导师”、“第三势力”、“B故事”等。
《三块广告牌》的冲突事件聚焦于实物广告牌,警察局(主要代表者迪克森)是梅尔瑞德恢复平衡的主要阻挠力量,威尔劳比是那个第三人。
广告牌是美国公路上常见的景象,谁会想到它被这样利用?
迪克森做为对立方,谁会想到他和梅尔瑞德发生了相同的转变,站到梅尔瑞德的一边?
威尔劳比作为第三人,谁会想到他会自杀,并以一封遗信继续发挥导师的作用呢?是不是想起了《星球大战》里死去的欧比旺·肯诺比?
《洛杉矶捣蛋计划》的冲突事件没有聚焦于实物而是感情。多肤色家庭是阻挠黄伯伦获得平衡的主要力量,高云淑可能是那个第三人。
因为这部电影的故事借鉴了许多《新来的爸爸》和《音乐之声》的内容,又加入了“获取金羊毛”的结构,就显得非常混乱,可谓是什么都想要但什么都没得到的典型。
按照原则,稍微将这个混乱的结构拨乱反正一下,在尽量保存所有元素的情况下,更好的设置是:王妮娜阻挠黄伯伦将自己带回去,多肤色家庭是那个第三人,但是这个家庭其实并不知道王妮娜的下落。这样一来顺畅多了。
矛盾是升级的,矛盾的升级会让人物的处境从麻烦变成绝境。
麻烦相对来说还是比较好操作的,因为你很清楚利益攸关人有哪些。
从第一次绝境开始,就是真正考验笔力的时刻。一次绝境,一次绝处逢生,呈波浪形前进。绝境的出现和心理脉络是相对应的,这就解释了为什么绝境不会永远持续下去以及为什么绝境不会一次性结束。而故事的时长是固定的(很少超过两个半小时),这告诉大家故事毕竟不同于生活,生活太长了,而故事是凝练的。最终,绝境的设置与绝处逢生才是最应该发挥脑洞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