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研一 第三话 锅炉
接上回说，说到了当年的内燃机面试，那当然就没戏，联系调剂也是要讲技巧的，比如你要是想调剂到院里排名二号的专业，自然就也是没戏，人家会说，内燃机不要了你过来了，你过来干啥，我们也不要你。
当年排名二号的专业就是传说中的锅炉专业，本院的院长就是这个专业的。院长身高一八零上下，长风衣，小礼帽是他的出街标配，每个学院学生和小老师基本都喜欢私下议论一下院长，此人为人津津乐道的主要有两件事。
第一，大概一年前，在国家房价趋于稳定的大局事下，一直不温不火的滨海市房价突然开始飙升，让人始料不及，在有心买房的青年教师们的叫苦声中，大家选择了默默观望。而半年过去了，房价从几千元飙到了两万加，仍然未见颓势，原来不想买房的大教授们竟然也开始蠢蠢欲动，所谓“买涨不买跌”正是如此，然而两万多的房价还是让买房人难以如同砍瓜切菜般的迅速抉择。此时我们的礼帽院长终于等不了了，他手持五百余万现金，大步跨入了滨海大学周边一知名高档小区“滨海大傻瓜”的售楼处，并果断拿下一精装顶复。我在入学多年后的饭局上，听到某大龄副教授的夫人眉飞色舞的描述该房的装修之豪华，顶窗之高级，夜色之浪漫云云，羡慕神色犹如身临其境，逼真细节让人想入非非，当时该副教授面色难掩一变，总之颜色环保。。。
后来不久，滨海房价就无奈的大跌，虽然没有打回原形，但是该高档小区再也没迎回当年的盛势，至于礼帽院长有没有捶胸顿足？我猜测是没有，人家买的起也就赔的起，这里亏损了，那里就补上了。因为一点点房价浮动而患得患失，不过是无能的我辈才有的小市民心态，不过那时的大涨与大跌也并不能使当时的我心跳加速，因为就是两千一平我也买不起，快哉快哉。。。
既然说到这了，这魔幻的“滨海大傻瓜”倒是可以一提，该楼盘分为多期，质量不知如何，价格倒是稳稳的占据了滨海市的靠前位置，其位置分布，基本都是围绕着滨海大学。关于它的传说也是咱们这些苦逼研究生的饭后谈资之一，广为流传的当属滨海大学附属小学的动迁，这所师资中上的附属小学某日突然宣布从滨海大学西侧迁移到“滨海大傻瓜”内部的一所新建场馆。消息迅猛到很多家有儿女的青年教师和副教授们都始料不及，老老实实搬迁后迎来的就是“滨海大傻瓜”在房价跌势中的小幅上涨并趋于稳定，和可怜的小学生们对仓促而成的新操场产生的身体不适，但是大城市有大城市的好处，在自己的三四线老家，出了这样的事情，大家一定会召集老中青亲戚，动用一切社会关系闹个天翻地覆，大有拆校砸楼之势，然而事情出现在了一线城市或者滨海市这种二线领先城市，大家抗议一下，苦主们联手闹一闹就算了，不然你一个毫无根基的小导师还要怎么样呢？隔壁寝室的哥们年轻的导师竟然对他说，“我家孩子还不错，我观察了，只是脱发，并没有流鼻血”，言语神情满是庆幸，这或许就是大城市给你的馈赠，人变得十分魄实，“学校人造大理石地砖带来的辐射是不是会让我的下一代出问题？”这种矫情早就不存在了。。。至于，拆迁一事校领导是不是收了地产商三千万的好处，校长们是不是得了每人一栋房产的贿赂？那纯粹是我等无所事事的小硕博的胡编乱造，校领导什么时候不是为了年轻教师着想？为了私欲折腾大家？不可能的。。。
说回院长为人谈论的热点之二，就是对自己专业的掌控力度，作为一个院长，管不管的好一个院是你的能力问题，但是管不管的好自己的小专业似乎就成了智力问题，估计咱们院长心里也是如此腹诽，这么一小挫人我要是都不能让你们服服帖帖，我就不用当院长了。事实上人家也是做到了，在院内各个专业都大纷争偶尔，小纷争不断的大前提下，锅炉做到了钢板一块，至少在院长面前是这样的。无论你是什么样的海外科研人才，还是从上一辈就呆在本院的根深蒂固老树根，只要你是锅炉的人，听从调度是必须的，这个仪器你买的就是你的吗？不存在，院长觉得隔壁应该先用，你就得给人家送过去。你觉得你很急想先用一下专业合买的高端仪器，反正其他人也可用可不用？那不行，院长说排队来，你老老实实等着就是了。今年有两个保送生先联系了你，你可中意他们，想马上收下？门都没有，今年轮到你收专硕，你等着别人挑剩下就是了。。。这么一来真的就减少了很多矛盾，大家反到都服服帖帖，和和气气了。当然偶尔也会出现互相看不顺眼的现象，闹得难看了，院长找你俩一谈话，最近干啥呢？学术不做了？横向不搞了？活干腻了？一顿恩威并施，话毕让你们握手言和你们就握手言和，让你们拥抱泯恩仇你们就拥抱，反正理工出身的科研工作者们虽然情商有时会有点不足，但是基本还是识相的。
言归正传，这么厉害的院长自然不会孤军奋战，本专业有再多的老师，那并不代表什么，“自己人”可不是谁都能做的。
首先，他应该是锅炉专业的，很多人肯定觉得，这不是废话吗，别的专业也不会往上凑啊。那你就错了，这么一根大粗腿还是很多不识相的人想抱一抱的。比如前面说的那个大龄副教授，后面他的戏份还不少，就叫他小绿吧。
小绿自己的导师过于清廉，又年过古稀。小绿眼看着靠着的墙要倒了，就想转投到院长的大战营，因为自身实力也是有限，不求做团队的二三四号人物，只求默默的做一名乖巧的狗子，为院长办事，为院长跑腿，在院里有各种政策需要投票时积极为院长投票。。。只求院长在享用各种横纵向基金时能想到自己，分点别人吃剩的残羹冷炙。。这里各种操作先按下不表，后面会细说。总之小绿为了这个目的费尽心机，自己美貌的老婆也出力不少，最后还是被院长以非同一方向否决了。当然不会直接传达，是院长的大护法油头哥传达的，小绿听到后自然是悲戚异常，当下悲痛表示希望投入到油头哥裤下。油头哥自然大惊失色，没想到小绿可以这样低到地心，“那你帮我带一学期课吧”，“好啊”，“我去，不是吧”，“真的，油部长，真没问题”，“不太好吧”，“真没事，以后有横向想着我就行”。。。后来小绿就开始无常帮油头哥代课，至于横向的事就无限期延长了。。高校是个现实的地方，成人世界哪个地方不现实呢？你一没能力发文章，二没能力拉横向，背后没有强大的团队，脑子不好使，科研又坐不住，喝酒也不行。。。那么就是判死刑了，老老实实的呆着就行，像小绿这样溜须别人，只会更让人瞧不起，再提起来，不过是个很好用的人罢了。不过可能好处也是有的，当这种一无是处只剩好说话的万年副教授到了五十九岁，大家会投票通过让他当上教授，享受高点的退休金，这就是高校里的温情吧，多感人啊，是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