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橱窗前,想起很久都不曾联系的闺蜜,给闺蜜打了个电话,听着闺蜜压着声音说自己在备课,明天急用,心里已经明白,电话打得多余了,自觉的挂了电话,竟压不住眼泪,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份感情就变成奢侈品,就像摆在自己面前橱窗里的奢侈品,让人满心欢喜留恋,却只能仰望。
跟闺蜜认识已经十多年了,我一直相信,这个世界上除了爱情,还有一种感情同样可以填满人类的心灵。闺蜜是我的高中同学,是一个名副其实的学霸,从那时起她就是一个让我仰望的存在,一直很庆幸,在那个心性不定的年纪里能有那么个人能成为我追随的对象,跟我一起画着一个个大大的梦想,拽着我一步一步向上爬,一起哭过,一起笑过,一起为感情疯狂过,我们的高中时代,一点也不比电影里的差劲,一样疯狂,一样感动,一样让人怀念起来就忍不住想笑想掉眼泪。高中时候课业重,每天最快乐的事就是晚饭后,一起去大马路上,田野边一起背书,一起八卦,一起大骂,大笑,一起陪我等着暗恋的对象骑自行车从面前经过,一边被她鄙视吐槽,一边心里甜得跟蜜一样。
我跟闺蜜都是择校生,父母为了让我们有个更好的学校,把我们送到离家比较远但比较有名气的学校,在进高中前我也是个比较恋家粘人的小公主,而闺蜜是个理性情的人,不会把每周休息的一天时间花在回家来回的路上,她更愿意留在学校里,就算是去教室自己自习,那时候觉得义气最重要,忍着想家的冲动也要留下来陪她一起,她回家我就回家,她留校我就留校。我的性格说好听了是活泼热情,说实在了就是性子野,憋不住,静不下来。后来每次不回家的周末,下午闺蜜都会陪我出去逛超市,虽然是个女生,我对逛超市的热情远胜过逛街的热情,两个人很开心的一起买很多乱七八糟东西,买到带出去逛街的钱一分不剩为止。记得一次,两个人逛到很晚回去,路上遇到一个卖馄饨的路边摊,在西南地区,这种小吃还不流行,第一次看到馄饨,想尝尝它的滋味,两个人掏出口袋里所有硬币,勉强凑出一碗馄饨的钱,两个人特别稀奇的一起吃了一碗馄饨,那时候才知道,原来馄饨是那种滋味。那时候,我们约好要一起去北方,要一路向北,一起去看得最远的地方,后来高考不利,又一起复读,复读时分开去了不同的学校,一南一北,每次坐车背道而驰的时候心里都无比失落,复读的学校军事化管理,没收了手机,只有宿舍楼下舍管阿姨那里可以用IC卡打电话,每个星期四下午我们才能打一次电话,复读压力很大,怕自己再次高考失利,那时候为了互相鼓励,我们相约一起写日志,以写信的格式写给对方,那段时间就这样互相支撑走过来,再次高考终于换来满意的答卷,填报志愿时违背了父母的意愿,执念要一路向北,离开家乡,而最后离开的只有我,闺蜜留在了家乡,而我自己一个人只能背着行囊十万八千里的背井离乡,没有朋友的支撑,没有父母的护航,独自一人坐落在一个陌生的城市。
去到新城市, 多亏了我的性格,像野草一样落地就生根,认识了很多新朋友,接触了很多之前不曾接触过的新事物,就像海绵宝宝一样,被各种新事物和新朋友填充的满满的,很快就放下独自起航的委屈和恐慌,开始了新生活,等所有新鲜劲慢慢沉淀过后,对父母,对闺蜜的依赖开始显山露水,这次是正经意义上的天南地北,不论是爸妈还是闺蜜,都只能依靠电话来维系和惦念,那时候就觉得,手机里每个月送的几百条短信实在是杯水车薪,嘴上抱怨,话费却教得最积极,委实是为中国的通信行业贡献了很多。大学四年,一年里我们只能见到两次面,每天短信往来,很少通电话,每次通电话一边抱怨长途话费昂贵,一边鸡毛蒜皮的能扯一两个小时。友情和亲情已经把我整颗心填得满满的,所以在大家情窦初开,偷尝禁果的年纪,爱情对于我就是浮云,似乎自己不需要这样东西存在一般,所以理所当然的当我发现闺蜜开始谈恋爱的时候,心里震惊跟委屈就像小朋友被抢了糖果一样,后来想想自己也很搞笑,爱情跟友情一样,也是人生的必经之路,当这条路还没有横在我面前的时候,不一定它就不会叉到别人的路上去,既然是被我握在手里珍藏的糖果,怎么可能不会被人惦记,自然会有人来跟我“抢”。之间自然出了很多矛盾,男朋友就成了横在我跟闺蜜之间带刺的屏障,谁也触碰不得。
毕业那年,我跟闺蜜也追随潮流开始毕业旅行,两个人花了六七千块钱,去了上海、杭州、厦门等六七个城市,真正意义上的穷游,坐过跟插甘蔗一样挤满人的长途火车硬坐,睡过只有防盗门还漏风的地下室帐篷,经过海洋世界和蜡像馆,因为舍不得两三百的门票两个人绕着房子走了一圈,嘴里说着没兴趣安慰着对方,心里满心向往却是挡也挡不住,以至于几年后我还特意去了一趟当年没舍得去的海洋世界和蜡像馆,只不过身边人不同,心境也不同了,当时虽然是穷游,但那次旅行却很开心,终身难忘。
毕业后闺蜜在家乡一所中学安安稳稳当起老师,我选择留在外地,面朝大海,等着春暖花开。工作后的生活一直比较顺心如意,离家多年也习惯了一个人在外独自行走,反复安稳的生活开始麻痹我,渐渐的也开始没有了当年的雄心壮志,生活归于平淡,看着身边的朋友一个个恋爱结婚,自己也尝试过两次恋爱,虽然最后都无疾而终,就像某首歌里唱得一样,到了一定年纪就会孤单,能陪自己聊的朋友越来越少。跟闺蜜的联系从工作后慢慢的变少,大家都有个各自的工作生活,每次打电话还是一样互损,满嘴没有一句好话,心里的惦记却一直没有少过,生活总会有个但是,这个但是就是我跟闺蜜一直跟我避而不谈的恋爱问题,闺蜜谈恋爱满世界都知道的时候我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一直到后来被通知她要结婚了,这中间矛盾不断,在我心里闺未来的另一半应该也像我想象中的另一半一样,是一个踏着七彩祥云的勇士,而实际上却是一位在我看来满身泥泞毫无色彩的土兵,为此我们争吵过几次,做了十几年的闺蜜,第一次能气到脸红,吵到手指发抖,都说恋爱的女人是只有感性,大概可能真的是如此,之间的关系开始慢慢僵化,从以前的每天短信抱怨互道晚安,到后来偶尔通话互相沉默。感情都经不起蹉跎,无论是爱情还是友情,最后只能互相妥协,找到一个和平共处的方法,我们默契的就当所有事情都不曾发生过,她另一半还是那个布满荆棘的屏障障,轻易还是触碰不得,那颗用七彩糖纸包裹的糖果自然不在属于我一个人的了。
估计距离跟时间真的是削平感情棱角的匕首,有的时间熬出来的是醇厚的浓汤,有的时间抹平的是留在心底的记忆,有的人能陪你一起惊艳时光,能陪你温暖岁月,却是不能陪你一起旅行到最后,到了路口总是要说再见的。是我自己把这段友情磨成奢侈品,它以艳压群芳的高姿态出场,就注定无法平淡得了,最后也只能放进橱窗,偶尔仰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