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坐在床上通电话,这位哥们进来,戴着车帽,我招了下手,他没理我又出去了。
我也跟着他买了桶泡面,分给他我早上买的油条。他不说话,我就问“进藏吗?我从拉萨出来”
和他对话很费力,他从不主动多说一句或多带一个问号。来回许久,我终于弄明白了:他骑车一路从辽宁到成都到邦达,几年的公路车坏在了邦达却又无奈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连找个车行都难更不要说公路车,他便把车子仍掉坐班车回到芒康。
“车费多少”
“150”
“这么贵,250公里;都能从拉萨到林芝了”
我不敢问这哥们更多生活的问题,比如年龄什么的,他的举止也完全让我猜不出他的年龄。话里透出满嘴的东北味,可又完全没有我认识的东北人的那种激情、大大咧咧。
满屋子的沮丧快憋死我了。他一身的腱子肉,胳膊、大腿,手掌手指长的快要赶上他地上的那双鞋。一双很简陋的白色胶底鞋,正好能让我看到他前脚掌仅存的一点他本身的白净的肤色,两个稍显破的帆布包就散在床边,大包上还有一双红色的毛线手套,小包里露出已被挤到狰狞的牙膏。
我问了好几次他的计划。“我不想去拉萨了。想回家”
我不知道我凭什么要阻止他的这种想法,但我还是在劝他继续向前走,可以途搭着。他真的不怎么爱说话。
我想起了他满身的腱子肉,意识到车子对他的重要性,我说:“买辆新车,反正你这么爱骑车,回辽宁还是要买的。”
我看着他拿手在碎了屏的三星手机上刷着朋友圈,可这家店今晚无线网坏掉了,移动网更是恍恍惚惚。我不知道哪来的勇气竟然直接问了他“你还剩多少钱,新车预算还有多少?”原来他在邦达早就打听过,一辆旧车都要1500。他所有钱也不到2000了,何况要买一辆旧车呢。
我又跑去问青旅老板,得知“这里没有自行车行。”“快递寄到这要十来天”。
或许最终我和他达成了一致,回到雅安,看要不要买辆新车。
他早早上床了,我看得出他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在我写此文的途中,他问我说“你说那些骑车去拉萨的人问了什么?”我试着努力去回答这个问题:“很多都是你这么年轻的去啊,我也见过一位50多岁的从安徽来。就像别人问我为什么一个人来拉萨一样,我就会说'因为好奇吧'。你可能来了一次不会想来第二次,但不来在你心里始终是一个牵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