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为何我参透了天地，却又遇见了你？

百年以来，这九重天除了太子夜华与前青丘女君白浅上神大婚一事，之后便一直没什么热闹。近日，听说元始天尊将在玉清境举办法会，四海八荒的众仙神才算得了机会，到天宫里聚上一聚，接到拜帖后，便纷纷赶至九重天。

自从姑姑嫁入天宫，凤九就不曾到过九重天，没有去过洗梧宫和一览芳华，更别提东华帝君隐居的太晨宫了。这次元始天尊的法会是凤九继任女君之后第一次代表青丘出席天族的宴会，小狐狸心里莫名其妙有些不安，却又不失期待。

法会当日一早，天君的三儿子连宋和成玉元君就齐刷刷的聚在了太晨宫的大殿里。连宋手执折扇，潇洒从容，成玉穿着女儿装，也是容貌清丽，倾国倾城。

东华帝君看起来则甚是逍遥，银发白袍，盘坐在龙头椅榻上，一只手轻拄着头，双目微阖，似不谙世事，却也眼见着被连宋和成玉叨叨的失了耐性。

“今日元始天尊在玉清境举办法会，整个天宫都不一样了哈，热闹的不得了，好久没这么热闹了，三殿下你说是不是啊？”成玉居心不良似的给连宋递了个眼神。

连宋立马意会，“对对对，这天宫啊，可有百年不曾这么热闹了，上一次还是夜华大婚的时候吧？今日实属难得，实属难得啊。”连宋试探的看了看帝君的表情，接着说：“不如帝君与我们一道，去玉清境凑个热闹？”

连宋满怀期待的等着东华帝君的回答，谁知帝君却一脸无动于衷，不知有没有听进去他们二人的话。

连宋看了一眼成玉，眼中显露着尴尬，觉得他们在这一唱一和的样子实在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眼前的可是东华帝君，曾经的天地共主，他们二人在这耍宝，在帝君眼里恐怕如看猴戏一样热闹，虽然这么想，他却不敢这般与成玉发牢骚。

百年以来，熟识帝君和凤九的人都知道，他们互相思慕，虽然帝君嘴上说他们二人情深缘浅，却不曾有片刻放下凤九，因为放不下，才故作姿态，装着无欲无求。可成玉觉得，既然情深，管它缘分是深是浅，如今爱人近在眼前，即使有种种理由不能相守，作为故人，见一见总是可以的，错过就太可惜了。

成玉一不做二不休：“那个……帝君，凤九来天宫了，此刻正在一览芳华与白浅上神话家常呢。”

果不其然，听到凤九的名字，帝君眉眼轻动，心中似有一股酸楚涌来，面上却依旧云淡风轻，他缓缓睁开双眼，只是目光迷离，不知聚焦在何处。

成玉跟连宋对视一眼，得意的藏不住笑，觉得纵使是不理世俗的东华帝君也是有牵绊的，他们二人一脸奸计得逞的贼笑。

帝君看向眼前净瓶里近乎凋零的桃花，什么也没说，又轻轻的阖上了双眼，只是睫毛微微的颤抖，谁也不曾看到。

成玉见此情景，急着说：“帝君，你明明也想见到凤九的，这不正是好机会吗？”

帝君不动，不语。

“明明互相倾心，硬是装作冷漠回避，连心爱的女人都留不住，帝君你真是愧对曾经天地共主的威名”，成玉心急，口不择言。

连宋忙瞪了她一眼，示意她不要乱说，但帝君即便听了这话，也依旧不动，亦不语。

连宋知道，此事怕是没人能劝得了帝君的，他生拉硬拽的带走了成玉，还太晨宫个清静。

连宋和成玉走后，东华帝君终于轻轻抬起双眼，看向门口。小狐狸来了，他却不得与她相见，成玉元君说的没错，连心爱的女人都留不住，他这帝君当的还真是有些窝囊。

凤九从一揽芳华里出来，一边四处闲逛，一边欣赏这九重天的美景，曾经她在天宫的时候，眼中除了东华，再无其他，竟不曾发现这九重天上有如此美好的光景，碧景闲庭，长河落日，凤九不知不觉在天河边停下了脚步。

“小殿下”。

这一声难掩喜悦，刚从太晨宫里心灰意冷的出来，看见凤九，成玉顿时觉得天助我也。

凤九听见有人唤自己的名字，猛然回过神。“成玉”。

瞧着成玉，凤九欣喜若狂，见身边还站着三殿下连宋，凤九微微收敛，欠身问了声好。

连宋拱手：“好久不见，小殿下，近日可好？”

凤九淡淡的回道：“多谢三殿下关心，凤九一切都好？”

连宋一脸看破不说破的表情，谄媚的笑着。

“凤九，这次来九重天，可会呆上几日？”成玉兴奋地问。

凤九看着成玉，嫣然一笑，说道：“刚从姑姑那出来，她也留我在这陪她几日，但青丘那边事务繁多，恐怕......”

“恐怕什么呀？你们青丘没天族这么些规矩，况且这四海八荒太平着呢，女君不在位守着、日常事务几日不处理也不碍事的”，成玉看着连宋，递了个眼神问：“三殿下，你说对不对啊？”

连宋真是服了，成玉想要撮合凤九跟帝君见面的意图实在太明显，简直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好在凤九单纯，才没戳破她这一肚子的机灵水。

连宋合上扇子，猛地点头，嘴上附和着：“是是是，既然来了，理当多住几日”，却已心虚的不敢看向凤九了。

见凤九似还有些犹豫，成玉倏地将一只胳膊搭在凤九肩上，生猛的拍了几下，凤九一个趔趄，差点被这突如其来的力道按倒。成玉盯着凤九，眼珠子滴溜溜的转着，“就这么说定了啊，这次我带你好好逛逛这九重天。”

“那好吧，我就留下来呆些时日”，凤九笑靥如花。

成玉猛点头，一脸得意无处隐藏。

元始天尊的法会开始的时候，凤九有些姗姗来迟，因为想着初次代表青丘出席天族宴会，不能打扮的太过寒酸，于是她换了一身光鲜的红裙，稍稍画了眉，倾泻的黑发披至腰间，发髻上插着一支简单的珠钗，像个娇羞的新娘子。

凤九唯恐自己的迟到惊扰了其他人，便轻手轻脚的窜到姑姑身边。

白浅定睛看了看凤九，“我家小九真是出落的愈发标致了，不愧是青丘之国的绝色佳人。”

凤九不好意思的低头：“姑姑，你就别笑话我了，有你在，我还算什么绝色啊。”

白浅笑笑，抬手帮凤九理了理额前的碎发。

一众仙神之间突然有了细细碎碎的议论声，大家齐刷刷的看向一边，随后，这议论声变成了难掩兴奋的七嘴八舌。

“这不是东华帝君么？”

“是啊是啊，帝君他老人家今日怎么有如此雅兴，竟会来参加元始天尊的法会？”

“听说帝君百年以来都不曾离开太晨宫，今日我们真是三生有幸啊。”

狐狸耳朵尖，凤九真切的听到了东华帝君的名号，瞬间心脏炸裂一般狂跳不止，手心冰凉，随后竟噙出了汗。

白浅当然看出了凤九的故作镇定，百年来，他们都知道凤九在刻意忍耐，对东华帝君的心意让她忍的分外辛苦，如今看着她不安的样子，白浅竟然有些心疼。

站在一边的成玉看了一眼连宋，一副算准了帝君会出现的样子，掩着嘴，偷偷的笑。

帝君一袭白衣飘飘，皓皓银发似青丘冻雪，深褐色的双眸藏着不缚于世的冷傲，高挺的鼻，绝美的唇，如刀刻般俊俏的面庞散发着威震天下的王者风范。他翩翩潇洒的走过玉清境，站到了元始天尊的身旁，腰间的红尾狐玉已被略施法术换成了一块普通样式的红玉。

凤九看得出了神。

东华帝君，即使再过个几万年，几十万年，怕是这一副傲视群雄的气质也是不会变的。

站在一旁的白浅轻轻点了点凤九的肩，示意她不要花痴的那么明显，凤九这才收住了贪婪的表情，红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