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读完了《死亡万花筒》
到程千里的死亡时,我哭的泣不成声
之前我从不知道
有人可以把死亡离别描绘的那么深刻,那么真实
自己也在其中,面临朝夕相处的好友的死去
那种浓烈的,悄无声息的,濒临崩溃的悲伤
无法想像你不在的样子
好想告诉你,“一定要回来啊”
虽然大家都知道,你再也不会回来了
对于程千里,第十扇门,意味着死亡
其实,他自己也知道的
“毕竟如果关系好了,那他死掉的时候总会比较伤心。”这是程千里的原话。
他们都知道,第十扇门,千里可能再也不会回来了。
紧张到手脚僵硬,强行露出一个僵硬的笑,
安慰着自己,会没事的吧,会回来的吧?
林秋石看见他们的背影,瞬间明白了接下来会发生的事,他莫名的有些紧张, 连带着手里的筷子也没拿稳,掉在了桌子上。
卢艳雪是庄如皎走后黑曜石里唯一的姑娘, 她勉强的笑了笑:“他们会没事吧?阮哥?”
阮南烛坐在林秋石的旁边,眼眸垂着,面对卢艳雪的问话,他并没有给出任何答案。
第十扇门,即便是他自己,也不能承诺一定会活着出来。
通常情况下,一扇门在现实里的时间不过是十几分钟。
林秋石从来没有觉得十分钟能这么难熬,他盯着手里的腕表,看着秒针一点点的往前拨动,甚至不由自主的屏住了呼吸,直到发现自己喘不过气来,才急促的喘了两口气。
“我想喝点酒,你们要喝吗?”陈非突然起身,有些焦躁的开口。
“嗯。”林秋石点点头。
阮南烛看了林秋石一眼,居然也没劝。
于是陈非就去拿了瓶茅台,然后一群人开始在大早上喝酒。
阳光从窗户口投下斑驳的光斑,却让人感觉毫无温度,林秋石抿着杯子里的酒,整个屋子里气氛安静的可怕。
然而他们等待的审判,终于是来临了。
上午九点十八分,楼上传来了一声嚎哭。
和众人一样,林秋石脸色大变,他们匆匆的上了楼,看见了本该坐在卧室床上的双子。
只是此时是一个抱着另一个,那个被抱着的嘴里不住吐出鲜红的血——林秋石从来没有看见过这么多的鲜血,一口又一口,染红了床单,地毯,和眼前的一切
千里,走了
他的死亡,打破了一直以来的平静
我都知道终将一别,但我不敢去想
刻意逃避死亡的可能
就好像那是很久很久之后的事
久到根本不会发生
我以为,万一呢 ,傻人有傻福,万一有办法呢
可是没有办法
这个团队少了一个人,再也不会回来了
“120,快打120!!”卢艳雪已经泪流满面,她抖着手打了120,接着扑到了程千里的面前,握着程千里的手,道:“千里,千里,坚持下去,千里——”
看着这一幕,林秋石捂住了脸,他慢慢转过身,靠在了墙壁上,整个人都萎顿了下来。
耳边是卢艳雪和程一榭的哭声,如同奏响的哀乐。
急救车能有什么用呢,他们都知道失败的代价是什么。
程一榭最终拒绝了医护人员,他们来的时候,程千里的呼吸已经停止,而他不愿意让他心爱的弟弟,从他的怀中离开片刻。
阮南烛一直没有说话,直到确认了程千里的死亡,他才转身进了厕所,拿了一张干净的毛巾过来,半蹲在程一榭面前,将程千里脸上的血渍一点点的擦干净了。
程一榭静静的看着阮南烛的动作,他眸子里的星星全部坠落,只剩下一片无尽的黑暗,他终是开了口,道:“阮哥。”
阮南烛抬眸看着他。
程一榭说:“我要退出黑曜石。”
阮南烛没有回答,两人目光相触,他看懂了程一榭的眼神,他说:“给你一个假期。”
程一榭沉默。
阮南烛伸手按住了他的肩膀,言语在此时如此的无力,他伸出手指,轻轻触摸了程千里的脸颊,那上面已经是一片冰冷,再也不见之前的温暖。
“是我错了。”程一榭说,“你是对的。”
阮南烛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低低的咳嗽了一声,像是要压抑住喉咙里涌出的某些情绪。
“这扇门太难了,最后还剩下我们两个人。”程一榭低头看着自己弟弟的面颊,平静的说,“他笨了一辈子,就聪明了这么一次。”他面容之上并无痛苦之色,但泪水却不断的从眼眶里涌出,好似自己已经无法控制。
“就聪明了这么一次。”程一榭把额头抵在了程千里的额头上,他说,“都是我的错。”
程千里在他的眼里是个长不大的小孩子,而现在,他终于再也不用长大了。
程千里,永远也过不了他的十八岁生日,他的时光停留在了这一刻,无法往前推进一分一秒。
没有任何人说出一句安慰的话语,没有人告诉程一榭要坚持,要忍耐,一切都会过去。他们心里都清楚,这件事永远都过不去。所有的话语都是敷衍和欺骗,他们彻底的失去了那个笑的像个傻子似得的小孩。
卢艳雪嚎哭起来,伴随着易曼曼的抽泣。
阮南烛转身离开了屋子,去了楼下,林秋石缩在墙角,像尊凝固了的石像。
见过了太多的离别,却还是没办法习惯,本来楼下睡觉的小柯基土司也似乎感觉到了什么,慌乱的从楼梯上跑了上来,然而在它发现自己的主人再也不会动了时,它发出急促的吼叫,想要把像是睡醒了的程千里从梦中唤醒。
但这不是梦,或者就算是梦,也是醒不来的噩梦。
林秋石喘不过气来,他都如此痛苦,更何况和程千里同为双生的程一榭。那是林秋石不敢去想象的感受。
这一天最后是怎么度过的,林秋石已经没有太多印象。
就好像是人体的自我防御机制,面对某些记忆,条件反射的淡化了。但程千里那张惨白色的脸,却深深的印在了林秋石的脑海里,他记得太过清楚,清楚的甚至许久无法入眠。
他的葬礼,我们无言
内心的洪水却已决堤
短短几天时间,程一榭瘦脱了形,甚至鬓角出现了一片白发。
他此时不过十七岁,本该是花一般的年龄。
程一榭抱着程千里的骨灰罐,把它放进了那尊小小的坟墓。
这墓分成了两部分,一边写着程一榭,一边写着程千里。程一榭大约是以为自己会先走,甚至已经将自己的名字镀成了金色,只是现实,却和他预料的完全不同。
“我才是最自私的那个。”在葬礼上,程一榭对着墓碑说,“我想自己走,把他留下。”
然而被留下的那个,才是最悲惨的,他忽的笑了起来,道:“至少他不用遭遇这一切。”
林秋石看着他的笑容,很想让他不要再笑了,但他却说不出口,事实上这几天他说过的话一只手都数的过来。
葬礼之后,程一榭失踪了。
他的房间还是原来的模样,只是少了几件衣服和一个行李箱。
林秋石是第一个发现这件事的,他问了阮南烛程一榭去了哪里,阮南烛回答是:“我不知道。”
林秋石又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了。这段时间他的沉默的次数越来越多,也越来越长。
这里都是你的朋友,生活里都是你的踪迹
有时候看着沙发会有些恍惚,好像你依旧会蒙在被子里看恐怖片,然后被吓到鬼哭狼嚎
你爱吃的零食还堆在沙发上
冰箱里是上次去超市你因为喜欢所以买了很多的草莓味酸奶
卢艳雪和秋石还是主厨,做着做着就做了一桌你爱吃的菜
什么都没变,唯独你不见了,我们都找不到你
千里,你的智商真的很感人,这么久也找不到回家的路
程千里的死亡,像是打破了别墅里面宁静的假象,某种沉重的气氛开始在别墅里蔓延。
卢艳雪经常是做饭做着做着就开始抹眼泪,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看到了某种食材,想到了喜欢吃这种食材的人。
吐司在发现主人不见了之后,也跟着消沉了很长一段时间,后来在栗子的安慰下才勉强缓了过来。
对于双子的离开,林秋石一直有一种不太真实的感觉,仿佛下一刻自己回到客厅里还能看见程千里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傻乐。这样的错觉,直到某天晚上才被打破。
那天他从楼上下来,看见客厅里的电视机播着恐怖片,沙发上看恐怖片的人用被褥裹着身体,一副十分害怕的模样。看着这一幕,林秋石脱口而出:“千里?!”
然而被褥里却露出了叶鸟的脸,他看着林秋石,小声道:“秋石?”
看见叶鸟面容的那一刻,林秋石终于意识到他再也看不到程千里了,那是一种无法用言语描述的感觉,就好像勉强骗着自己的梦境突然被人戳破,只能面对残酷且血淋淋的事实。
“没事。”林秋石转身。
叶鸟又叫了声秋石,却见林秋石直接转身去了楼上,他神情之间出现些许担忧,因为他清楚的看见,在看到了他的脸后,林秋石脸颊上挂满了泪水。林秋石似乎是将自己错认成了程千里……
林秋石回到房间后才发现自己哭了,程千里走的时候,他都没有落泪,没想到此时却有些控制不住自己。
他坐在床边,突然间就明白了程一榭为什么要离开。因为这座别墅里,到处都是程千里生活过的痕迹,而这些痕迹,就如同一把钝刀,在一刀刀的割着人的肉,却看不见血。
千里,大家都很想你
“我想千里了。”
“我也想他。”
“每次我看到吐司,都会想起千里。”
想起千里抱着吐司的模样,想起那个小孩儿灿烂的笑颜。
“这种时候要怎么办呢?”
“我还想起了吴崎,谭枣枣……”
他们都是生命中的过客,来了,又走了。
有些事情,总归是要习惯的。
千里,你会想念一榭吗?
程一榭离开黑曜石三个月后,给黑曜石寄了一封没有地址的信,在信里表示自己现在很好,让他们不用担心。
卢艳雪是第一个收到信的,看着信上熟悉的字体当场就哭的差点晕过去,抱着信封一个劲的抽泣,她说:“这个坏孩子,怎么现在才发信回来,这个坏孩子——”
林秋石盯着信封上的字体,许久没有说话。
春天本来应该是万物复苏,充满了幸福感的季节,但因为千里的离开,他们的这个春过的比寒冬还要艰难。
林秋石甚至完全记不得树木抽发新芽的场景,等到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时间却是已经到了盛夏。
街道两旁都是茂密高大的树木,这几个月的时间简直好像被什么奇怪的力量从他们的生命中抽走了。
但生活却依旧是要继续的。
也许,这是宿命,我们都躲不过
当它是文字,是事实,是别人的经历
这些都没什么好怕的
但它就这样发生在身边好友的身上
我们突然就失去了所以勇气
拒绝去想,不愿面对,不敢接受
黑曜石, 又被称为阿帕契之泪, 传说里,这是为死去亲人流下的泪水化成的黑色石头,谁拥有了黑曜石,就意味着永远幸福,不再哭泣。
林秋石是很久之后才知道黑曜石这个名字的含义的,他问阮南烛,黑曜石这个名字是谁取的。
阮南烛说, 取名的是他的前辈。
那时候待在黑耀石里的还是另外一群人,只是时光变化,人们来来去去,不变的, 唯有名字而已。
这时候才知道
悲伤真的会压的人喘不过气
可不可以多入梦来
可不可以....真的回来
“我做了个梦。”
“我梦到了千里。”
“我梦到他就坐在我旁边,问我要不要看电影,但是那部电影我看过好多遍了。”
林秋石絮絮叨叨,说着他那些光怪陆离的梦,他还梦到阮南烛参加了谭枣枣的电影,一举成为了大明星,谭枣枣也没死,她结了婚,还生了一个可爱的女孩子……
说着说着,林秋石的声音便低了下来,他似乎意识到了自己述说的都是不可能实现的梦境。
喂,千里啊,你很早就不算新人了
这话都是你自己说的,你要负起责任啊
讲讲道理好不好
就这么走了,我们很难过的
真的很难过
“你不要怪他们不欢迎你,毕竟我们都不知道你能活多久,在一个死人身上浪费感情是很难受的事。”
从没有一场死亡这样打动过我
千里并不是我很感兴趣的书中人物
但他的死亡给我的震撼
永远高于我曾经历过的每一位书中人物的死亡
也是我第一次为一位书内的人物而流泪
他的死亡,是意料之中,也是意料之外
大家用自己的眼泪证明了这个智商不上线的少年有多么受欢迎
我们是完整的一家人啊
能不能回来啊千里
回来吧,我们都不能没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