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年少

其实省内挺好的,其实离家近点也挺好的。——每到期末看着寝室楼下大大小小的琐碎行李包裹在亲朋好友的谈笑中被放进私家车的时候,我会想:其实离家近点也挺好,真的。

前不久和母亲通话,聊到工作,母亲话里话外不离省内,希望我和弟弟能在一个地方,希望我回省里甚至县里,希望我能离家近点,可我总说还没玩够。

其实,我有想过回去,可然后呢?找一份差不多的工作,拿着差不多的工资,过着差不多的生活,在差不多的时候,找一个差不多的人共度差不多的余生?我知道这一生会关心粮食和蔬菜,为着柴米油盐而奔波,可即便过了心高气傲的年纪,接受平凡,却依然不甘太过平庸。

之前去杭州,我清楚的记得,下了火车,从杭州到富阳,从富阳到龙门,一路上我那颗土生土长的西北旮旯心态,是怎样的激动——我所以知道的平原丘陵是画不完的地理图册,我所了解的竹林深处是读不完的小说散文,我所懂得的小桥流水是背不完的诗词歌赋,突然,从天而降一般,就身处江南,青山绿水,如梦似幻,那一刻我才知道,原来世界,可以有另一种样子!

可是如果我没有离开西北呢?如果我没有读高中呢?会是什么样子?

没有选择母校,我或许永远都不知道努力会是什么样子,坚持会带来什么,而有梦想又是种什么样的状态;如果没有那一年,我或许要很晚才能懂一个人该怎么生活,闺蜜是什么概念,而好感与喜欢又有什么区别;如果没有选择省外,我或许一生都不知道中原是什么状况,不知道走在江南古镇的感觉,不知道北上广深是怎样的繁华。如果不是自己的固执,我想要的,我向往的,永远来都是翻不完的图片,看不完的文字,到不了的远方。

永远都记得中考失败后,在选择学校的问题上,我前脚开开心心的拿了职教的通知,后脚就哭着要去母校。那一年,听完了所有人善意的猜测与劝告后笑而不语的放弃所有,带着自我感觉的义无反顾去了小镇。后来毕业,又固执己见的选择了省外。一次又一次,在人生的每一个路口,总是毅然决然的选择那条最孤独的路,我记得母亲曾说,只要是我想要的,谁都阻挡不了。我笑着承认了自己的固执。

我也很喜欢安逸的生活,择一城终老,遇一人白首。有时候会想,当初一门心思跑来到这儿,以为这大千世界怎么逛怎么玩都不会腻,怎么突然觉得也就那样了呢?可更多的时候会想,水天一色是怎样的辽阔?小桥流水是怎样的柔情?东南地带是怎样的繁华?……我不知道,所以还不能停下来。

与朋友调侃最多的一句便是——世界那么大,我都还没看几眼呢!从一个闭塞的小山村到这中原省会之地,从一个拿着钱都不知道怎么花的小女孩到一个满世界瞎逛的姑娘,这过程,孤独,艰难,可也最有成就感。纵使这么多年学业未成,甚至毫无长进,但是心里,随着眼界的开阔,自愿在慢慢的远离一切依靠而逐渐自立,也是很令人欣慰的。

终有一天,我大概还是会回到那最熟悉的小县城,相夫教子,平凡度日,好在这一天的到来,可以自己决定时日,所以,趁着足够年轻心无所累,泰山之巅也好,苍山洱海也罢,随心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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