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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老爷下朝回来,一脸怒气,一脚踹开柳姨娘的房门,这么多年来还是头一次生这么大的气,吓得柳姨娘赶紧跪在地上。
“老爷息怒,您今儿个是怎么了?为何生这么大的气?可是妾身哪里做错了?”柳姨娘一边抽泣,一边说。
“这倒要问问你,今天做的什么好事?”
柳姨娘背后一惊,心里更加没底起来,只是一个劲儿地哭,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说说你今天都去了哪儿,做了些什么?一 一从实道来。”
老爷仔细听完柳姨娘地叙述,似乎并没有什么大的不妥之处,那今日朝堂之上,云国公笃定的说尚书府女眷欺负了她的掌声明珠,赢王也站出来一定要个交代又是怎么回事?想着自己这么多年矜矜业业谨小慎微,在朝堂上小心保持着中立,如今竟因后院女人,得罪了赢王。赢王如今可是炙手可热的夺嫡新贵,这件事情处理不好,那就等于站在了赢王的对立面;如果安抚赢王,赢王势必会让自己投靠其门下,这是一步双杀棋啊,怎么走都是错,都预示着自己的太平日子过到头了。
“老爷,今日灵儿也跟着去了,要不让她也说说。”柳姨娘想着,老爷这么大的火,怎么也得烧到她李灵儿头上,自己才能全身而退,便小声的说着。
“什么?这种场合你不是都不带她的吗?怎么偏偏今儿个把她也带上了?赶紧让人去喊。”李老爷大声训斥道。
柳姨娘心想,不是你让我带她去的嘛,可是对上老爷恶狠狠的目光,到嘴边的话也让她生生咽了回去。
在柴房里的樱子,早早接到了琉紫的消息,便知晓了今日朝堂上的事,她想着,终于到李尚书站队的时候了,没想到这个机会竟然这么顺利就让她遇上。她捋了捋思绪,跟着下人朝着柳姨娘的院子走去。
“父亲,灵儿给您行礼了。”说着郑重行了一礼。
李老爷一看自己这个蓬头垢面的女儿,厉声问道:“灵儿,你这是什么样子?”
“父亲,今日一回府姨娘便将我关进柴房,刚下人说您着急唤我,我便赶过来了,未来得及整理妆容,还望父亲责罚。”
李老爷剜了一眼柳姨娘,随后看向这个大夫人生的女儿,自己这么多年都未曾特殊照管过,一是怕柳姨娘猜忌他忘不了大夫人与他生了嫌隙,二是担心自己在外为官,自己不在府上的时候,无人护着被苛责了去,也就没太上心,今日仔细看看,确实是瘦弱,如今自己还在府上,柳姨娘就敢大张旗鼓的把嫡女关进柴房。
想到这里,说话的声音也柔和了几分:“灵儿,爹爹问你,今日你同姨娘去了付府,可发生了什么事情,你把去付府直到离开的经过给爹爹仔细说说。”
樱子也不说话,就眼睛紧紧盯着柳姨娘,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李老爷看到便让柳姨娘先出去了。
“父亲,柳姨娘说近日外面有我和二妹不和的传言,让我随她去付府走一趟,届时谣言就不攻自破了,入了付府,姨娘貌似有急事,一个人走了,偌大的付府,我无一人相识,低头走路间不小心和一位小姐相撞,行礼道歉间,那小姐便问我是谁家的女子,我便报了姓名,谁知那人竟说,小小尚书府之女竟然敢挡她的路,让我等着瞧,便走了。后面我迷路了,走到一座孤院里面,紧接着二妹妹就带着一群家丁赶来,说是要捉奸,我吓了一跳,二妹妹对我说了一些莫名奇妙的话,说是如果我不老实就把我嫁给地痞什么的,然后也匆匆走了,后面赏诗会上,我惊艳于一个女子的才华,姨娘此时出现在身后,为我引荐,我才知那人是荣府的小姐,她说有时间约我到她府上畅谈。后面姨娘先走了,我回来时便有一堆家丁在门口,说要绑我到姨娘住处,我百般阻挠,最后就到了柴房。”
樱子才不管什么颠倒黑白,她添油加醋的将今日画面讲给了李老爷听。此时李老爷还有什么不明白,立马把柳姨娘叫进屋,大声质问道:“你今天入了付府,把灵儿一个人扔在付府,自己就走了?”
“老爷,你听我解释,妾身刚入府......”后面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老爷打断了,“你就说是与不是,我不想听你那么多废话!”
“是。”
“是你引荐荣臻和灵儿相识的?”
“是。”
“你先离开,灵儿后面自己回来的?”
“是。”
“你让家丁在门口等灵儿一回来就绑到你院里的吗?”
“是”
柳姨娘越说越小声,她怎么也没想到老爷今天一句也不听她的解释,事情正一点点朝她掌控的方向偏离,还好老爷让她出去的霎那间,自己安排丫鬟去付府给馨儿送了信,不然后果不堪设想,她怎么也想不通为何老爷发这么大的火。
“好,好你个柳氏,竟然做下如此之事,来人,把柳氏给我关进柴房,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出来。”李老爷是真的怒了,再不管管,这个柳氏恐怕把天都能捅个窟窿。当年夫人去了,唯一让他承诺的便是,此生不可再取妻。可是,可是终究手心手背都是肉,在馨儿嫁人之际,他还是犹豫了,抬了柳氏成了平妻,可能是夫人在天上有灵,惩罚他吧,惩罚他背信弃义,才有了眼下这处境。
李尚书仿佛一瞬间老了,他让灵儿回去休息,自己屏退了下人,就一个人躺着,他要整理下思绪,看看如何面对接下来事情。
房中,樱子辗转反侧,这么多天过去了,翎王府一点消息都没有,夜深了出去打探消息的琉紫还没回来,曦雨和翎萧他们还好吗?
次日一早,府中便收到了荣府的帖子,说是荣臻和府中的大小姐,昨日一见如故,特邀其到府上一叙。此时的李老爷真是一个脑袋两个大,今天告病未曾上朝,本想着思考下对策看看如何给赢王交代。如今到好,这荣府又来人请,本能的想要拒绝,可转念一想本就得罪了赢王,这下再把太子一边也得罪了,他可是死无葬身之地了。想到这里,他还是吩咐人把帖子送去了灵儿的院中。灵儿没想到,荣臻这么快就下了帖子,她稳了稳心神,临行前李老爷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谨言慎行,少说多看,切不可出什么差错,回府后立刻来禀。
樱子挑了件礼物跟着领路的丫鬟进了荣府,直奔荣臻的闺房。荣臻热情的招呼着,吩咐丫鬟斟茶上甜点,好一副姐妹情深的样子。过了一会儿,荣臻屏退了所有下人,说是要与知己吟诗,不可被打扰。下人退下后,荣臻关好门窗立马换了一副严肃的表情。
“你接近我究竟是何目的?”
“荣臻小姐,我并无恶意,信中之事我从未对任何人提起,包括我的父亲,我接近你确实有目的。你自幼受皇后娘娘照拂,你可知皇后迪拉那拉氏母族死亡的真相?我母亲一族也是皇后娘娘母族的跟随者,也是一夜之间被屠杀殆尽。”
听到这里荣臻不由得一惊,妍淑皇后从未跟她提起过此事,可是每每提及家人,皇后总是伤感,默默流泪。
“我知你自小和太子情投意合,在如今大局动荡时期,仍然不离不弃,可见荣府一脉也都是忠烈之人。如今赢王蠢蠢欲动,云国公府势力盘根错节,太子虽有贤名,但助力显然不够,说句大不敬的话,如果赢王发动政变,朝堂怕是都能抖三抖。现有一人,愿意在此时与太子守望相助,还百姓一个太平盛世,还请荣臻小姐成全。”
“此言当真?你所说何人,竟能有如此能耐?”
樱子附耳低声轻语,荣臻听了,内心久久不能平静,当听到翎萧愿意协助太子时,她是惊喜的,翎王府一个世袭的武将世家,翎萧又刚平定边疆之乱,在百姓中声望很高,再加上手中的兵权,必能与赢王抗争一二,但随之让她难以置信的是堂堂护国大将军,如今竟然被围困府上,身陷囹圄,即将成为权利阴谋的牺牲者,内心顿升起一股悲凉和无力感,本刚燃气的信心也随之消散殆尽。
樱子注视着荣臻的眸子,看着她眼里的光逐渐消逝,“荣臻小姐,要相信天道酬勤,如今我们必然要殊死一搏,方能破局。”
“大局自见分晓,岂是你我闺中女子所能干涉的?”
“荣臻小姐,我钦佩你乃女中豪杰才绞尽脑汁结识与你,既如此,我也没什么可说的了,道不同不相为谋,我自当想其他法子。”樱子说着便要起身离去。
荣臻看着她决绝的背影,开口道:“灵儿姑娘,这般性情岂可谋事?此等大事,仅凭你一面之词无法妄下定论。”
“荣臻小姐提点的是,是在下唐突了,今日走的急,未将翎王信物带在身上,如果方便,您可明日来我府上一叙。事出紧急,如有冒犯还请见谅!”
“你且安心回去,只是如今若我贸然登府,怕是会给李府带来无妄之灾,我登府必然会引来朝廷官员揣测,以为李府已站队太子这边,你父亲那边你可知是什么心意?”
“荣臻小姐,这个不必担心。如今父亲怕是已经把赢王得罪,他为官多年,自是知道是非,不会再把太子这边得罪了。”
“听说李大人为官自是豁达,朝堂之上多年保持中立,你这是要逼着他站队?”
“我这是在救他,不瞒您说二妹自嫁入付府,多次与柳姨娘合计,明里暗里让父亲站队赢王,只是父亲装聋作哑,一直未有回应。他日他若是真的参与谋乱,那可是诛九族的大罪,我此举是在救他也是在救我自己。”
荣臻被她这冠冕堂皇的理由都逗笑了,打心眼里喜欢这小丫头。
刚到李府,门口的下人便忙着迎上来:“小姐,你可算是回来了,老爷等你好久了。”
一路跟着小厮进到正院,正看见李老爷在厅中踱来踱去,神情甚是凝重。
“父亲,我回来了。”
“怎么去了这么久?快把你入荣府细节一 一说与为父听听。”
樱子想都没想,编了一堆对白,正当李老爷准备长舒一口气时,就听樱子说,明日荣臻小姐要登门一叙。这可把李老爷吓到了,这要是让荣臻进了府,那外面的官员可怎么看他,一定认为他站队了太子一边。
这两天李老爷都没睡过一个好觉,生怕再出什么事端。赢王那边他已想好对策,让柳姨娘带着灵儿两个去云国公府跪着认罪,跪到原谅为止。他就不信大街上来来往往那么多人,他云国公府还能放任不管,等回来了,他再责罚,这事基本就过了。
可是,可是偏偏这荣府的人明日又要上门,这不是要活活逼死他吗,一想到又要和太子的人扯上关系,他连忙说:“你回去赶紧给荣府的人写封书信,就说回来的时候,偶感风寒,身体不适,改日再叙。”
樱子何尝不知他父亲的用意,但是明面上,还是不动声色写了信件给荣府送了过去。李老爷这颗心总算是可以咽到肚子里了,可是这边说灵儿病了,那明日便不能和柳姨娘去云国公府致歉,这可如何是好。
次日一早,刚走出府门的李大人,看到李府门前竟然停了一顶轿子,正惊讶间,从轿中下来一女子。
“问李大人安。我是荣臻,与灵儿小姐一见如故,约好今日来府一叙。”
李大人顿时惊出一身冷汗:“哦,哦,是荣臻姑娘啊,昨日小女写了书信过去,可有收到?”此时的李大人顾不上多想,眼下先把这位荣府的大小姐送走才是主要的。
“哦,昨日荣府确实收到了李府的书信。”荣臻故意抬高些音量,因为此时已有路人驻足观看。这是她和灵儿事先商量好的,把李大人堵在家门口,故意让人看到李老爷与荣府的人攀谈的场景。
李老爷一听这话,便也急了:“小女身体不适,不宜见客。还请荣臻小姐先回去,改日小女痊愈,再登门小叙。”
“我便是知道妹妹病了,才着急登门探望,昨日妹妹离府时还好端端的,刚好皇后娘娘派到荣府给母亲诊病的御医还在府上,我便一同带来给妹妹瞧瞧。”
李老爷脑袋嗡嗡响,只能命人开了府门,一路带荣臻往灵儿的院子走去。
御医诊过,开了些大补的方子,由于长期营养不良,导致身体亏空,需要好好调理。御医走后,樱子屏退了所有人,取出翎萧的贴身玉佩拿给荣臻看,荣臻其实早就信了灵儿的话,昨夜已经派人将情况禀告给了皇后娘娘。正在此时,琉紫回来了。
樱子焦急的问道:“琉紫,怎么样,可有打探到消息?”
琉紫瞥到了屋里的另一位小姐,不知怎么开口。
“琉紫,这位是荣府的荣臻小姐,都是自己人,你放心讲。”
“小姐,现在翎王府戒备异常森严,废了很大力气才与王爷的人联系上,原来,两天前,王爷就已经按计划服用了丹药,目前昏迷不醒,只是翎王府内封锁了消息,外界根本不知道翎王的情况,要是此时圣旨下来,怕是对王爷更加不利。”
“曦雨呢?曦雨现在怎么样了?”
“小姐,小郡主小的打探了好久,暂时还没有消息。”
曦雨一定是被秘密的关押起来了,她那么小一定害怕极了,樱子心如刀割,不禁潸然泪下。
“岂有此理,堂堂将军府竟然被贼人控制,我这就禀明太子哥哥。”荣臻愤愤说着。
樱子缓缓的抬起头来:“荣臻小姐,眼下当务之急是要把翎王病重的消息传出去。你可有办法让我和皇后娘娘见上一面?”
“这个应该不难,只是眼下,只怕是远水解不了近渴,翎王府危机重重,怕是还没等消息传出去,翎将军就,就已经......”
“荣臻姐姐,求你再帮我一个忙。”说着樱子便跪了下来。
“妹妹这是做什么,快快起来。你且说说看,但是我能做到的,定当竭力。”
樱子拿出话本子递给荣臻:“姐姐,这是前几日我连夜写的话本子,请姐姐派人将它散到城内所有的说书先生手上,明儿一早我要话本子上的内容传遍大街小巷每个角落。”
天色刚暗沉下来,樱子扮成侍女模样,跟着荣臻进宫了。见完礼,皇后娘娘像往常一样,把荣臻带进了自己的花园,屏退下人,樱子扑通一下跪了下去。
“皇后娘娘,臣女是尚书府的嫡女李灵儿,拜见皇后娘娘。”
“你是李霜的女儿?”
“是的,只是家母在我很小的时候便去了。”
皇后娘娘忽而激动上前拉住樱子的手把她带到了自己身边坐下,眸子里噙满泪水,缓缓开口道:“可怜的孩子,终是因为我,才害了你的母亲。”
年少时,母亲与皇后两人是闺蜜,两个家族也常常往来,关系甚为亲近。只是后来那件事发生后,便再没了联系。皇后不知李霜竟然还有孩子在这世上,直到收到荣臻的消息,才匆匆约到宫里见面。
谈到正事,皇后的眸子里渐渐没有了光,如今自己除了担着个皇后的名头,什么都没有了,这么多年来,她恨自己瞎了眼,没有看清身边人,让自己的亲人朋友一个个身首异处,因此也和皇上疏离着。
樱子作为一个现代人,她能理解眼前这个女人的感受,“恋爱脑”以为嫁给了爱情,实则成为帝王上位的棋子,等看清局势后,大势已去,只能被关在这偌大的皇宫里了此残生。樱子给她讲了《甄嬛传》的故事,她只是单纯的想给这个可怜的女人一些好好活着的勇气。
次日,一个保家卫国大将惨遭副将谋害的话本子便传遍了大街小巷,因为内容过于真实,很多百姓便在将军府门前驻足。
樱子给李尚书留了一封家书,一早带着丫鬟冲到了将军府门口,看门的小厮是新来的,说什么都不让这一行人入府,樱子一边安排浅月去衙门报案,一边掏出手中翎萧的玉佩,大声叫嚷起来:“我是将军府未来的将军夫人,如今多日未收到将军回信,将军是否已经遇害,我今天定是要进这府中查看一二。”
门外的百姓也随着樱子地呼喊声渐渐聚拢过来,难道那话本子里说的都是真的?胆子大的在后面喊着:“快把门打开,让我们见见将军。”
守门的小厮见这情况,连忙关门,向里屋跑去。
随后,一行带刀侍卫齐齐出了府门。其中一人道:“何人竟敢在此喧哗,叨扰将军休息,速速离去,否则休怪我等刀剑无眼。”
“哦?好大的口气,朗朗乾坤,天子脚下,你们竟敢公然行凶不成?定时心中有鬼,才这般行事。”琉紫喊道。
一众侍卫就要拔刀走来,百姓们吓得四散逃开。这时,京兆尹李迁赶到:“住手,京城重地,岂容尔等造次,即便是将军府的人,也不可随意向百姓挥刀。有人状告将军府内有贼人谋害将军,我等需入府调查,速速开门,不得延误。”
“大人稍等,容我回禀将军。”
此刻,坐在轿中准备去上朝的李尚书看完女儿的家书,差点气到吐血。他这个女儿是非要把他这条老命折腾了才肯罢休啊。
营房内,收到消息的江峰,放下手中事务匆匆赶来,“李大人,这是哪阵风把您给刮来了。”
李迁拱手回礼,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江副将,有人状告贼人谋害将军,我等按规定需入府调查。”
“这怎么可能?将军乃是护国英雄,怎会遭人谋害,是何人胆敢诬陷将军府?”江峰声调不由提高了几分。
“是我,我状告将军府内有贼人谋害未婚夫,我怀疑未婚夫如今已经遇害,请大人赶紧派人搜查。”樱子说道。
“哦?是你?将军夫人?你这贱人是疯了吗?将军府是你想进就能进的地方吗?”江峰盯着那个女人,像是要把她生吞活剥般。
“江副将,我知你是一介武夫,不与你计较,可是你公然妨碍公务,不知你是何居心?”
“妨碍公务?这将军府别说是他一个小小府尹,就是钦差大人来了,都不一定进得去!”
李迁终于忍不住开口:“那依江副将的意思,要进这将军府还得皇上下旨才进得去了?江副将,你别忘了,这里可是京城,京兆府办案,就是皇亲国戚都要配合。如果你有异议,可进宫向皇上告去。”说罢,便照直朝里走去。江峰万万没料到,这京兆府的李迁是个如此不识抬举的人,也赶紧跟着走了进去。
樱子的脚步,突然一顿,朝着外面看热闹的百姓,深深鞠了一躬:“各位大哥大姐,如果我李灵儿今日没能活着离开将军府,请大家务必帮我转告我爹李尚书,让他替我讨回公道。我爹为官正直,也一定会继续追查将军的事情,灵儿在此谢过大家了。”江峰听到这话,简直气的冒烟,他恶狠狠瞪了樱子一眼,要不是此时围观百姓太多,他早就一掌拍死她了。
同样,此时站在金銮殿的李尚书也是如履针毡。
“李爱卿,江州治理水患,你献计有功,朕要好好嘉奖你,你可有什么想要的封赏?”
李尚书双膝跪地磕起头来:“陛下,臣不敢领功,只求陛下看在臣为官多年的份上,赦免小女。”
“李爱卿此话怎讲?”
李尚书思虑再三,还是颤颤巍巍按着家书上面的内容说起来:“翎将军与小女情投意合,已经和小女交换了信物,说不日进宫禀明皇上赐婚,几日前突然断了音讯,小女近日看了话本子,非说将军遇害了,一大早去京兆府报了案,臣怕小女酿下大错,特来请罪。”
此言一出,朝堂上瞬间哗然,议论声不断。皇上沉着脸,下了朝。
“朱公公,此事你怎么看?”皇上缓缓开口问道。
“陛下,小的就是一个阉人,哪敢妄议国事,只是这话本子好像是照着现实编的一般,诸事都得到了验证,只是这话本子最后写到将军遇害了。”
“朱公公,你马上去趟将军府,传朕口谕,让翎萧速速进宫见驾。 ”
将军府内,樱子随李大人一起进了主殿,有小厮送茶水上来。
“江副将,麻烦请曦郡主来一趟。”
“曦郡主是你想见就能见的,别忘了你的身份。”
“江峰,我有翎将军家书,让我接曦雨离府住些时日。怎么,这几日将军府是你做主了?把刘管家叫来。”
“刘管家已经告老回乡了。”
“林嬷嬷呢?哦,林嬷嬷也告老回乡了是吗?这才几日,翎府上下的人被你大换血,你还敢说你心里没鬼?”
江峰忽地伸手一把提起了樱子的衣领,他已经忍了很久了,一个贱婢竟像个跳梁小丑一般,在他面前耀武扬威。
“住手!江大人你这是要杀人灭口吗?”李迁不由快步走到樱子跟前。
“江峰,你竟敢光天化日谋杀朝臣之女?你眼中还有没有王法?”
江峰拔出手中的剑,抵在了樱子的脖颈处:“既然你不想活,我只有送你一程了。”
刚刚进门的朱公公看到眼前一幕,冷声开口:“传皇上口谕,请翎将军速速进宫见驾。”
所有人都愣住了,江峰瞪了一眼跟在后面的小厮,赶紧收回佩剑。朱公公可是皇上身边的红人,如今亲自来府上宣翎萧入宫,这怕是要出大事了。
“公公辛苦了,只是如今将军外出办事并不在府上,小的这就差人出去转告。”说着将军叫来了小厮私语几句后,小厮快速离去。
朱公公淡淡地说道:“今日看来府上有客人啊,不知可否讨杯茶喝?”
江峰的脸色忽而难看起来,这老东西,拿了赏钱还不快走,这是要干什么。派去给赢王传口信的下人还没回来,眼下得尽快给吴贵妃传消息才是。想到这里,江峰再也坐不住了。
樱子看着江峰变幻的表情,开口道:“江副将,曦郡主不知何时能请到?”
“我亲自去请。”江峰忽然找到个离开的理由,但是刚开口便后悔了,只是眼下已然顾不了那么多了。
江峰离开后,樱子朝朱公公行了大礼,快速把身上的信件和玉佩塞到公公手里:“朱公公,善有善报,麻烦您务必将这些信物帮我保管好,如果我能活着出去,定当登门感谢,如果我没办法出去,麻烦您帮我转交给荣府的荣臻小姐,您的大恩大德我只有来世再报了。”说着樱子磕了三个响头,“公公,快走。”
朱公公,自小跟在皇上身边,身上功夫了得,他能隐隐感觉到,院内的气息越来越多,似乎有大量的高手向院中奔来。他看了一眼面前的女子,那抹脖子上的鲜红还在滴血,眼神却是异常坚定,他没有说话,起身离开了。
“李小姐,你的伤可需要医治?”
“李大人,不用管我,你赶紧走吧,再不走来不及了。”
手下搜查的人还没有回来,哪有自己先走的道理,李迁看了一眼面前的女子,再没有出声。
李家历代为官,朝堂之上自成一派,与其他官员很少发生冲突,偏偏到了李迁这一代,好像基因突变似的,逢人就怼,好像只长了一根直肠子般,直言快语,凭一己之力得罪了大半的朝廷官员。
李迁是家中独子,父母知道他的性格本无心让他涉足朝政,谁料天意难违。一次圣上微服私访,恰逢衙门审案,李迁是原告的讼师,小小年纪口若悬河于公堂之上,口舌生津,熟识律法,引经据典,一身正气将被告说的哑口无言。圣上龙心大悦,一枝笔,一条舌,能抵三千毛瑟枪,是旷世奇才也。就此李迁步入官场。
朱公公回到宫内,马不停蹄面见了皇上,将今日所见所闻一一说明,又递上了那女子给的书信和玉佩。皇上看完,立刻下令,抓捕江峰,封锁并搜查将军府。皇上在屋内踱来踱去,信中的内容,让他的心情久久不能平复,他得第一时间见到翎萧,好好问个清楚。
翎王府内,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御林军赶到时,地上横七竖八躺满了尸体。樱子为李迁挡下了致命一刀,琉紫和李迁两人正拖着昏迷的樱子一步步退后。琉紫带来的人基本都没了,她怎么也想不到江峰短时间内竟然调来了如此多的高手。
再次醒来,樱子发现自己竟然躺在一处陌生的床榻上,琉紫看着樱子醒来,惊喜万分。
“琉紫,这是哪里?”
“小姐,你受了很重的伤,已经昏迷三天了,可吓死奴婢了。”
“我竟然睡了这么久,曦雨呢,找到了没,翎萧怎么样了?”说着便要起身,胸口像是被撕裂般,全身抽搐起来。
“小姐,我去请大夫。”
大夫走后,樱子陷入了沉默,她似乎被监禁了,连身手了得的琉紫都出不去。每天除了换药的大夫,她接触不到任何外人。
这天,大夫换药时,从袖中偷偷拿出一封书信,信是荣臻写的。曦雨被荣臻送去了皇后那里,目前是安全的。翎萧昏迷,太医院束手无策,江峰以故意伤害朝臣之女的名义被关押了起来,樱子一脸不可置信,接着往下看去,原本皇上准备彻查,谁知关键时刻,赢王出示了关键证据,证据对你很不利,说你是突厥奸细,冒用李府嫡女身份和翎萧二人,妄图颠覆国本,在翎王府出现了多具突厥人尸体,付小公爷和你府中的人也纷纷作证,称你和从前大不一样。如今之计,唯有好生休养,有什么事情,我会再与你联系。
事情怎么会这样?一股无力感传遍全身。
李府内,李父将李迁关了起来。他就这么一个儿子,赢王的人已经警告过了,要想活命,就管好嘴巴。可是自家儿子偏偏就长了一张“漏斗嘴”,他本来是要替儿子辞官的,谁知圣上不准,只好先给他告了假。
那日回来后,李迁便一言不发,把自己关在房间内。他第一次见到那么血腥的场面,一群黑衣人黑压压毫无征兆的出现,虽然蒙着面,但个个目露凶光,朝面门袭来。李灵儿的丫鬟,带了一批人突然出现,黑衣人倒了一批又来一批,好像怎么都杀不完一样,保护自己的这批人却一个个倒下了。
直至刀光向自己袭来,自己惊恐闭上眼睛,一股热血喷在脸上时,面前瘦弱的身体突然倒下,那把泛着寒光的刀还在滴血,那个一面之缘的女人竟然替自己挡下了那刀,叫琉紫的丫鬟一面抵挡着进攻,一面和他拖着地上的人后退。
正当自己以为必死无疑时,黑衣人好像收到了什么指示,“嗖”的一声,全都消失不见了。受伤的女人和她的丫鬟被御林军带走了,自己也被送回了府中。
曾经那个骄傲的天不怕地不怕的李迁,深深自责着,世人都说百无一用是书生,果然如此,手无缚鸡之力竟让一个女人替自己挡刀,羞愧难当,止不住叹息。
那些究竟是何人,胆子大到白天就敢入将军府杀人,简直是草菅人命。
作为此次事件的关键证人,皇上却迟迟没有传审。他将疑惑说与父亲听,父亲摇着头,告诉他此事不可再提,说着还伸长脖子四下张望。
“父亲,我觉得此事有蹊跷,我要进宫,面见圣上。”
李父一听差点背过气去,自己这个傻大儿,怎么就不明白呢,这件事不是他能插手的。
“不可!圣上已经准了你的假,这几日不用上朝,安心在家休养。”
“父亲,这是何意?此事疑点重重,我要即刻进宫。”
“哐”一阵剧烈的关门声响起,随后传来门锁上落的声音,李迁声嘶力竭呼喊着,直到喊不动了,顺着门框坐了下来。
他突然想到那日顺手捡回来的那块腰牌,仔细端详起来。腰牌两面边缘凸起双棱边,顶部錾刻祥云纹,云纹中有一穿孔,腰牌一面刻“御梅苑太监”,一面刻“忠字三十八号”,竟是太监出入皇宫的腰牌。
他被自己这一发现惊出一身冷汗。那日,就是这个带腰牌的黑衣人刺伤了李灵儿,琉紫与他打斗间,腰牌滑落。出于职业习惯,李迁在黑衣人撤离时,悄悄藏了起来。
冷静下来的李迁,认真的分析后,得出一个结论,那个李府的嫡女,此去恐怕凶多吉少。想到这里,他的心突然沉了一下,那种感觉很奇怪,仿佛被人揪着一般,有种让人窒息的感觉。
“小姐,怎么又坐起来了?伤口再裂开可怎么办?”
这几日,就连每日上门看诊的大夫都没了踪影,樱子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
“琉紫,我们得逃出去。”
两人敲定方案,琉紫将床后面的墙壁凿开个洞口,不停挖起来。果然,夜里,院中飞入无数条冒着火光的箭,一瞬间点燃了屋子,两人沿着琉紫挖出的洞口,迅速逃了出来。
吴贵妃在得知院中并未发现李灵儿尸体时,气得当场摔了杯子,“传令给赢王,让他务必斩草除根。”
赢王听到来人回禀,饶有兴致地拿起桌上的茶杯,“传令下去,李灵儿被突厥人救走,立即全城通缉,将其捉拿,无论生死。”猫抓老鼠的游戏才刚刚开始。
此时,樱子的伤口已经崩开,血染红了衣襟,琉紫把樱子藏在山洞里,飞身出了竹林。
“竹简,小姐伤口崩开了,需要马上医治。”
“主子出城了,临走时吩咐,去城东三街的第二座院子,里面有人接应,我不能久留,你自己小心。”
山洞里,几头饿狼循着血腥味已经围了上来,琉紫赶到时,一支银钗刚好正中一头饿狼面门,樱子解决了扑上来的这头饿狼后就昏厥了过去。
再次醒来,一袭白衣的男子坐在床头,正目光焦灼地凝视着自己。
“翎萧,我不是在做梦吧。”
“樱子,让你受苦了。”在战场上一向杀伐果断的将军,此时的声音确是哽咽的,从他得知樱子受伤的那一刻,心便一直揪着,眼下亲自看着了,更是心如刀绞。
“主子,该回去了,不能再耽搁了。”
樱子忽地拉住翎萧的衣袖,她多想让这个男人留下来陪陪自己,可是脱口而出的却是:“放心吧,我没事,保护好你的小命,我可还等着你来娶我呢!”
翎萧回到时,一群太医正被竹简拦在门外,小厮喂翎萧服下丹药后开了门,太医们进来看过便摇着头离开了。赢王听完太医的禀报,更加觉得蹊跷,派去监视翎萧的人一波又一波,却无一人活着回来复命,如果翎萧真的病重,那么是哪股势力暗中除掉了自己派去的人?不论如何,得除掉他,以绝后患。次日一早,赢王进宫去给吴贵妃请安:“母妃,翎萧留不得了,儿臣担心夜长梦多。”
“赢儿,万万不可,如今这一系列的事情,你父皇已经开始起疑,翎萧眼下半死不活,对我们造不成威胁,眼下做实他奸细的身份才是重中之重。”
“母妃教训的是,是儿臣考虑不周。”
皇宫内,皇上望着李迁递上来的太监腰牌,久久回不过神来,案几上,一摞奏折堆积的像小山似得,吴贵妃是自己最为宠爱的妃子,这些年让她协理六宫,没让她怀上龙嗣,也是对她的一种保护,一个没有龙嗣的妃子,日后无论谁当皇帝,都不会为难于她。可是,她做了什么呢?奏折上全是参她结党营私甚至谋害将军的。对于这个自己深爱的女人,他终是不忍心看着她死去,是该敲打敲打了。
午时刚过,御林军包围了吴贵妃所在的熙园,所有人不得外出,在各自院中听候差遣。
“林将军,你这是要干什么?”
“贵妃娘娘得罪了,小人奉命查案,请娘娘配合,”说着拿出手中的腰牌,“这块腰牌的公公可在?”
“林将军,这是小人的腰牌,前段时间不慎遗失......”
“来人,拿下!”
“传皇上口谕,案子没有查清之前,任何人不得离开熙园。”
太子早知道皇上会帮着吴贵妃,可万万没想到,在铁一般的证据面前,竟让个太监顶罪,而真正的始作俑者吴贵妃却毫发无伤,事已至此,他更无所顾忌了,按照提前和翎萧计划好的,暗中替换了狱中的刘公公。
摘掉头套前,刘公公欣喜万分,以为是贵妃派人救下了他,可当他抬眼看清面前来人时,不禁后背发凉,这不是翎萧那个活死人吗,怎么此刻竟活生生站在自己面前。
“刘武,突厥国六皇子的贴身侍卫。四年前,突厥国战败,赢王许你,只要你配合,便助六皇子登上突厥国皇位,你潜伏至今,多次执行秘密任务,几日前将军府内的多具突厥人尸体也是你秘密弄来的,我可有说错?”翎萧接着道,“为了六皇子,你不惜成为太监,也要助他,真是主仆情深啊,可惜,你这番忠心,六皇子却不敢也不能收下了。”
“翎萧落在你手里,我死而无憾了,不用试探,我什么都不知道,也不会说。”
“你应该还不知道吧,突厥国现在的皇帝是当年的三皇子,四年前是赢王用六皇子的人头助他登上那个位置的。”
“什么?你胡说?怎么可能?”
“我念你是忠义之人,你走吧。”
太子从屏风后走出来,“就这么放他走了?”
“他还会回来的,他回来之日,便是吴贵妃下线之时。”
赢王收到了吴贵妃的秘信,暗道不好,他吩咐人快速处理好首尾,看来父皇已经盯上吴贵妃,下一个保不准就到自己,他并不怕,以自己目前的实力,就算是硬刚也有胜算,只怕到时名不正言不顺,史官会给他安个杀父篡位的名声,想到这里,他起身去了云国公府上。
云裳步态盈盈迎了上来,云国公假意斥责道:“为父与赢王有要事相商,你跑来干什么?”
“无碍,实不相瞒我此番前来,是来找云裳的。”
云国公看着女儿羞红的脸,拱手离开了,他总觉得这个赢王身上透着寒气,可自己那个宝贝女儿非他不嫁,为了女儿的幸福,云国公还是要留一手。
从云国公府出来,赢王转身进了城东的院子,这座三层小院是他多年前自己私下置办的,这些年很少过来,只有在自己最难过时,偷偷来住一晚。他今天也不知为什么,不知不觉间走到了这里,换了身平常百姓的衣服,躺在院中晒着太阳感受久违得惬意。
那个云裳让他打心底厌恶,娇蛮跋扈不说更无半点女子该有的矜持,可她背后的整个云国公府却是他想要的,他不得不从中斡旋。虽生在帝王家,周遭都是寒意,因为是婢女所生,小时候,皇上没正眼瞧过他,皇子会来打他,就连太监都敢踢翻他的碗,即便被过继给贵妃后,贵妃也仅把他当做是权利斗争的工具,稍不如意便对他非打即骂。赢王很小就知道,要想不受欺负,自己就要变强大,强者才无畏。
“铛铛铛”,“铁娃,你在家不?”张伯自顾自地说着话。张伯在城东经营着一家豆腐坊,多年前几个混混抢了钱,一把将张伯推在地上,就在张伯快要断气时,一个年轻人出现,救下了张伯,从此张伯只要有好吃的,都会过来敲门。
“张伯,等等,马上来。”
“铁娃,啥时候回来的,晚上到伯伯家吃好吃的。”
赢王看着激动的张伯,正想开口拒绝,迎上张伯那炙热的眼神,还是点头答应了。
晚上,张伯在院中摆好桌椅,支起柴火灶,灶上架着一口锅,桌上摆满了一碟碟菜品,“铁娃,你今天有口福了,今儿咱们吃‘火锅’,保准你吃了还想吃。”
“张伯,还真香,你哪里想得这法子?”
“铁娃,多吃点儿,这是隔壁一个小丫头教的,你张伯可得意了,就盼着你也能吃上一口。”张婶在一旁说道。
“张伯,又偷偷吃火锅不叫我,这香味都飘到城西去了。”樱子在门外喊道。
“快进来,又被你这小丫头发现了。”
赢王望着眼前纤瘦白皙的女子,一身青色长裙宛如湖水般涟漪,桃色木簪将一头乌黑秀发轻轻绾起,眉如弯月,眼眸盈着浅浅笑意,如诗如画。
一顿饭,大家吃的高兴极了。
“张伯,其实这个肉除了下火锅,还有很多其他吃法,我说出来都怕你馋掉口水。”樱子说道。
“那你可千万别说,我心疼我那小猪仔,我怕它还没长大就被你算计到肚子里去了。”
哈哈哈......
赢王第一次露出久违的笑,临别时,张婶拿出给他新做的鞋子、护膝递过去,再三嘱咐,让他有空常回来看看。
赢王回到府中,手下匆匆来报,“主子,不好了,贵妃娘娘被抓起来了。”
“不是在禁足吗?怎么突然收押了?”
“今早太子带了个人去面圣,后面贵妃娘娘就被抓走了。”
“再去打听,务必要将事情打听清楚了。”
皇宫内,皇上厉声道:“太子,这件事交给你亲自来审,务必要将事情查个水落石出。”
“儿臣领命!”
正如翎萧所料,一旦涉及突厥问题,皇上果然不再护着吴贵妃,死牢内,吴贵妃还在声嘶力竭地叫喧着,直到刘武出现在她面前的那一刻,她才知道,这次,她恐怕再无生还的可能。认罪书上,吴贵妃不肯画押,不停喊着要见皇上。
“喊破喉咙也没用,父皇是不会来见你的,突厥问题涉及国本,你自是清楚,对了,赢王为了和你撇清关系,已经奏请父皇,亲自来大义灭亲。”
太子顺着刘武这条线,顺藤摸瓜,连根拔掉几个赢王的心腹。
皇上看着太子呈上的证据,心如刀绞,“朱公公,让赢王亲自去送贵妃一程。”
死牢里,赢王端着那杯御赐的鹤顶红亲手给吴贵妃喂下。
从牢房出来,赢王一拳一拳砸在桌上,直至桌子稀烂,他才罢手,从今以后,他又是一个人了,连那个名义上的母妃也没了......他回到城东的院子,换了衣服朝张伯家走去。
张婶一眼瞧见那渗血的手,赶紧拉进屋子小心地包扎着,张伯出门打了酒,赢王第一次喝醉,睡在了张伯家。中途,樱子送来许多美食,她是来道别的。
偏殿内,翎萧虚弱地睁开眼睛,危机解除,他不能再装睡了,很多明面上的事情需要他处理:府中及军中诸多事宜;接曦雨回府;更重要的是兑现承诺——迎娶尚书府家的那个丫头。
太医将这一消息禀告给皇上,皇上带着太子过来探望。
翎萧挣扎着想要起身行礼,皇上制止道:“不必行礼了,你这身子还没好,突厥的事情,太子已经查清楚了,如今边疆安定,安心呆在京城,好好养病。”
“皇上,臣有个不情之请,求皇上成全。”
“何事?”
“我与李尚书之女情投意合,臣肯请皇上赐婚。”
皇上没想到,刚捡回一条命的翎萧竟然主动提起了这件事,那女子身份虽已查明,但想到她在关押期间,擅自逃跑,这样的人,皇上并不认可,翎萧手握兵权,他的婚事,皇上已经有了人选。
“这件事以后再议,当前最重要的是先养好身子,你的身子不仅仅是自己的,也是国家和百姓的。”
“是!皇上,臣想回将军府养病,臣昏迷多日,府中出了那么大的事,臣当回去处理。”
“先在宫中住些时日,宫里有最好的御医,对你的病有好处。府中的事情派个人先去处理着,总归身体最重要,朕还有其他事情,先走了。”
翎萧还想说些什么,被太子的眼神制止了。
樱子回到尚书府,躺在自己熟悉的床上,和琉紫聊着天,窗外的太阳似乎舒展着笑颜,阳光照在身上暖暖的,一切都过去了,她的曦雨会平安的回到将军府,她的将军毫发无伤,他说他会娶她,她满心满眼等着。
樱子让琉紫早早递了帖子给荣臻,荣臻拿到帖子,竟有些恍惚,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个好朋友,纠结再三,她回了帖子,和樱子约在一个茶楼的包间内。
包间内,看着荣臻躲闪的目光,“荣臻姐姐,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樱子,有件事情我不知道该如何说。”
“姐姐说的可是将军府的事情?”
“樱子,皇上有意将福禄公主赐给翎萧。”
樱子虽早有准备,但还是被这句话惊到了。
“樱子,事情比你想象的严重,翎萧被禁足了,曦雨也被皇上安排到了福禄公主处,如果翎萧还不松口,你会被收押大牢?”
“什么?曦雨不是在皇后身边养着吗?皇上,他,他怎么能......我又没有犯法,他凭什么收押我?”樱子带着哭腔质问着。
“樱子,你可知,你受伤后的住所是皇上安排的,可是你私自逃了。”
“有人要杀我,我不逃难道在那里等死吗?”
“樱子,他是皇上,这件事可大可小,往大了说是欺君之罪,往小了说是活命自保,都是皇上一句话,皇上现在是铁了心要成全这桩婚事。”
“可是,我有翎萧的定情证物,就算是皇上赐婚,也有先来后到的道理吧。”
“那块玉佩已经在福禄公主手上了,是朱公公亲自带过去的。”
樱子忘了,这是皇权至上的朝代,“如果翎萧誓死不从会如何?”
两人都没有说话,结果显而易见。看着对面哭得不能自已的樱子,荣臻上前轻轻抱住了她。
许久过后,樱子跪了下来:“姐姐,求你帮帮翎萧,他得活着,曦雨和百姓都需要他。”
“快起来,你这是干什么?”
“姐姐,求你答应我。”
“你知道的,翎将军是个有主意的,太子哥哥都劝不动他,他好像铁了心要赴死一样。”
樱子的心一沉,“不行,得想个办法。”
从茶楼出来后,她没有坐轿子回去,只留了浅月在身边跟着,仿如一缕孤魂漫无目的地游走在大街上,目光呆滞,只剩双腿机械般迈着步子。这时,天空忽然乌云密布,一阵电闪雷鸣过后,豆大的雨珠砸在身上,浅月拽着樱子赶忙跨进离她们最近的芙蓉饭庄避雨,两人正往二楼包间走,迎面遇见了京兆府尹李迁,“李小姐?”
“李大人。”樱子行了礼便离开了。
李迁再次见到樱子,内心别样的情绪再次升起,他一路跟着樱子进了包间。
“李大人,您这是干嘛?”浅月拦在李迁面前。
李迁绕过浅月径直坐到樱子对面。
“浅月,你到门口守着。”说完,目前瞥向对面的男子,男子十六七岁的样子,身着一袭青丝长衫,腰佩一枚翠绿玉带,眉目清秀,鼻梁高耸,清澈的目光怔怔看着自己。
“李小姐,身体可痊愈了?多谢你上次舍命相救。”
“身体已经无碍了,多亏李大人冒死向皇上谏言,要不是你拿出那块腰牌,想必此时我已经是一堆白骨了。”
“李小姐,客气了,实乃本官职责所在,本官欠李小姐一条命,若是日后有需要本官的地方,尽管开口,本官义不容辞!”
“好,我记下了。”
望着李迁离去的背影,浅月终是长舒了一口气。
雨停后,回府的樱子,屏退了身边所有人,躺在床上,忽的一个办法涌上心头,她急匆匆叫来琉紫。夜间,那个魂牵梦绕的身影果然出现在床前,翎萧的眼神有欣喜,有忐忑,有内疚,有无力......
樱子看着翎萧忽明忽暗的眸子,忍着心口的痛道:“翎将军,其实此次约你前来,是和你告别的。”
听着这疏离的称呼,翎萧一时没反应过来。
“翎将军,你知道的,我来自于另一个世界,前几日收到家的召唤,是时候回去了。承蒙你的关照,我们就此别过。”说着樱子递上之前他送的那对手镯。
翎萧抓起樱子的手认真问道:“你不是说找不到回家的路吗?”
“这次找到了。”
“在哪里?”
“天机不可泄露。”
“你不是说过要嫁与我为妻的吗?”
“将军说笑了,不过一句玩笑话而已,岂能当真?我生活的世界,已有良配,这次回去,便是要完婚的。山高路远,愿将军珍重!”
翎萧直盯盯望着樱子,好像要把她看穿似的,“可以为了我留下来吗?”这是翎萧一生中最卑微的请求。
“不可以,回家是我来这里的唯一目的,我必须回去。”
望着翎萧离开的背影,樱子泪眼婆娑,心里默默道,“翎萧,愿你此生安好无恙,只有我消失了,你的生活才能回归正轨,曦雨才能平安顺遂。”
近几日,樱子总是支开身边的人,一个人出去,回府后除了吃饭便是睡觉,话越来越少。细心的浅月,觉察出不对,她立即喊来仙桃,两人一商量,决定轮流24小时盯着自家小姐。
茶楼内,李迁接过樱子递过的包裹,再次确认:“李小姐,你真的想好了?”
“辛苦李大人了。”
“乌兰国,可有落脚的府邸?”
“无。”
“可有熟人接应?”
“无。”
“这件事还是从长计议稳妥些,你一个女子,我担心......”
“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李大人不必忧心,我的行程请李大人务必保密。明日戍时,我会准时在城南小巷等候。”
樱子吩咐琉紫将东西和信送到荣臻手上,紧接着,给琉紫安排了一项秘密任务,做完这些,樱子把仙桃和浅月叫到身边,从身后拿出两个箱子,递到她们手里,“女大不中留,你们也到了说亲的年纪,不要继续耗在这府里了,里面有你们的卖身契和嫁妆,从现在起你们不必在我身边伺候了。”
次日,按照约定,樱子换好男装,坐上了出城的马车。流紫望着远去的马车,有些失神。
“你们两个,怎么,怎么会……”
“小姐,你放心,值钱的宝贝我们可都带上了。”
“以后,你们要叫我骆公子。”
“是,骆公子。”
“好!”看着眼前这俩小丫头,心中满是暖意。
马车一路出了城,不敢停歇,途径铭城,按照李迁的安排,在一间客栈,稍作休整,换乘另一辆马车继续南上。
此行,樱子要前往与天元国最南端接壤的乌兰国,只因翎萧多年驻守的是北疆,为了彻底断绝日后相见的可能,樱子执意前往乌兰国。
马车驶入宁城没多久,城门突然紧闭,全城戒严,一行人不得不在一间客栈住下。
此时,浅月一身男儿装打扮,借着要茶的由头,将一锭银子塞到店小二手里。原来,夜里县太爷的府内被盗了,这可把县太爷气得够呛,命人关闭城门,现在正在全城搜捕这个“江洋大盗”。
说话间,搜捕的衙役已经到了店门口,浅月慌忙回了房间。出城时,没料到浅月和仙桃也会跟上,李迁只准备了樱子一个人的通关路引,这一路有李迁的打点,守卫并未仔细盘查,面对这个突发状况,樱子一时也慌了神,这要是被搜捕的衙役抓到了,定是要下大牢的。
樱子打开窗子朝外探了探,门口到处都是衙役,现在想要逃出去比登天还难。还好,她们此时住的房间位于二楼拐角最里面,衙役一时半会儿还搜不到这里,正当樱子绞尽脑汁想把仙桃浅月两人藏哪时,“咣当”房间的门被一脚踹开,一个黑衣男子闯入,“尔等莫要声张,否则休怪我刀剑无眼!”说着飞身跃上房梁迅速隐蔽起来。
来不及惊慌,樱子脱口而出,“义士,还望你出手相救,将我身边两名随从一并隐藏,否则,我立即大喊,大不了来个鱼死网破。”衙役的脚步声正由远及近传来,黑衣人忽地跳下,将仙桃两人提了上去,只一瞬的功夫,三人便消失了。
衙役冲进来时,樱子双手将路引递上,领头的看了一眼,便让人退下,笑着问道:“怎么不见和你一起进城的两位公子?”
此人正是进城时,浅月打点过的守卫,樱子道:“两人出门买点东西,还未回来。官爷,这是发生了何事?怎的城门都关了?”说着把一大锭银子递了上去。
“嗨,还不是为了搜捕那个流动作案的盗贼,他专偷有钱老爷家的银子,救济贫苦百姓,拿走银子后,还留下“替天行道”几个大字,那银子可是县太爷为迎娶十三姨太准备的,这下可是苦了兄弟们,挨家挨户搜捕。”
樱子听到这,立即又拿出几锭银子,“骆某人,初到此地,承蒙大哥照应,有劳大哥拿去给兄弟们吃酒。”
“骆公子,够义气,你这朋友我交了,私下叫我刘二就行,眼下还有公务要办,不便久留,骆公子和您随从交代几句,近日不要在城中走动,这几日,城内不安宁。”
送走衙役,樱子赶紧关上房门,黑衣人跳下房梁,一把刀架在浅月脖颈处。
“义士,骆某人无意责难于你,不管你是‘江洋大盗’还是‘江湖义士’,如今我们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你放了我的人,我们共谋出路。”
“我凭什么信你?你与那衙役如此相熟,怎知你不会前去告发?”
“实不相瞒,在下初到宁城,身边随从并无通关路引,和衙役套近乎,无非是谋生存,并无深交,再者,我三人皆是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能耐你何?”
黑衣人顿了顿,收起手中的刀。
男人名叫杨烁,本是武将之后,因朝中立场得罪了赢王,全家惨遭灭门,危急关头,父亲将其丢进密室,杨烁侥幸逃脱后,申诉无门,一直被人追杀,这才无奈隐姓埋名成了江湖人,想为百姓做些实事,碍于身份,做起了劫富济贫的盗贼,即便有一天命陨于此,也能安心去见祖宗了。
樱子缓缓递上一杯茶,“杨大哥,如果此次我们有幸逃出去,你可愿做个能活在阳光下的人?”
男人苦涩一笑,“谁不想呢?大仇未报,怎甘心只活在夜色之下?只是,怕他一露面,赢王的杀手便会立刻要了他的命。”
次日,客栈老板敲响了房门,“骆公子,刘守卫派人传话,说是约您到茶庄小聚。”樱子带来银两前去赴约。
茶庄包间内,刘二耸拉着脑袋坐着,看着骆公子到来,赶紧开口:“骆公子,出大事了,你手下的两人可回来了?”
“回来了。”
“全城都搜了个底朝天,仍未发现盗贼踪影,县太爷大怒,让重查外来人口,怕是要抓人来顶罪了。”
“刘大哥,实不相瞒,在下的两个随从那日出去后丢了通关路引,在下正急着团团转呢,刘大哥,你是知道的,我们刚刚进城,根本就不是什么盗贼,你说说这可如何是好?”
“什么?这个时候丢了路引?怕是要有大麻烦了。”
“刘大哥,你可要救救老弟啊,那两个随从自小跟在我身边,就算倾尽家财,我也要保他们性命的,请刘大哥帮帮小弟。”说着把银子一推便跪了下去。
刘二,本想提前跟骆公子打个招呼,抓他个随从去顶罪,眼下看着白花花的银子,硬是一个字也说不出口,他忙扶起地上的人,一下一下地敲着桌子。
“刘大哥,可有门路,给我的随从重新发个通关路引?”
刘二一听,眼珠转了转,便有了主意,他的朋友中,还真有专门做这行的,“法子倒是有,只是这银钱怕是少不了。”
“无碍,刘大哥,只要有法子,多少钱都出,如果可以,在下想多做一个,以便不时之需,此去闵城,路途遥远,要是不小心丢了,还有一个可以保命。”
“你且回去,等我消息。”
樱子回去后,立即开始准备现银。
“杨大哥,此去我也为你要了通关路引,届时你可愿和我们一同出城?”
杨烁的眸子瞬间腾起一股雾,他没有说话,用力地点了点头。
不日后,刘二匆匆来访,递上三份通关路引。六十两的费用,骆公子给了一百两。下午,全城解禁,说是贼人已就地正法。樱子主仆三人给杨烁乔装打扮一番,悄悄送进了马车。车子行至城门口时,被拦了下来,守卫执意搜查,刘二一个巴掌扇在了那守卫脸上,马车顺利出了城。马车避开官道,驶入一段小路。
“杨烁拜谢骆公子救命之恩,今日就此别过。”
“珍重!”
马车继续向前驶去,前方密林重重,樱子的心不禁咯噔一下,马车随后停下,一声吆喝,树上跳下几人,个个目露凶光,提刀冲了过来,车夫奋力反抗,怎料,双拳难敌四手,车夫倒在了屠刀之下。主仆三人抱作一团,仙桃的眼泪已经控制不住喷涌而出,浅月的双手也开始打颤。正在此时,杨烁突然出现,三下五除二解决了那帮人,驾着马车迅速向官道驶去。
“杨大哥,此番多谢你出手相救,那些是什么人,怎如此凶残?”
“应该是山匪,下车后,我沿途发现多处尸首,猜想你们可能会有危险,便急着往这边赶。”
经此一难,樱子决定重新请个车夫,最好是有些身手。耽搁了一天,竟是没有找到合适的人。
“骆公子,如果不嫌弃,杨某人愿意为大家赶车。”
“杨大哥,你不是有要事吗?”仙桃脱口而出。
“此一时彼一时,杨某人眼前已然是个废人,能有什么要事,只是怕给你们添麻烦,不敢随行。如今车夫已然不在,在下刚好有个活做。”
三人听后,欣喜不已,杨烁身手不凡,路上有他照应,必然无恙。
京城中,将军府内张灯结彩,大红灯笼开路,府内上上下下忙碌着。翎萧坐在案前看着那对镯子出神:她真的走了?音信全无,好狠的心呐,琉紫那日来禀,夜间一道金光乍现,樱子消失了,一同消失的还有她的两个贴身丫鬟。几日来,他多次试探荣臻,荣臻看起来并不像说谎。她走时给荣臻留了珠宝,给琉紫留了嫁妆,轮到自己,她只是让荣臻转交了那对镯子,对她而言,他终究什么都不是。
如果娶的不是她,这婚礼又有什么意义呢?此后,他全身心投入军中,将所有心思放在军政要务中,一举揪出众多奸细,如今,已正面和赢王对垒,他毫不客气将赢王安插的人,全部按照奸细名义处斩,私下和太子早已成为知己,太子乃贤君,如若日后太子登基,定是一片繁荣盛世。他就算拼了这条命,也要帮天下百姓争一争这太平盛世。
曦雨依然在宫中,凭借着聪明才智,顺利回到了皇后娘娘身边。她不相信,樱子会离她而去,她还记得,樱子说过,会接她回家。
这日,福禄公主找到太子府上,“太子哥哥,我不能嫁与翎将军,求你帮帮我。”
原来,福禄公主早已与乌兰国太子私定终身,如今已怀有身孕,但是皇命难违,她此时只能哭着来求太子帮忙。
“福禄,你真是糊涂啊,那乌兰国太子是何人,你可了解?怎就这般将自己交出去,父皇知道,定然大怒。”
“太子哥哥,如今父皇断了我与外界的一切联系,此次前来,福禄想求太子哥哥,派人去给他传个信,若他真的爱我,让他速来提亲,如若不然,我只有一死了。”太子看着这个自小疼爱的妹妹,哭得肝肠寸断,终是不忍心应了下来。
送走了福禄,他给翎萧去了一封密信。翎萧看了信,心下先是一惊,后面便是一喜,连夜派人去往乌兰国传话。
赢王看着自己的人接二连三被太子党除去,心头阴霾笼罩,却又不敢有大动作,吴贵妃一死,皇上对他生了嫌隙,云国公最会见风使舵,也刻意躲着他,如今朝堂上处处被牵制,他忽地想起那个月光下笑意盈盈的女孩,“银武,可有查明她的身份?”
“主子,那女子是李尚书的嫡女,李灵儿。”
“什么?”赢王不敢相信,那样好的女子,竟是自己当初下令要追杀的人,更不敢相信她竟是破坏他一切计谋,让自己节节败退的那个人。
哈哈哈......
赢王不禁冷笑几声,狠狠道:“把她给我带来,记住,要活的!”
“主子,那女子失踪了,小的已派人找了几日,太子和翎萧的人也都在找她。”
“挖地三尺也要给我找到。我就不信一个大活人能活生生在人眼皮子底下没了。”
“是。”
此时,樱子一行人已经到达乌兰国地界,杨烁托人买下一座院子,合计着做个买卖,带来的钱已然不多了,四人要想生存下去,得想个赚钱的路子。
次日,一行人游走在乌丹国的街市上,接连转了两天,樱子发现乌丹国的水果产量颇多,种类丰富且价格便宜,回去后樱子当即画了图纸,杨烁立刻找工匠打造,几人并不知道樱子想做什么,众人一致认为:凡是樱子说的,一定错不了。
樱子请人将院子分成前后两部分,前院樱子想用来做生意,后院供几人休息。照着设计图纸,前院的改造工作顺利完工。樱子想打造一处奶茶店,待破壁机完工后,定制的杯子也到货了。众人将买回的新鲜水果,去皮切成小块,樱子给每人调制了一杯,众人品尝后皆是一叹,信心倍增。
一阵鞭炮声后,奶茶店开业了,开业期间,一律半价。四人每天从早忙到晚,忙得不亦乐乎。
“骆公子,要不要请几个伙计?”
“去吧,要天元国的人。”
樱子的院子其实就在两国的交界处,虽然她不属于这里,但是在她内心深处,天元国早已是她不可割舍的一部分,因此,她招的人只能是天元国的,这手艺不传别国人。
一个月后,樱子的奶茶店已经发展为三家,四人高兴不已。
乌兰国太子将亲自前往天元国求娶福禄公主的消息传回宫中,皇上大吃一惊,立刻传来太子。
“皇儿,这件事你怎么看?”
“儿臣以为,如能促成此事,此乃固国安邦之举,只是当前福禄已经许给翎将军,不日将大婚,这件事......”
“传福禄公主!”
知晓了福禄的心意后,皇上看向了身边的太子,“皇儿,翎萧那边,你找个机会,亲自说明利害关系,翎萧心系我朝安危,定然能舍下这份小情。”
消息传到翎萧这里,翎萧嘴角闪过一丝嘲讽地笑。
不久,太子传翎萧入宫。
“她已经失踪了,可能此生都无法相见,即便如此你还是要娶她吗?圣旨一下,你再无反悔的机会,你好好考虑清楚。”
“太子,我心意已决,不必规劝了。”
“既如此,我便助你达成所愿。”
次日,太子便将翎萧的请求上报给皇上,“启禀父皇,翎将军心中有大义,同意退出,但将军府已为大婚布置好了一切,他想请皇上赐婚,求娶李尚书之女。”
“哼,他倒是一点都不吃亏,那女子不是失踪了吗?”
“父皇,儿臣也看不懂翎将军这是何意?”
“朕答应了,等福禄公主出嫁后,朕便给他赐婚。”
赢王得知消息后,立刻派了一队心腹前往乌兰国打探消息,如果消息属实,他就将乌兰国太子在天元国境内截杀。待两国冲突之时,顺势起义,一举拿下皇位,眼下的形势对他越来越不利,他不能再等下去了。
安排完一切后,他去了云国公府内,云国公依然客气,但却处处透着疏离。临走时,云裳挣脱下人,跑来一把抱住了赢王。
“赢王,你别走,这几日爹爹将我禁足,不准外出,你到底何时娶我过门,我不想再等下去了。”
“云裳,松手,搂搂抱抱成何体统!”云国公厉声道。
赢王搬开云裳的手指,大步朝外走去。
“云国公啊云国公,如今还没怎样呢,你这个老狐狸倒准备倒戈了,如此助力我不要也罢,他日若我登上那至高无上的宝座,第一个便结果了你。”想到这,赢王决定亲自去趟乌兰国。
翎萧收到乌兰国太子启程的消息,立即禀告给太子。为了安全起见,乌兰国太子和贴身护卫率先轻装出行,到达天元国境内后,由翎萧派一队人马,秘密护送至皇宫。五日后,由侍卫假扮的乌兰国太子使团再带聘礼从乌兰国出发,以此掩人耳目。
这日,出门采购的杨烁带回一则惊天消息:“乌兰国太子将迎娶天元国的福禄公主。”
“杨大哥,你没听错,确定是福禄公主?”
“千真万确,乌兰国的百姓都在传呢。”
次日一早,杨烁不见了,众人纷纷出去寻找,中午十分,杨烁一言不发,回了屋子。
“杨大哥,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杨烁听到声音,起身开了门:“骆公子,我今早发现了赢王的人。”
“你是说那些追杀你的人?”
“我和为首的那个暗卫交过手,我认得他,他们这次是朝乾城皇宫方向去的,暂且没有发现我。”杨烁目光躲闪,樱子能看出他的不安,面对近在咫尺的杀手,没有哪个人能完全淡定。
“杨大哥,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
樱子吩咐仙桃和浅月两人赶紧收拾东西,她要做最坏的打算。
不一会儿,杨烁敲响了房门,“骆公子,我仔细想过了,如今这帮人可能并不是冲着我来的,我不想躲了,这些日子过惯了活在阳光下的日子,不想东躲西藏了。”
“杨大哥,没什么比活着重要,骆公子已经安排我们收拾东西了。”浅月喊道。
“不用收拾了,我们根本无处可藏。”
经过杨烁分析,目前生意红红火火,如果突然跑了,反而更容易引起怀疑。四人一番商讨,决定按兵不动,减少外出露面,同时多请些护院扮做店内伙计,以防万一。夜间,杨烁给后院布好陷阱后,几人便开始挖地道,物件全部典当成银票带在身上。
杨烁在樱子的安排下,每日在院内晒太阳,仙桃打趣道:“杨大哥,你再晒下去,晚上都看不到你了,比那夜色还要黑。”
这日,院中来了一人,点了十份奶茶,并要求送至南街的酒楼,自开店以来,并无配送先例,伙计委婉拒绝,谁知那人竟拔出长剑抵在伙计脖子上,浅月急忙迎上来,“贵人,别伤了和气,小的保准给您准时送到,这奶茶钱给您免了。”
随后,浅月带了两个伙计,朝酒楼走去。刚走到楼梯口,三人便被拦下,接过东西后,挥手便让他们退下了。
“骆公子,我看二楼戒备森严,楼梯口的人腰间佩着短刀,虽是穿着乌兰国服饰,我瞧着,绝不是普通人,那人伸手接奶茶时,我看到他虎口处有道很深的疤痕。”
“以后要是他们再来,浅月亲自接待,奶茶钱全免,务必小心伺候。”
浅月退下后,仙桃跟着退了出去,“杨大哥,你怎么看。”
“他们一看就是外来人,有身手,大白天敢拔剑,很可能是赢王的人,一连几日住在这边城中,我估计是要接应什么人,乌兰国太子再过两日便要出发迎亲,但愿这帮人能跟着一并离开。”
樱子听完,心下一沉,这个赢王虽未谋面,心思缜密,手段歹毒,令人闻风丧胆。她隐隐觉察,赢王千里迢迢派人过来,注定是要酝酿一场大阴谋。
一早,锣鼓鞭炮声响彻大街小巷,乌兰国太子带着使团,抬着聘礼浩浩荡荡经过边城向两国边界处驶去。赢王的手下似乎也随着迎亲使团的离开而消失了。就在众人松了口气时,樱子催促大家继续挖地道,她总觉得这个赢王会有后手,狡兔尚有三窟,眼下保命最重要。
果然,使团离开三日后,城中便传来,乌兰国太子遭遇刺杀,生死未卜的消息。百姓们议论纷纷,觉得战事要来了,胆大的已经携带家眷连夜离开了边城。可是,乌兰国皇室内却没传出任何消息,国王早已收到儿子安全抵达的消息,此次遭遇暗杀的是假扮太子之人,他要等此事查清后,带公主一起返回。
赢王收到手下传来的消息,满意地点了点头,正要部署京中集结人员,银武匆忙赶来:“主子,刚刚收到京中传来的消息,福禄公主与乌兰国太子已在皇宫内完婚。”
“你再说一遍!”
赢王的眼睛瞪得通红,周遭布满杀气,一脚将银武踹了出去,“废物,都是一群废物!”
“主子,我们还有机会,乌兰国王子总是要回来的。”一番密语后,赢王冷静下来。
宁城内,赢王命人布下天罗地网,就算翎萧亲自护送迎亲队伍回乌兰国,也要让他有来无回。
“吩咐下去,务必要让乌兰国太子死在宁城。另外,让福禄公主安全抵达乌兰国边城后,再动手!”
“是。”吩咐完一切,赢王返回乌兰国边城,他要亲自部署,这将是他最后的机会。
“骆公子,不好了,上次那个人又来了,他要我们做两百份奶茶,中午前送到上次那个酒楼。”浅月向来稳重,这次也是慌了神,两百份不是一笔小数目,店内尚有排队的客人等着,要在中午做出两百份完全不可能。
“浅月,吩咐三个店同时挂出打烊牌子,上午不接散客,集中制作,中午前务必送到。”
杨烁一早钻进地道探路去了,地道总共挖了三条,一条通往后街小巷,一条通往边城上游的河道,最长的一条通往边城密林。
夜间,杨烁将今日探到的路况告知大家,最优的路线是逃往边城上游河道,船只顺流而下,这几日他还需安排撤离的船只;通往密林的那条路,他看到密林内重峦叠嶂,那地形虽适合隐蔽,但也适合敌人埋伏;通往后街小巷那条路,他不敢上去,因为是白天,怕被人发现,他决定晚上再去探探。众人都知道,边城怕是要起战事了。
天元国内,太子和翎萧两人敲定着返程路线,近日赢王不在京中,此次刺杀没成功,他绝不会善罢甘休。
太子提出先将乌兰国太子秘密护送回乌兰国,翎萧亲自带着人马护送公主和假乌兰国太子返回。
翎萧并不认可,赢王已然上过一次当,这次必定会万分小心,况且京中耳目众多,只怕还未出发,消息便传去赢王那里了。
次日,一条千人组成的返程队伍出发了,翎萧亲自带队,寸步不离守在马车周围,乌兰国太子时不时掀起帘子和百姓打着招呼,岂料,刚进入铭城,两边跳出百余名黑衣蒙面人,朝马车直奔而来,车顶被掀翻,尖叫声呼喊声此次彼伏,瞬间刀光剑影,死伤惨重,翎萧派人死死将马车护住,一阵笛声响起,黑衣人迅速撤离。
翎萧算到,此次,敌人定会来试探乘车人的身份,刚才故意让其掀翻车顶,也是为了让敌人看清马车里面的人。
翎萧到达客栈,清点人数后,叮嘱公主和乌兰国王子,途中不可再掀开马车帘子,身边的随从侍卫不可近身,一应大小事情,均由翎萧指派的专人伺候,同时,翎萧将所有马车换成统一样式,找了四组与之体型相似的人,坐于马车之中,混淆敌人视线。
此时,真正的乌兰国王子,已被太子的人悄悄接应,随一组商船沿水路出发了。
重整后的队伍继续前行,刚刚进入宁城,赶上宵禁,城门重重被关上,一头失控的马车跌跌撞撞朝队伍撞来,翎萧立即上前将马制服,随后,带火的箭密密麻麻向马车射来,霎时间火光四溅,翎萧下令快速疏散,就近掩蔽,赢王的人早已在周边布控,黑压压的黑衣人跳出来,大战一触即发,翎萧带来的人迅速迎战。
另一组黑衣人面对从马车中下来的五组新人,一时之间不知如何下手,一样的喜服,一样的红盖头,一样的身高。突然,一人喊道:“先杀了乌兰国太子,将穿喜服的男子统统杀掉。”
接到命令,黑衣人迅速将五名穿喜服的男子围住,翎萧带人赶来营救,黑衣人倒下一拨又来一拨,从空中射来的火箭也越来越密集,翎萧命竹简带着令牌,护送公主先出城,务必要将公主护送到乌兰国。
夜幕降临,翎萧和假扮乌兰国太子的暗卫霖乡,隐没在夜色中,打斗声持续了这么久,官府迟迟没有派兵增援,只有一种可能,城内已经全部换成了赢王的人。如果熬不到天亮,自己可能也要在这殒命了。
“哎呦!”宁城的衙役刘二被狠狠踩了一脚,随后一把长剑就冲面门直直刺来,“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刘二一早打探到城中必有要事发生,原计划随县太爷一起去城外“避风头”的,最终放心不下自己的银子,这才冒死来藏银子。
说话间,黑衣人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刘二赶紧钻进藏银子的洞里,手一伸将翎萧二人也拽进了洞里。三人屏气凝神,不敢发出丝毫声音。
翎萧仔细观察起来,这是一个天然的洞,前面有灌木做掩体,左边是一颗大榕树,右边是巷子的围墙,洞口容得下一人出入,洞内却很大,目光随后瞥向角落里用稻草掩盖的东西。
刘二不自觉地将身子往稻草旁挪了挪,正对上翎萧望过来的眼神,不由打了个寒颤,将头赶紧埋下。
外面动静渐渐消失了,天蒙蒙亮时,翎萧从洞里出来,远远望到黑衣人从一具尸首中摸出一块玉佩,随机下令焚烧,一把大火将一切烧了个干净。
出发前,翎萧早已预料到此行凶险,却不曾想到,还没到边境,一千余人的队伍便化为了灰烬。不知竹简那边如何了?
回到洞中,翎萧仔细打量着刘二:“你是衙门的人?”
刘二哆哆嗦嗦将知道的全盘托出,并主动说会送两套百姓衣服和通关路引过来,只求饶他一命。
“翎将军,就这么放他走了,万一去告发我们可怎么办?”
翎萧瞥了眼角落里的银子,“他不会的。”
夜间,那人果然来了,连衙役的衣服都没来得及换,带了个包裹便钻进洞中,“二位大人,恕罪,昨晚生了大事,如今城内查得很严,小人只能现在才来。”说着,打开包裹,里面有一些吃食还有衣服及通关路引。
“小兄弟,昨夜可有人出城?”
“有的,昨夜有人拿着将军令牌,带着一队人马连夜出城了。”
“依你之见,我二人何时动身出城比较方便?”
“明日我当值,二位大人可一早出城。”
霖乡从怀里摸了几锭银子递上:“你是个机灵的小子,定是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吧?”
“给大人办事,小人岂敢收银子?您是折煞小人了。”
“收下吧,明日将我二人换下的衣物焚烧干净,以免招来杀身之祸。”
次日,翎萧二人混进百姓中,出了宁城。买了马匹,朝乌兰国方向疾驰,他料定,赢王轻易放走公主,定然会在乌兰国设下埋伏。
连夜出城的竹简带着众人,马不停蹄朝乌兰国赶。刚入乌兰国边界,福禄公主再也忍不住,狂吐不止,竹简见状只能先找客栈休整,派去给乌兰国皇宫传消息的人迟迟未归,竹简有了不祥的预感。夜间,客栈内突然起火,大批黑衣人将客栈包围,他迅速带着手下突围,黑衣人个个都是训练出来的顶级高手,在敌众我寡的情况下,根本出不去。
竹简与仅剩的三人对视一眼后,飞身跃上屋顶打掉房檐的几个弓箭手,夺下弓箭后三人迅速拉弓,朝对面的弓箭手射去,竹简趁机背起公主跳上屋顶,在三名弓箭手的掩护下,趁乱跳入一条小巷,眼看追击的黑衣人越来越近,竹简一番嘱咐后将公主藏在草垛后,只身引开追兵。
一路上养尊处优惯了的皇室公主,亲自见证了凶险,早已哭干了眼泪,黑衣人走远后,她迅速脱下喜服,随后小心翼翼四处张望。远处的街道上,一间小院的牌匾映入眼帘,隐约看去,似乎是天元国的文字,大着胆子,她匍匐到近处,看清楚后,毫不犹豫迅速钻了进去。
院中,樱子四人,早就听到了不远处的打斗声,此时正在屋内悄悄眺望着。
“不好,有人进来了。”杨烁急匆匆敲响了房门。
杨烁在后院布下的陷阱,抓到一人,待看清来人竟是个女子后,众人也有些懵。
“你们可是天元国人?”
“你是何人,半夜怎会出现在我院中。”
“我是天元国的福禄公主,保护我的手下都死了,我看到你院中招牌是用天元国文字写的,这才前来求救。”
“你可是皇上赐婚给翎将军的那位福禄公主?”樱子终是忍不住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此事说来话长,我与翎将军并无缘分。”
“追兵搜到这里是迟早的事,可有乌兰国太子的消息?”杨烁问道。
“为了安全起见,我与太子是分开走的,约好在乌兰国汇合,如果他先到了,会亲自在边城接我,如果我先到了,便派人给宫里传消息,会有人接应。可是派去宫里传信的人迟迟未归。”
“派去传信的人应该已经被赢王手下截杀了,乌兰国太子未回国,您贸然前去皇宫并不安全。”
几人一番分析,为了公主安全,樱子给公主换上男装,安排仙桃和杨烁带着公主按之前的水路逃生路线出发,她则和浅月留守,等待消息。
“骆公子,仙桃要守在你身边,我不走!要走一起走。”仙桃急地直掉眼泪。
“公主安全涉及国家和百姓安危,不可意气用事,赶紧出发吧!”樱子斥责着。
杨烁朝着面前瘦弱的骆公子,郑重一拜,带着两人进了密道。
没过多久,黑衣人闯进院子,浅月按照樱子之前地吩咐,钻进了密道。
“刚才可有人来过?”
“没有。”
黑衣人搜查无果后,把樱子绑起来,带进一个偏僻的院子,院中一人正被绑着,身上的衣袍早已染成了血色,黑衣人的鞭子还在用力抽打着,随后樱子被推入一间屋内。
屋里横竖躺着几个被打得血肉模糊的乌兰国百姓,周围一片哭声,看到黑衣人进来,屋内顿时起了尖叫声。
刚才院中绑着的人,此时被丢了进来,黑衣人随手抓起一妇人径直朝院中走去,此时一个十多岁的孩子冲上前,紧紧抓住女人的衣服,“妈妈,你们放了我妈妈。”说着,一口咬在黑衣人的手腕处,黑衣人抬手将男孩甩在墙上,男孩当即没了呼吸。那妇人拼命朝孩子扑去,被黑衣人一手拽着头发拖了出去。
此起彼伏的悲泣声混着院外鞭子抽打声,“说,你把公主藏哪了?”
“我根本不知道什么公主,你们这帮畜生……”妇人话还未说完,已然断了气。
黑衣人进门扫视一圈,将目光锁定到另一个孩子身上,随即抓起那孩子说道:“所有人给我听着,谁把公主藏起来了,赶紧站出来,不然我当场摔死他。”
孩子的母亲从人群中冲了出来,跪在地上,一个劲儿地磕头。
“住手,人是我藏的,放了他们!”
黑衣人先是一惊,随即快速朝樱子走来。
“说,把人藏哪去了?”
“我要见赢王,否则我一个字都不会说。”
“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说着,单手把人提了出去,鞭子抽在身上,樱子疼得直打哆嗦,隐约中过往一幕幕浮现在眼前。
黑衣人看着眼前又晕过去的人,只能急匆匆把消息上报给赢王。
“主子,就是此人要见您。”银武说罢,一盆冷水从头浇下来。
樱子虚弱地睁开眼,恍惚间,看到一张似曾相识的脸,她在大脑中迅速搜索,“铁娃哥……”
赢王在听清那微弱地呼喊后,腾地从椅子上站起,俯身上前查看,“来人,传柳卿速来救治!”
天蒙蒙亮了,赢王不得不带着手下迅速撤离到周边密林中,此次刺杀公主动静太大,想必乌兰国必会派大批人马前来查探。他想不通,乌兰国太子的贴身玉佩早就送到皇宫,为何至今那皇帝还不出兵,难道……不可能,手下亲自确认过,那乌兰国太子早已死在了宁城。
樱子醒来时,躺在一处山洞中,天已大亮,一个女人正在给她上药。
“你是何人?”
那人并未说话,转头出去了。接着,一阵急促地脚步声传来。两人四目相对时,樱子瞪大了眼睛。
“李小姐,我们又见面了。”
“你是,你,你是……”
“听说你要见我?”
“你是赢王?”
“怎么,李小姐很吃惊?”
樱子脑中浮现出,那个夜色里一起吃火锅的少年,话不多,眸子中全是平静,和面前满身戾气之人截然不同。想到这里,便不再继续说话。
“说说看,福禄公主去哪了?”
“她走了,你找不到的。”
赢王的火气再次被点燃,只是对上她那平静的脸,却什么也说不出,拂袖扬长而去。
很快,大军抵达边城的消息传来,赢王大喜,岂料大军却直奔密林而来。
“赢王,你已经被包围了,束手就擒吧,乌兰国太子和福禄公主已经入宫,你的滔天罪行已然公之于众!”劝降声传来。
银武跪下来,“主子,赶紧下令撤退吧,对方人数实在太多,翎将军已经带人冲上来了!”
“好你个翎萧!”赢王咬牙切齿地说道,忽而想起什么,“传令下去,任何人不准撤退,我就在这等着他。”
翎萧冲上来时,赢王正倚在一个山洞口悠闲地摆弄着手中的枝条,“翎将军,你终于来了。”
“废话少说,拿命来!”
“慢着,先见见你的故人,再动手也不迟。”说罢,银武把浑身是伤的樱子提到洞前。
“翎将军,尚书府的这位小姐为了你的幸福,可是背井离乡在异国他乡苟活,如今又因心系国家安危放走了公主,这样重情重义的女子,不知翎将军可舍得亲眼看着她殒命?”
翎萧被眼前的一幕惊得说不出话来,那个她藏在心里的人为何此刻出现在了这里,再看向那满是伤痕的瘦小身子,心如万箭穿心般疼痛。
“放了她!”
“命你的人立即撤退!”
“好,我答应你!”
“翎萧,交出调兵虎符。”
“呵”翎萧冷笑着,“赢王,事到如今,你竟还妄想要兵权?难道你不知,将军府被你搅乱后,皇上趁机收走了虎符,如今,福禄公主又嫁与乌兰国太子,就更不可能把虎符交到我手上了。”
“不可能,没有虎符,你还会为天元国如此卖命?”
“我是天元国之人,自然要为天元国的百姓负责。”
翎萧趁对方失神时,立刻上前,银虎见状,猛地跨步替赢王挡下了这致命的一刀,黑衣人迅速将赢王围在身后,岂料翎萧突然转身轻轻抱起地上的女子,飞身而去。
“小姐,小姐,你终于醒了!”樱子睁开眼便看到浅月和仙桃两个丫头正在床边哭泣。
“这是在哪?翎萧呢?”
“小姐,我们在乌兰国皇宫内,翎将军,翎将军他......”
“浅月,你快说!”
“小姐,翎将军走了。那日,翎将军抱着小姐在密林中奔走,赢王的人在后面拉弓搭箭,我们的人发现时,将军已经被射成了筛子,却将你完好的护在了身侧。”
“小姐,小姐......”
呼喊声越来越远,樱子感觉身体轻飘飘的,仿佛漂浮在宇宙之间,一个人影忽地闪过,她紧紧跟上去,正当她伸手想抓住时,猛地撞到一处,再次睁开眼,“零风”号游轮已经靠岸了,“该醒了,再不走该错过了。”顺着船长手指的方向,那个熟悉的身影正站在码头望着自己。
朝阳下,一对恋人深情相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