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y Jane
还没来得及去看《流浪地球》,就被票圈里各路好友的观后感刷屏,并冠以“国产电影的希望”、“行业标杆”、“里程碑”等“硬核”概念强推;8.1的豆瓣评分也使本片领先于其他几部贺岁片占领口碑和票房首位。
同样是科幻片,在看《流浪地球》之前我决定把库布里克的《2001:太空漫游》再看一遍。这是我一贯的观影态度,尤其对那些口碑炸裂的院线热映片子,我会拿它同影史上公认的经典同类型影片进行对比,比如西部片《黄金三镖客》&《无人区》、性侵话题的《熔炉》&《嘉年华》……对比的目的不在分出优劣,更无关文化自信与否,但却对理解、定位影片、建构系统认知有益。
电影不分国界,纵使导演和故事有特定的文化土壤,制作技术有高低分别,但要说一部影片好,它一定拥有某种跨越时空、种族、话题,能拨动全人类情感上的那根特定的弦,留下喜悦、悲痛或反省。这是好的艺术作品的共性,不是标准。
之所以说是编外音轨,是因为自从有人和我一起看电影之后,就生出一个很烦人的习惯,喜欢一边看一边说,妥妥的一条评论音轨,不过,有时候也真能闪现出一两个比较新奇的点,这条编外音轨就是这么产生的。
人们对熟悉场景里突现的陌生且费解的事物的本能反应是恐惧,继而产生崇拜,且不受文明、科技发展高低程度的影响。电影里三次出现的黑石,无论是远古时期的人猿,还是已经发展出高度文明、登上月球的科考队员,对于眼前这块大石碑都无从下手,表现出不同程度的好奇、恐惧和不明觉厉,且都认为黑石是高于自身文明的产物,属于更高的理性,随着剧情推进,每一次黑石出现之后,人类都发展出更高的智慧,可以看作是受黑石启蒙,是理性的力量的推动。
法国哲学家德勒兹在他的电影理论著作《时间-影像》中有这样一段论述,他认为黑石代表了三种不同大脑的阶段性状态:动物、人类和机器,而影片中人类在宇宙空间中的旅行本质上是对大脑和思想状态的一种探索,一个关于人类自身思维状态演进变化的隐喻,尽管人类的文明不断演进,从原始社会一直冲向太空,但自始至终,它所面对的是和思维以及产物之间的内在博弈。
这种博弈起源于人类对于超越自身的工具和理性的崇拜。人类社会面对的生存危机,往往给理性大放光芒提供了契机。18世纪的欧洲,封建统治陷入危机,一场认知启蒙运动应运而生,人们开始强调理性的力量。理性主义的代表笛卡尔、斯宾诺沙等人认为知识应该来自于人的理性,而不能来自于经验,因为经验知识是归纳出来的,是不靠谱的,而理性建立起的知识体系是演绎出来的,在逻辑上具有必然性。
要想更深入理解库布里克想要表达的意义,还得引入另外两个概念“价值理性”和“工具理性”,这是马克斯·韦伯提出的著名概念。通俗地解释下,价值理性即经过思考后所确定的终极目标,而工具理性则是为了实现价值理性而必须借助的工具性手段。后者所包涵的范围非常广泛,它既可以是人类创造的物化工具,也可以是为达到阶段性目标以所选择的途径、方式和方法。
影片中的HAL9000无疑是当时人类社会工具理性的最高产物,但作为人工智能产品,无论它多么智能、完美,还是要依附于人类的智慧,更要服从于人类的命令。问题就此产生,HAL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尝试拥有做出自主决定的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