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风拂落黄叶,细霜横斜万物,引领这角院墙走入深秋,划破原始的肃穆,开始腐败的第一步。
斜倚的影子横在砖墙上,透过墙隙的光落在老人的脸上。老人已值油尽灯枯,灰黑的帽下一撮杂乱的银发掩着他半睁的眼。老人无精打采地注视着光芒出现的地方。他就那样坐着,好像在石头上生了根,缠绕着脚下的泥土蔓延出难舍难离的苦衷。
引着思索的线回旋在他耷拉着的头颅中,扭曲地展成一副痛苦的样子,他的心仿佛是已经死了。静待着的时候,黄叶数次落在他的肩上,但他毫无知觉。微长久些时,他的眼神变了,平缓地映着太阳的余光,闪烁着点点泪光。
太阳转动着影子,细碎的光阴混淆了时光的流转。他缓缓起身,僵住的腿不听使唤地抖动了起来,轻轻拍打的时候,酸楚由腿至心。倏而,空中掠过三两点寒鸦,稍稍站稳的他思绪又被带到了远方。
他想,那年,他走时。乌鸦也从头顶飞过,她站在原上为他送行,赠他一方银杏手帕,那时的斜阳与晚霞映着她的脸,犹如春天,桃花烂漫正当时。
转瞬,西风一急,拂落了老人的帽子,思绪就这样被打断了。老人回过神来,发现那帽子落下的地方,隐隐约约似有什么熟悉的东西。
老人疾步向前,却未曾注意脚下的碎石砖瓦,一个趔趄撞在了石头上,刺红的鲜血瞬间蔓延开来,染红了银发,染红了褪霜的泥土,染红了那年他对她的情。
他的眼神逐渐空洞,可依旧挣扎着爬向帽子掉落的地方。爬着爬着,太阳已经垂在了山头,远方的月亮淡淡地浮着。他知道,知道向前一点,再向前一点,就能触到那时诺言和那时的她。
可是,他已经没有足够的力气了,失血过多已经让他感到力不从心,眼前渐渐模糊,身体的知觉也慢慢消失了。不知过了多久,有一束光倾泻下来,他缓缓睁开眼睛,看到的是漫山遍野的花和笑得正灿烂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