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肚子不舒服好几天，看医生拍片，发现原来是阑尾炎。办理了入院，住进了医院6楼。住院部医生看过以后，说要在拍一个CT来确认是否合适做手术。晚上7点20分进了手术室，我在外面等待。
爸妈这10年关系不太好，爸进医院的时候妈还在邻居处打麻将不知其入院，后面我告诉她了，也告诉哥了。但是疫情期间不允许入进去病房探视，而且也是风险较低的小手术，所有他们都没有来。
旁边有两波人，是等待另外两台手术的家属，其中一个是开颅手术，另外人数更多的是应该是一场车祸事故。来了5，6个人，外来务工者，穿着短袖衣服，应该跟我一样下午呆到了晚上，所以来不及添衣。他们坐在手术室外的走道边上，吃外卖，照顾小孩，等待。其实旁边有一个专门的家属等候室，里面有椅子有电视。护士会让等候的家属呆在里面，但是他们有时候在里面，有时候又坐在走廊地上，可能是因为等候室要进入另外一个室内，不方便第一时间留意医生的信息，他们担心吧。其实我也是这样，所以我留意到，走廊的粉白色但又有黑色脚印墙壁上，已经留下了很多人的背部磨痕，黑色脚印刷没了，白墙也磨掉灰了。
车祸这边应该是不要紧的手术吧，家属言语中并没有悲伤的情绪，有在回顾刚才车祸经过的，有带着小孩跟家里老人视频通话的，有刷短视频的。但是有一个父亲却格外引人注目。约么30岁，带着一个1岁左右的孩子，两个人。穿着意见polo衫，印着某公司，很脏，显然是从岗位直接来的医院，一边照顾小孩一边等待。全程坐在走廊地上，狼狈、卑微、一言不发。可能他们不是同一拨人。
爸去手术前把外套脱给了我，反复叮嘱我不要反着拿，怕证件、钱和手机从口袋里掉出来。护士也笑他啰嗦：“你个仔识嘎啦！”我其实也怕掉出来，后来干脆穿在身上，发现我爸的尺码跟我的尺码其实差不多。但是这件外套已经好多年了，印象中每一次住院他都穿着这件外套，牛仔布料的外套硬是把袖口给磨破了。邻居“鸡希”天天穿破西装我还心里取笑他的孩子不懂事，想不到小丑竟然是我自己。
听到医院的人喊我爸都叫阿伯或者老伯，我有点不习惯，因为我印象中爸才过中年不久。上两周才跟我一起爬上房顶盖房顶，泥水活干得飞起，甚至冒雨都不能劝退这个倔强的老头。但填入院治疗时候才留意到，爸原来已经69岁了，四舍五入就是70了。大伯父70的时候，还在小公园给我表演引体向上，我当时惊掉了下巴，转眼我爸现在也到了这个年纪了，而大伯父也在今年大年初一永远离开了我们……
原来医生说不用一小时，是个年轻的医生，比我年轻，虽然多少有点不放心，但是还是同意手术，他来主刀。但是现在快2个小时了，所有人都手术结束走了，在等候室和走廊之间来回踱步的只剩下我一个人。幸好再等了一会，医生出来说手术成功，取出来一堆"粪石"。十几分钟后，爸被推出来，转移回到病房，然后我被驱赶出去了，不能陪护。即使不放心，也只能这样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