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无数次面对这样一个问题:“写诗究竟有什么用。”听到之后自己的反应也大抵是起初瞠目结舌,然后喃喃不能自知。几复揣度,又复推敲,也只敢惶恐的以席慕容先生的一句诗拉出来当挡箭牌:
我如金匠,日夜锤击敲打
只为把痛苦延展为
薄如蝉翼的金饰
现在想来,先生坚持数十年写作,早已是大家,自是可以豪迈的说出这样的话语。小子才疏学浅,潜身缩首苟图衣食方是正道,又怎么能厚颜说出这样的话呢?
这样的想法,并不止我自嘲时所想,我相信很多时候,清正透彻的“旁观者”们,也都会是这么想吧。“区区一个舞文弄墨的穷酸书生”,背后不知道有多少人会戳着我的脊梁骨如此骂道。
我往往感慨,这样的时代是诗歌没落的第二个时代,其阶段的起始,大抵开始于“写作”无法再给人们提供迅速的收益以及“阅读”彻底变成只花钱不挣钱的行当。或许会有人反驳,你看现在写书的不都挣得很多么?那我只能回答你,你看那么多做电商的,马云爸爸挣得也很多啊。呵呵。
记得席慕容先生在一封信中写了这样的一句话“写作让我们无论在家乡还是异乡都不会流浪。”呼,先生真高士也。即实在又感性的描述,或许这才是支撑我坚持写作的最重要原因吧,决不让自己的内心流浪,无论在家乡还是异乡,无论是独身或者聚群。毕竟“三人成虎事多有,众口铄金君自宽”,毕竟“活久见”。
记得高中时,年级语文教研组的组长,一个长得甚是慈祥的老先生,一位上了年纪却把自己的论坛名字起为“浪子书生剑”的语文老师,再一次集会中,对即将高考的孩子们说,一定要读书,一定要多读书,就算现在你们读了不理解,会误解,但是在成长的路上,你们会慢慢明白书中究竟在讲些什么,趁着现在记忆力好,积累,这样当你需要的时候,才会得到反馈。
人们是不能丢了审美情趣的。心有所感的时候,观万物都自有宇宙,但若是闭塞了自己的内心,那么就算是樱花在你面前飘散,阳光穿过教堂的彩绘玻璃投在十字架上映衬出圣洁的基督,就算玉山在你面前崩颓,黄河经壶口喷薄而下,在你看来也不过是毫无意义的一瞬罢了。
文字中刹那尚能永恒,榆木疙瘩里千万年也只能腐朽。
并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出口成章,也并不是每个人都可以樽杯斗酒诗百篇。生活是很简单的东西,其实也并没有什么过于遥远的远方,食不果腹衣不遮体的时候诗人最多选择有尊严的死,因为“给我一口饭,我给你写首诗”只是过去的过去的过去才回存在的童话故事。
但是,如果没有诗意呢?
春天的小草从嫩芽起始,挣扎着向上生长,从绿的几乎透明,逐渐坚韧,色彩也逐渐深邃。夏天的树冠摇晃着脑袋,随着清爽的微风摇曳,树荫下自是酣睡的好去处,若是周围没有水池,没有蚊虫叮咬就更美好了。秋日深沉,夏虫咿咿呀呀的唱着最后的歌谣,夜晚从未休止的演唱会已经绵延了无数个甲子,饱满的稻穗和满山的枫林给群山妆点了赤火烁金的抱山之衣。冬日里梅花自是凛冬怒放的,离得多远都是一股幽香,但是无边无际的白色就更令人感动了,站在高处俯瞰风景时那种纯白的冲击几乎让眼泪夺眶而出。
这些,真的都看不到么?
又或者,真的不愿意看到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