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不迷茫就不是青春 三
陈卓阳生日，萍萍叫嚷着要他请客，问过客栈的服务员，晚餐找了个岛上最贵的酒店。男生提议喝酒，十八岁花一样的年纪，值得喝酒庆祝的年纪。通透的玻璃杯里，浅红色的液体在水晶灯的照耀下泛着诱人的光泽。
“生日快乐！”清脆的碰杯声映着年轻的笑脸，林小米很是豪气地喝了一大口。甜中略带酸涩的液体滑过味蕾，唇齿间的味道变得丰盈起来，宛若青春中的迷茫和期待。
有人提议饭后去海边点蜡烛，沙滩的海风很大，九个人围成一圈，用身体挡住风，好一会儿总算把蜡烛全部点燃了。许完愿后蛋糕还没开吃，便有人起头，漂亮的蛋糕变成了一个个乱飞的奶油炮弹。一时之间，沙滩上面蛋糕满天飞。空旷的沙滩上，一群青春的身影四处奔跑追逐嬉戏。夜晚的风夹着潮水不知疲倦地涌上来，退回去，再涌上来，又退回去。
“被我逮到，你就死定了。”林小米气得跳脚， 这个游戏，明显女生吃亏，她脸上、身上、手上甚至连头发上都沾了奶油。
“你头发上都有了。”陈卓阳拿起纸巾朝林小米伸去。
“你好兄弟干的。”林小米白了陈卓阳一眼，蛋糕没吃到，还涂了一眼。
“我帮你擦。”
“我自己……”林小米的话只到一半收住了，不知道什么时候，空旷沙滩上只剩下她和陈卓阳。陈卓阳慢慢靠近了，当林小米意识到气氛不对时，两人的鼻尖已经抵在了一起。
“小米，我爱你。”陈卓阳吻落在唇上，林小米的大脑瞬间短路了，下意识地闭上了嘴唇，可陈卓阳却似乎还想闯进去。
“阳阳，别这样。”林小米本能把双手挡在胸前，随着这个霸道的吻，陈卓阳的手竟然还滑进了她的衣服。
“小米，别怕，我不会越过底限的，好不好？”陈卓阳感觉到了林小米的反抗，稍稍松了松手上的力气。
“不行，别这样。”林小米趁着这个间隙迅速把陈卓阳推开了。
“我生日，连个吻也不行吗？”陈卓阳有点生气了。
“阳阳，其实我一直把你当成好朋友。”林小米低下了头，躲开了陈卓阳的目光。
“你什么意思？”陈卓阳微微喘了口气，疑惑地打量着林小米。
“我……就是我只能把你当好朋友。好朋友，你明白吗？”林小米吞吞吐吐，欲言又止，她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应付。
“好朋友？好朋友？”陈卓阳不相信地重复了两遍，“你说我考进北大就做我女朋友的，那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我……我以为你考不上北大？”林小米的头埋得更低，她不敢去看陈卓阳。
“你觉得我考不上北大？也就是说，你从来没喜欢过我？”陈卓阳的眼睛瞪得圆圆的，盯着林小米一眨也不眨。
“我……对不起。”对着陈卓阳责问的眼神，林小米不由觉得理亏了，头也埋得更低。
“对不起，你现在跟我说对不起？那你为什么不早跟我说，还要给我希望？”陈卓阳一下把他嗓门提高了。
“高三马上要高考了，我不敢跟你说……”林小米的声音越来越轻，渐渐地像蚊子般连自己都听不到了。
“不敢跟我说，你就找了这么一个借口打发我？为什么啊，你为什么不喜欢我啊？”陈卓阳情绪失控后双手放在林小米肩上拼命晃着。
“我……其实我也没做什么坏事，至少北大比A大要好吧。”林小米脑袋飞速旋转，思索着如何替自已辩解。
“我才不在乎什么大学，你知不知道为了你那句话。我在北京，每天四点半起来，晚上十二点才睡。我发烧烧39度，我还一边挂着盐水，一边拿着课本。为了你那句北大，你知道我那半年是怎么过的吗？现在你跟我说，你只是找个借口来敷衍我！”陈卓阳明显提高了他的声音。
“对不起，我以为你会知难而退。”林小米的头弯得更低了，根本不敢看陈卓阳的眼睛。
“不……小米，我不相信。我们从小学就认识，你喜欢我的，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你。你只是不想现在谈恋爱是不是？那我等，等到你愿意为止。”陈卓阳上前一步把林小米抱住了。
“阳阳，对不起，我有男朋友了。”林小米推不开，只能任由陈卓阳把她在怀里。
“不要骗我，我不相信。”陈卓阳反而把林小米搂得更紧。
“他叫李子枫，在北大新闻系，我们一年前在网上认识。”林小米只能说出了实情。
“网上，网上的人你也信？你宁可要一个网上虚无飘渺的人，也不要我？”陈卓阳松开了抱林小米的手，眼神变得复杂，又夹带着一种疑惑。
“对不起，他前几天回千塘时，我们见过面。”林小米不想伤害，可最终还是伤害了。
“前几天？你竟然背着我跟别人……”陈卓阳愣住了，打量着林小米的眼神充满了疑惑，“所以你拼命要考到北大去。前几天，你还跟我说，你不想谈恋爱的……”陈卓阳的肩膀在在黑夜里颤抖着，泪水顺着脸颊慢慢流了下来。他为了林小米想尽了一切办法考到北大去，而林小米竟然背着他交了男朋友。
“林小米，你个骗子！”几分钟后，陈掉阳突然用力将林小米推到沙滩上，然后迅速跑开了。最纯最美的初恋自然容不得有半点瑕疵，自己最在乎的人竟然一直在欺骗自己，甚至还背叛了自己，陈卓阳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被林小米残忍地一刀一刀切碎了。
“阳阳……”林小米爬起来后发现陈卓阳的手机还落在她脚下，拿着手机想追上去，黑暗中却已经看不到他的踪影了。
“有没有看到陈卓阳？” 林小米跑了好长一段路后，才看到白雅丹和晓娟不知道从哪冒出来，她连忙急急朝两人招手。
“他们追上去了，萍萍也跟着，你们怎么了？”晓娟快跑两步扶住了跑得气喘息息的林小米。
“我跟他说清楚了。”林小米转过身慢慢朝酒店方向走去。长痛不如短痛，既然有人跟着，她不打算再去找陈卓阳，也许过了今晚就好了。
洗过澡后躲进被子里全无睡意，林小米不知道自己究竟哪里做错了。她喜欢李子枫，看到那张照片就喜欢上了，她觉得喜欢一个人应该没有错。她想考到北大，那个承载着多少人梦想的最高学俯，她也觉得没有错。因为各种原因，陈卓阳也去了北大，光明正大地考进北大怎么也比A大特招生好得多……但陈卓阳说她是骗子，她确实骗了陈卓阳。她不故意骗陈卓阳的，她只是喜欢上了那个阳光般灿烂的笑脸……
迷迷糊糊中林小米觉得自己好像又回到了沙滩，海上的大雾让她失去了方向，不断地往前跑，却发现怎么也跑不出大雾。“林小米，你是个骗子，你是个骗子……”不远处好像传来陈卓阳的声音，林小米朝着声音跑去，却发现陈卓阳一闪后原地在消失了。
“我没有，我不是……”林小米尖叫着从床上坐起来，才发觉一身的冷汗，连睡衣都湿了。朝房间环视了下，白雅丹不在房间里。起身拉开窗帘，才发现外面已经艳阳高照了。拨了个电话过去，晓娟马上从隔壁过来，手里还拎了份早餐。
“小米，早饭我顺便给你买过来了。”晓娟把手里的早餐放到桌子上，林小米
“谢谢，你看到陈卓阳没？”林小米朝床头看了眼，陈卓阳的手机还在床头柜上。
“可能还没起来吧，他们昨晚喝多了吧，不过我刚才过来时看到吴昊好像起床了。”
“奥。”林小米点点头转身进去洗漱。
手表上的时针已经快指向十点了，大家陆陆续续又聚到了一起。林小米犹豫之后还是决定去敲了陈卓阳的房。一群人在门口敲了好一会儿，可里面却没有应答。
“不会出事吧？”林小米不由地紧张起来，陈卓阳昨天的反应让她心里觉得有点儿没底。
“他昨天喝得烂醉，我们也有点喝多了，但我记得他好像是回房间了。”赵铭泽打着哈欠抓了抓自己的板寸头。
“我去问他们要备用钥匙。”林小米的担忧加重了，赵铭泽竟然连陈卓阳在不在房间都不能确定。
“阳阳，你在吗？”林小米推开房门，地板上倒处都散落着凌乱的衣服。白色的被子下有竟然有两个毛茸茸的脑袋。萍萍竟然和陈卓阳躺在一起，陈卓阳半睁着一双没睡醒的眼睛，萍萍的手还缠在陈卓阳胸口。
林小米反应过来后转身冲出了门外，晓娟和白雅丹见状连忙转身。大家纷纷退出的退出，转身的转身，没有人注意到赵铭泽眼里的那一抹失望和落莫。
“小米，你开门啊！”林小米把自己锁进了洗手间。她分不清自己是什么感觉，明明应该是解脱了，可眼泪竟然不断地流下来了，怎么也止不住。
陈卓阳对林小米采取了视若不见的态度，白天的行动也和大部队脱离，甚至连中饭，晚饭，他们两个人也没有跟大家一起吃。离开厦门的前一晚，林小米在房间收拾东西，晓娟敲门走了进去，“小米，你没事吧？”
“没事啊。”林小米正在叠衣服的手在不由地顿了顿，接着又尽量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我没想到萍萍这样，早知道我就不叫她。小米，对不起。”晓娟觉得很愧疚，她把大家硬拉出来玩，可结果却变成了这个样子。
“他有权力选择跟谁在一起。”林小米淡淡回应了句。她没想到，自己妈妈的顺其自然换来的不是各自的微笑转身，而是两个扭曲的极端。林小米觉得自己不喜欢陈卓阳，但陈卓阳现在的做法让她觉得好像吃了一只苍蝇一样，恶心却又挖不出来，。
“胸大无脑。”白雅丹在边上附和了句，她的心情也变得郁闷无比。到厦门的第一天晚上，她原三无意中看到过林小米的手机里的照片，她还在想着怎么不动声色地揭露给陈卓阳，可没想到萍萍竟然的捷足先登。
“好啦，我真没事啦，再说我本来也不喜欢他啊，放心吧。”林小米反过来安慰她们两人。她也弄不明白自己心里的微妙变化，说不难过吧，看到陈卓阳当面搂着萍萍，以前所有对自己的殷勤现在都换了对象，心里总不是滋味。可说难过吗，林小米又觉得好像解脱了，没有陈卓阳的纠缠，至少她以后可以坦然面对李子枫。
回去的车厢上气氛完全变了，大家都选择沉默，只有萍萍一个人倚着阳卓阳说着一些不着边际的话。林小米和大家一样闭上眼，大部分时间选择睡觉或是装睡。
“萍萍，你那本徐志摩的诗集看完了吗？回千塘借我看呗。” 白雅丹看了一眼坐在对面萍萍，不动声色地开口。
“你说什么徐志摩的诗集啊，我又没有。”萍萍微微一愣，马上摇头否定。她自然听出白雅丹的话外音，还趁人不注意狠狠瞪了她一眼。
“去年九月份左右，就是刚开学不久，你不是特意跑书店买的那本。里面有《你去》，《我有一个恋爱》，《为要寻一颗明星》那些诗的。”白雅丹可没打算就止收手，还特意加重了音量，引得林小米也把眼睛睁开了一条缝。听到白雅丹的话，又让她想起了以前收到的那两封没有邮票的信。
“我没有那本书，你记错了吧。”萍萍的语气变得不耐烦，她略带心虚地看了看旁边，陈卓阳还闭着眼睛，似乎根本没听刚才的谈话。
“怎么可能？你不是还特意问我，哪些诗是徐志摩特意写给林徽因的情书。”白雅丹却不打算就这么放过萍萍。
“你记错了，我从来不喜欢徐志摩，怎么会买他的诗集呢，小米才……”萍萍的话说到一半，意识到不对只能嘎然而止。
“小米什么？”白雅丹的脸上露出了丝得意的笑容。
林小米睁开了眼睛看向坐在自己对面的萍萍，她的心里升起了一股疑团，难道那两封信和萍萍有关？
“没什么，我累了，睡会儿，不跟你说了。”萍萍小鸟倚人般把头靠到陈卓阳肩膀上。她完全没有想到，自己就这么成了陈卓阳的女朋友。她仿佛看见车子、衣服、鞋子、美食都在朝她招手，林小米以前有的，她都要加倍。
“小米，你好像很喜欢徐志摩的诗吧？有那本诗集吗？”白雅丹打定主意不达目的不罢休。
“有啊，回千塘后我借给你好了，有个神经病还给我写过徐志摩的诗当情书呢。”林小米睁开眼看了看假寐的陈卓阳，她决定把心里的疑惑拿出来试一试萍萍。
“真的，那人是谁啊？”白雅丹非常配合地接了一句。
“不知道，咒他去死。”林小米的眼睛朝萍萍看去。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理，宿舍四个女孩中，她对萍萍本来就有一些抗拒。现在萍萍又和陈卓阳搞一起，她就更不喜欢了。如果萍萍真的和那个写信的人关有，林小米想在陈卓阳面前折穿她。
“我去抽根烟。”陈卓阳突然站起来，推开了靠在他身上的萍萍，女孩们只能停止了刚才的话题。
陈卓阳走到外边点了根烟，深吸一口后朝车厢里望去。林小米又成了假寐的状态，黑色的头发顺着脸颊垂在一边，恬静而柔软。十二年的时光，他早已将林小米当成生命的一部分，利用萍萍只是想刺痛她，却发现更痛的是自己。
火车抵达千塘，林小米准备和晓娟、白雅丹一起到路边准备打出租。陈卓阳先把车停了过去，拎起林小米的箱子扔进后备箱，然后冷冷说道：“上车”。
“我自己回去吧。”原来林小米坐的那个位置，现在萍萍坐在那里。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小心眼，反正陈卓阳这样的做法让她很不爽。当然那时的林小米也没有意识到自己其实很自私，她不要的，也不允许别人占有。
“上车，少啰嗦，我把你带出来，有责任把你送回去。”陈卓阳不容分说，黑着脸把林小米推进后座，然后迅速启动车子。
三个人尴尬地坐到楼下，陈卓阳把行李箱从车上拎出来后，便一声不吭，绝尘而去。林小米看了看消失在转角的尾灯，一语不发拉着箱子进电梯，青春的毕业旅行，竟然以这样结尾。车子转身出了小区，陈卓阳把车停到路边，然后冷冷朝萍萍吐出两字：“下车。”当然这一幕，林小米是看不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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