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三十四年八月驻扎在西山的日本中佐武田丘八抽烟时，看见两个从县城回来的两个传令兵急匆匆走着，一脸泪水，丘八困惑不已，说道：“哦，发生什么事情了，嗯？”

日本宣布战败投降了，俩传令兵就是为这个哭泣，哭泣一路了。屋子里还有别人呢，部队长野考一听，揪住传令兵摇晃，道：“混蛋，这怎么可能？”军曹一脸褶子，是个日本老兵，叫传令兵出去了。屋内还有两个少佐小队长，一屋子人面面相觑，不知所措。野考被这消息震撼了，不知道干什么好，骂了句：“混蛋！”他骂的是谁，无人知晓。

武田插支烟插到嘴上，不知道点还是不点。战况不好，都听说了，说投降了叫人不敢相信。

天皇陛下怎么可能投降呢？

传令兵把从县城带来的报纸给了武田，醒目的标题全是日本天皇宣布战败投降的消息，投降诏书也附上了，可真假莫辨。报上说有些地方的日本军人开始切腹自杀。武田心里震惊，怒视手下，说道：“都听着，没有命令不许自杀。”说完把烟点上了。

武田出来，他需要静静，也摸不着头脑了。这地方是日军的一个寄养站，武器装备，吃喝拉撒什么都有。

二

随军的家眷住在寄养站南边的生活区。房子都是山上的木头建的，木头很新，转眼也几年了。武田受了伤，走道不利索，被调到寄养站来了。武田是屯垦民的后代，在满洲开垦荒地，他父亲在日俄战争时死在了旅顺。来了寄养站，武田不直接参战了，前些年妻子和女儿从满洲到就这儿来随军了。

日本是不是战败了，武田判断可能性很大。军部没有函件来告知，道理上不能按战败来处理。

慧子和女儿和美什么也不知道，以为还是平常的一天，腌制酸菜呢。

“我回来了。”武田说。

日本人都这习惯，回家时喊一嗓子，说是为了给家里人一个信儿，要是他们在换衣服什么的不那么尴尬。慧子回道：“哦，辛苦了。”吩咐和美给父亲拿茶水出来。

武田在树下的小桌前坐下喝茶。看出去，很美的环境，到处绿油油的。

秋天了，有些树叶变成了金黄色和红色。说不出怎么地，武田想起浅草家里的样子。

武田是在满洲长大的，对日本印象不深。

回日本，还是前些年大哥被警署抓了，说是参加了共产党搞爆炸要枪毙。武田和爷爷赶回日本去见哥哥一面。

武田是第一次回日本，感觉很陌生，又有些欣喜，就挺有感触的。见面是在警署的监狱里，大哥武田浩二已经被宣判死刑了，见了爷爷有些愧疚，鞠躬说：“给爷爷和弟弟添麻烦了，那么大老远的回来，真是的…。”

小时候哥哥在满洲保护着武田丘八，度过了很美好的一段时光。后来浅草的宅邸要照顾，哥哥回了日本，想不到再见面时成了这样了。

那天武田想到小时候的事儿，心里很难过，眼睛红了，说：“请大哥快别这么说吧。”

知道是要死的人了，这种告别真叫人难受。祖父对政治这些事儿并不懂，最后爷爷说：“哦，走吧，到那边去等我吧。不要害怕，很快就见面了，嗯？”

武田浩二眼泪迸出泪水，像断线的珠子，很深地鞠躬说：“爷爷，孙子记住了。”

据说第二天一大早，浩二被施以绞刑。

对政治犯，日本那时就是这样。

丘八回来就参军了，直到现在。

没在日本生活，武田丘八对天皇的感情没那么深，一个很遥远的皇上，这个只有他自己清楚。吃过饭武田没向往常那样睡一觉，投降的消息叫人不安，就到寄养站来了。

消息已经传开，大家都郁郁寡合的。武田手下有一百多人，这一带一直没有战事。武田在办公室坐着，大家忧心忡忡，没人说话，也不知道说什么。

一个班长跑进，有些慌张，说道：“报告。”

武田感觉有事儿，说：“什么事儿？慌里慌张的。”班长的几个手下得知战败要报效天皇，准备剖腹自杀。武田丘八皱着眉头，叫军曹和他一起去看看。没想到迟了一步，他们去时一群人跪在地上嚎哭，五个士兵已经剖腹了，有两个还没断气，很惨然的样子。

武田丘八看了看他们套出枪帮他们咽了气。他很生气，对跪在地上的士兵说：“混账，既便战败了，也不要自杀，天皇还在，还需要你们捍卫。混蛋，都死了天皇怎么办，嗯？”

那些士兵放声大哭。

武田叫把自杀士兵火化了，骨灰装好。武田让军曹召集队伍集合，讲了通话。

自杀和传染病一样。武田手下不到一百人，都自杀了寄养站没人保护了。武田表情冷漠，说道：“再有自杀的，直接枪毙上级！”武田丘八安排加强了防备，乱世之秋，防止有人偷袭他们。

晚上他们接到了司令部的电报，投降的事儿被证实了。军部要他们配合中国军队进行交接。

武田丘八担心士兵再自杀，叫少佐们告知士兵天皇还在，都不许自杀。

一宿下来没什么事儿发生，武田丘八回家吃早餐了。

到不是慧子的早餐多好吃，这会儿没有这心情了。

武田丘八担心一家人在一起的日子或许不多了，特意为这个回来的。

慧子的早饭做好了，有米粥和日本菜团子，小咸菜。

投降的事儿女人们也得知道呵，武田丘八有点儿挺难开口的，即是丈夫又是父亲更是军人，这样的结果挺难为的。丘八还没说话呢，和美非常不安地说：“爸，是日本战败了吗？”

慧子倒吸气，吓了一跳，她不想丘八吃饭时说这个话题，一脸责备地说：“哎吆，吃饭吧。”

这种事儿总要传开的，家属担心也难免，丘八说：“战败了啊，最近不要到处跑，不安全了。那些中国人恨咱们这些人，要小心点儿。”

夫君没反对说这事儿，慧子也想问些事儿，小心地说：“那咱们怎么办啊？”

丘八不知道，一二百万人在中国呢，谁也说不好。

丘八说：“八成要送回日本国吧。”

慧子张着嘴，满洲还有房子和一些器物呢，那可怎么办？慧子知道说这个够荒唐的，只自己想了，没说出来。

三

和美闷头吃饭，心事重重的。

和美在惦记一个人，田间成，这个中国男孩和美一见到就暗下喜欢人家，是村里保长的儿子。他们不算恋爱，情窦初开的那种感觉吧。

和美是那种带着乡野和城市气息共有的女孩，很显眼。最初田间成看着穿着中式服装的和美，不知道到她是日本人，等知道和美是武田丘八的女儿时，田间成不敢再想别的，脑子里却依旧是和美的影子。喜欢一个人了，哪里那么容易就忘掉呵，田间成人就躲在暗处看和美走过。

后来他爹田有福听见有村民说田间成和日本女孩来往，吓一跳，问儿子说：“这事儿可是真的？”

那时人诚实，最初的教育都是要小孩说实话。不会撒谎的孩子才无法生存和立足，是很后来的事儿了。

田间成面红耳赤，承认了与和美相互喜欢的事儿。有件事儿田间成还是强调了：“认识时不知道她是日本人，爹。”

田有福和族长说了，乡下宗族为大。族长说：“这样就不要来往了。”

田有福回去一说，田间成不敢说别的，开始躲和美。可都走一个街市，难免碰到，田间成尽管回避，有一天给和美撞见了。老远看见彼此，都站下不动了。

田间成硬着头皮准备走过去时，和美有日本女孩骨子里的坚韧，说道：“间成君何故躲我？”

田间成臊得慌，和美这么说，田间成不知道怎么说了。

爹和族长的话没法与和美说，田间成说不出别的来，局促不安地站在那儿。

中日在打仗，若为这个不和她来往和美也理解，她很想知道具体的原因，就说道：“因为我是日本人吗？”

没等和美回答，一个女孩骑马过来，一脸怒容，对田间成说道：“哥，爹找你呢，快回家吧。”

这算是个台阶，田间成有点儿狼狈地走了。

骑马的女孩叫兰润芝，是族长的侄女儿。对慧子充满敌视，说：“我们的人不会和你们来往，你不要再找他。”

和美不知所措地站在那儿。这是挺难过的时刻，有很多含情脉脉的时刻，和美决定不管这个女孩说什么，还是要听见田间成君嘴里说出来的话。

五

武田丘八和日本守军的日子不好过，前途未卜的感觉叫他们惶惶不可终日。武田丘八曾明确说了再有自杀的就处决他们的长官，有这些想法的人只好先放弃这念头。

本来还可以喝的酒都叫军曹收上去了，怕喝了酒会导致他们情绪不稳。

武田和参谋官在办公室喝茶，他们是军官，不管心里想什么大都不流露。

军士进来报告说八路军独立大队朱大队长和宋参谋长来了。

尽管不知道八路军来是何意，武田和小岛参谋官去接他们上来。朱大队长是为接收的事儿来的，叫武田丘八向他们缴械投降。

挺尴尬的事儿，只是天皇诏书已经下达了，不好说别的。日本人脸色肃穆。

武田丘八说：“哦，这样啊，朱队长可说下具体的安排？我的士兵和家眷怎么处置？”

中日战争结束，八路军和国军的矛盾凸现出来，双方都急于对日本受降，这意味着受降方会同时接收日本的军械和武器。朱大队长接到电报和手下碰了个头就来了，担心县城的国军二十三团会赶来受降，想先跟日本人敲定了，再研究细节。

对家眷这块儿的处理朱大队长不知道，怎么处置还得请示。宋参谋长接过话说：“这个中佐可以放心，我们会保障日军和家眷的安全，具体的安置也会落实的。”

小岛不踏实，参谋官大多掌握的信息多。按照参谋官的理解，日军应该向政府军投降较为合适。小岛知道这话敏感，说的很小心谨慎。朱大队长说：“小岛先生过滤了。西安事变后国共一家，我们都隶属于民国政府。”

这到是，小岛知道这些，点了下头，无话了。

朱大队长希望明天日军交出寄养站的物资账册，放下武器，八路军会安置他们膳食和居住。

不是接受不接受的事儿，到了这会儿了，没有更好的办法了，武田丘八答应了。话还没说全，三匹马朝这边来了，骑在马上的是国军二十三团邵中磊团长和胡副官、参谋长。

武田丘八和他们打过仗，有两次二十三团埋伏日军运送寄养的车队，双方激战过。

邵中磊看见朱大队长没有说话，拿出一张国民政府的接收授权书，国府委托他们接收寄养站日军受降事宜，上头有接收的纪律要求、对投降日军的安排。

他们将被送往上海，由政府安排船只送他们回国。武田丘八和参谋官小岛虽碍于环境不好说什么，把受降告知书接下来了。

宋参谋长不干了，说道：“邵团长，凡事儿有个先来后到，武田中佐已经答应向我们投降了。”

邵中磊冲武田丘八说：“武田先生，是这样吗？”

小岛参谋官说：“正说着呢，你们来了。”

宋参谋长说：“我们有政府的授权，朱队长可有？”

日本人不说话。

宋参谋说：“我们不管你说什么，我们是先来的。”

武田丘八不想他们打起来，脑子也够聪明，说道：“做为战败的一方，按说没有说话的权力，只是建议一下，你们双方各自接收一半吧。”

小岛跟上道：“我们可以把储备的物质和军械给你们分开，各自一半。”

邵团长和朱队长均不同意。

武田丘八说：“若这样，你们双方协商好了告知我们吧。”

马上是解决不了了，朱队长和邵团长一同离开了。

武田召集相关人员开了会，担心八路军和国军会打起来，这种状态下日军将选择中立。武田叫把岗哨安置到山下八路和国军必经之路二十四小时监视，一旦他们露头，立刻报告。同时叫有家眷的人员准备一下，撤到基地的寄养站山洞一侧的耳洞去。武田说：“他们开火时咱们统统进入山洞。”

都安顿好了，接下来的两天八路和国军都没动静，在山洞里生活不便利，家眷还是回住处去做饭什么的，晚上到耳洞居住。

已经休战了，丘八也没管这些。

四

和美失踪了。

这丫头中午没回来吃午饭，慧子找了一圈没找到，忧心忡忡地回来了。武田丘八说：“几点出去的？”

慧子忙着洗换洗下来的衣服，趁天好把衣服晾晒干，没注意到和美什么时候不见的。

武田丘八吃自己的饭，没说话。

和美极少有不回家吃饭的事儿，不过或许有点儿什么事儿也难说。武田丘八在满洲长大的，在满洲时他们和当地村民的孩子也有交集，这样的经历叫丘八没管孩子和当地居民来往的事儿。两国交战了，他们不会走的太近了。

下午和美还没回来，慧子赶紧去找丘八说了。

军曹和参谋长去村里找保长问问。田有福有些懵懂，应该没什么事儿发生。日本投降了，大家很高兴吃吃喝喝地庆祝。

这地方有些特殊，没有战事发生，日本也到街市上买东西，点头哈腰的，村民和日本人的矛盾不激烈。

田有福答应给查找一下。

军曹他们先回去了。

军曹和参谋长小岛担心会不会为接收寄养站的事儿，独立大队或二十三团把和美抓去当人质了。

武田丘八叫他们告诉家眷看护好家里人，一概不要离开营地了。丘八担心军曹和参谋长分析的事儿有可能发生，强调道：“这是命令。”

田有福召集村上的人打听和美的事儿。有人怀疑日本人是不是找茬。徐老进士说：“战败都战败了，这种时候他们应该没有此心，咱们还是先找找看。”

没费多少事儿找到和美了，她被搁在一个猎人挖的废弃的陷阱里，这是抓大动物的坑，有二米深。

田有福他们去时，和美给捆绑了，坐在地上。

两个后生下去把和美拉上来，等知道是侄女兰润芝干的，田有福命人把兰润芝抓到祠堂去了，摁着跪在了地上。

兰润芝很生气叫她跪着，冲两个护村队员说：“汉奸，你们是汉奸！”

等田有福和宗族的人审问完了，挺叫人不知所措的，这些小孩子感情上的事儿，还真是的。

田间成被找来了，骇然不已，脸红一阵儿白一阵儿。田间成承认他与和美说过话，别的不承认。

那个日本丫头和美是漂亮，村里的人出来进去地都见过。

田间成被罚面壁。

和美洗漱了下，给她换了身干净的衣服田有福和老进士把她送回去了。

得知是怎么回事儿，武田丘八也不知道说什么合适，谢了田有福。

等村里人走了，武田叫和美不许再离开基地。

和美在家里帮慧子干活。得知过些天要去上海回日本，和美有些无措和哑然了。

昨天她和田间成在河边碰到，和美脚在鹅卵石上滑了下，田间成怕她摔倒，去扶她时手握在了一块儿，两人视线碰到时都红了脸，赶紧松开了手。

那会儿的人这样的一幕会记住一辈子。

和美心神不定，绞尽脑汁想了个办法，叫负责采购的小野出去时给她带封信给田间成。

小野是个老人，不去想年轻人的事儿，把信揣到怀里去了。

和美嘱咐道：“大叔，要不是间成君亲自接信就不要说是我给的。”

小野走了，回来时说信给田间成本人了。

吃过晚饭，晚上都要去山洞过夜。和美说她洗一件衣服后就过去了。

慧子就先走了。

看着妈妈走远了，和美跑出去，她在信里告诉田间成，有重要的事情，无论如何去河边见上一面。那天手握到一块儿后，和美想一直再想这事儿。慧子走了后和美跑去找田间成，一见面就搂抱在一起。

慧子想回日本后，三年内她会再回到中国，那时不打仗了，他们就可以在一起了。田间成点头答应，说他等她。

晚上出事儿了，八路军独立大队得到情报，说23团要在晚上进行受降，埋伏在半山腰阻击他们。

武田丘八的岗哨一发现立刻回来报告了。这样看他们要打起来来了，武田叫把库门关闭好，全体人员包括家眷都到耳洞里躲避。

和美迟迟不到，慧子着急了，找到丘八，丘八很生气，说道：“不要管她了。”

慧子张嘴结舌。丘八去公干了。

不到半个小时就传来了激烈的枪声和爆炸声。

军曹带着几个士兵跑回到耳洞，报告了情况。武田丘八说：“就在洞里等他们打完了吧。”

双方激战到两个小时，23团开始往寄养站来了。仗打了近一宿，后来发生了谁也没想到的意外。山炮把寄养仓库的水泥门打了个大洞，有发炮弹射进洞内引爆了存放里头的十吨TNT炸药，巨大的爆炸又引爆了其他爆炸物，整个山头全部倾倒、坍塌了。

炮弹和手榴弹四处飞舞，炸的像烟花。

爆炸停息后天已经放亮了。

烟雾缭绕，空气里充满了爆炸后的硝烟的气味。

坍塌的山体把周边的环境都改变了，一面倒向河谷，河水被拦截了，河面顿时宽阔了。

山角下的村庄也被毁掉了。23团和独立大队都被掩埋了。

田有福保长带着村里的人把浮面上的尸体聚拢在一起。有独立大队的，有二十三团的，还有两具日本和两具日本侨民的，其他的都被压在岩石下了，没法挖掘。

下午国军从县城来了支队伍，看了也毫无办法，把找到的尸体运回去了。独立大队这边没人来，田有福叫把这些尸体埋了，做上记号，要是他们来找在挖出来。

村民失踪的不少，最多的是山下的村庄，很多房子被砸塌埋没了。田有福的村子离的远，没有遭受损失。

田间成找不到了，全家人找疯了，一周过去还是没他的一点儿消息。

田有福带着家人在废墟前烧了纸，断定孩子不在了。

到了年底寄养站倒塌的那片山出现了怪异，到处是猫，这些猫与一般的家猫不一样，胆子更大，聚集在废墟，有上百只。有人看它们不跑，和人对视。夜晚来临时，到处是绿幽幽的猫眼，看上去鬼魅又吓人。

田有福找来寺院的和尚，之前从没遇到过闹猫的事儿。和尚搞了一套法事。和尚估摸说这些猫许是托载了那些死人的魂灵。

这样的定论叫猫猫们倒霉了，村里早先养猫的人担心自己的猫也被寄托了魂灵，都不敢养了。看见猫大家格外谨慎小心，绕过它们走。

过了些年国军败退，迁徙到台湾，当年的八路改叫了解放军，他们派了支工作队来推行新制度，保长田有福和老进士被定性为汉奸保长，枪毙了。

那天先召集了村民大会，列举他们的罪行。河岸上，那些被砸塌的山峰上已经长出了绿草和小树。无数的猫聚集在那儿叫唤，很瘆人。

枪毙完了，工作队长问农会干部：“这些猫是怎么回事儿？”

农会干部是当地人，知道这些事儿，觉悟高了，迷信的话不能说，就说：“当年这儿是日本人的寄养站，塌了后应该有些吃的，这些猫就来了。”

那两只漂亮的猫站在高处，带头叫着，上百只猫一齐叫有些骇人了，队长下令开枪，枪声一响，那些猫叫着后撤了。

过了两年要引水入田，生产队需要在寄养站的废墟上修建水渠，村民们忌惮那些猫，民兵们又开始射杀猫。猫越来越少，不见了。

几十年后的一天早上，一个村民小孩病了，到山里去找一种草药，在当年寄养站废墟一侧的山峰处看见了那种草药的洁白色的花，村民先到了山顶，把一根绳索捆绑到树上，另一端扎在腰上，开始下去采摘那种稀缺的植物。

爬上一个小平台，停下来歇歇脚，村民看见了骇人的一幕，两只大猫趴卧在树下头，看着彼此。村民紧张，捡起石头扔过去，两只猫一动不动。一只身形略小点的猫头靠在体型大些的猫身上。见他们没有反映，猜测许是死了，就提着镰刀过去看看。当他用镰刀去戳它们时，一阵风吹来，两只猫瞬间化成了细尘，随风而去了。

村民被吓坏了，害怕这些细微的粉尘是灵魂，拼命挥舞手里的镰刀阻挡。村民没注意到镰刀割了绳子，他抽了支烟，平息下来后继续往下去采摘那些花朵。

远山易望，近了给杂草和树藤遮挡反到看不见花朵了，村民左右摇荡着身子须找时，被镰刀割裂的绳索断裂了，整个人喊叫着朝山下坠落而去，喊了声：“呵！”寂静无声了。

两天后人们找到了尸体，绳索上有明显的刀割痕迹，公安调查了一断时间，没有发现可疑的情况，结论为绳索在岩壁上割伤导致坠落。又过了两年村里一个女孩的湘绣在国际上获了奖，是两只亲密无间的猫咪，它们眼神所透露出的爱折服了评委。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