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DW
chapter 1 离开北京
“北京有九百万辆自行车
这是事实
毋庸置疑
就像我爱你，至死不渝
……
每天，你的爱给我火焰般的温暖
不要说我骗你
要相信我说的每件事
世界上有六十亿人
或多或少
总让我觉得自己很渺小
但是你要知道，你是我唯一挚爱
我们居高临下
俯瞰这个世界
我绝不会厌倦。”
－－《Nine Million Bicycles》Katie Melua
北京曾有九百万辆自行车，每天有千千万万陌生人来来往往着。街道很宽，床很窄，床上的人和街上的人常常同样失去睡眠。
幸运的是，今晚的秦望睡在一张大床上，曾经的幻想同如今的生活已经重叠，在每晚和床一样窄的房间的噩梦的过去中醒来，今晚的床已经柔软舒适，秦望陷在里面如同粘滞在蜜糖中。噩梦还是不断，秦望的身体常常掉落，像突然塌裂的梦里的每一座大厦。
“如果有一天你学会了飞翔，我就会把你打下来当作晚餐。”梦里常常响起这句话，这是在北京的第一次离职，遇到的第一个老板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当年的秦望咬咬牙，竟把成为这种食物当做悬在自己头顶的一根棒子，时刻不敢松懈，不是谁都可以成为某些餐桌上的食物。
如今的她已经是一个遇到任何突发问题都能面不改色，自如应对的女生了，那种感觉就像吃着油腻的包子也能不失优雅。但是，回到自己独居的住所，在每一个夜里，她依旧紧张地入睡。
秦望是一个大连女孩，从小跟着姥姥长大。姥姥向来活得精致，虽然家境不甚富裕，但是一切被打点得井井有条。每日清晨，姥姥都穿着系盘扣的中式袍子，用桂花油仔细的梳好发髻，再带着秦望逛早市准备一天要用的食物。可能就是从这个时候起，秦望开始对做饭有了兴趣，她也像姥姥一样，会在白面里用胡萝卜雕一个笑脸，平淡生活就因为热爱变得更加快乐与满足。秦望也因此慢慢有了优雅女人的落落大方，北京会是一个容纳最优雅的女人的地方，小秦望想。她如愿上了北京的大学，毕业后成为北京城千千万万个白领之一。
而北京的生活常常让她失魂落魄，把她内心的优雅一点点吞噬，每天睡前她捻着拳头对自己说，秦望，你表现得很好，你已经变得更美味，加油。可迎接她的永远是食之无味的第二天，前一晚在梦里崩塌的大厦白天都再出现在眼前。怎么形容每天在地铁里见到的人？秦望想了一会儿，竟然蹦出平淡的白面、胡萝卜笑脸。再继续生活在这个城市里，每天新的记忆就要一个一个击碎那些美好回忆，或许没有新的记忆，有的只是重复和遗忘，吞噬自己的两种方式。秦望不想再装出那个固定的笑脸，和这个城市千千万万的人糊成一团同质的白面。在这个城市，在每个可见的日出和日落之间，又有多少不可见的冷暖的消长。在又一个夜晚，所有的大厦崩塌后，秦望在坠落中哭喊着醒来，她决定离开了。
姥姥已经不在了，但她还是想去一个有海的地方，一个远一点的、小一点的地方，那会是一个能让她的心安稳的地方。她想像姥姥一样，即使一生平淡，也要从容自如。
“我们和宇宙的边缘，相隔一百二十亿光年
这都是猜的
从没人知道真假
但是我知道，我会永远在你身边”
北京也许已经没有九百万辆自行车，就像没有永恒的誓言和存在。
是时候离开了。
（未完待续） 無戒4期21天 日更 /1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