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想睡,但我的大脑很亢奋。
就像在夜间平稳的巡航。
抬眼,一只棕色透明的小蜘蛛挂在床帘上,我用小指扯断了它的蛛丝。它便无声落地去了。
重新找回了码字的乐趣,虽然只是自己冗长无趣的碎碎念。
耳机里刚好是窦靖童的“island love”,听起来就像在耳朵里塞了一大片海洋,溺水一般。我一直迷恋阿菲,然后也喜欢窦唯,现在终于又轮到了他们的女儿。有人评价童童的音乐“听起来让人不太想死也不太想活”,但我总能从她古灵精怪的音符中找到一份心安,一种慰籍。
其实我有些敏感,很多时候,一点小小的事,也会我在心里悄悄的沉淀下来,无法轻易通过时间的滤网。就比如我的手,捏起来硬硬的很结实,但是依然会被一张纸割破流血。
所以,最近一次的难受,好像是因为发现同学的手机上栓了一个曲师的手机链。她是一个单纯的姑娘,单纯而执着,永远喜欢抢着坐第一排,缠着老师请教问题,写的字都一笔一划,心里默默的期待着未来。她也是一个有傲骨的人。这么多年了,我羡慕这样的人,单纯又执着。而我,仿佛这平凡的肉体囊括不了灵魂一样,总是思绪舞动,可是想那么多有什么用呢,只是徒增烦恼罢了。
高考,这两个字对我来说简直血肉模糊。每提一次,就好像揭我的伤疤,有的时候是隐隐作痛,有的时候几乎是剧烈的心绞痛,这取决于回忆的程度。高考之前,我的世界,几乎,就是家和学校 ,是眼前小山般的课本和卷子,是和很简单的数学题执拗的较劲,是一次次考试排名,是周末胡乱往身上穿的衣服,是有点玛丽苏的女同桌,是妈每天早晨六点煮熟的饭,是爸夏天的电动车和冬天的汽车,是早晚自习的困倦,是来自某些同性的白眼和窃窃私语,是班主任拗口的普通话和秀气的板书,是语文老师闪烁的光头……所有的庸常,都通向六月十二的高考。
然后啊,然后我输了。一败涂地,输到尘埃里。那两本书,大绿本和大蓝本,我恨透了。我想过把自己打发到远远的南方,打发到一个可以要我命的金融专业,甚至打发到国外。整个七月,每个翻来覆去的夜,心脏仿佛打着一个死结。好像基本上没有下过雨,但是我记不清流了多少眼泪。承认自己不够要强,活的糊涂,但我也不会颠倒黑白啊。
不知道自己应该属于哪里,但至少,我不应该属于这里。
生了绣的铁盒子里,安静的躺着几张证书,压在最下面的是两张高铁票。2017年暑假,去帝都参加作文比赛,我坐地铁坐得头昏,却仍没忘记和同伴偷瞄两眼那个金发碧眼的小哥,南锣鼓巷从头走到尾,耳边是软儒的异乡话。如今想来,那两张去北京的高铁票果真是最像未来的东西了。
我既不爱重复,却更胆怯陌生的环境,至少重复让我心安。半年了,我到底是离开了家出来了,为了以后,我决定暂且蛰伏。不敢说完完全全适应了一切,但一切都在向好。我从不不擅长长跑,因为疲倦而无味,但我现在被迫要经常跑两公里,竟然也可以了。提醒自己身无长物就要收敛戾气,无论在哪都有优秀的人值得比肩。提醒自己不要丧不要发脾气,好多事情都需要慢慢来。嗯,还是有长进的吧。
玛婷达的脸上带着泪痕和红红的掌印,嘴里叼着一只烟。她抬眼看向神秘的杀手。
“生活总是这样苦吗?”
“是的。”
里昂答。
但是如果现在你问我,生活美好吗,我会回答,美好的。
夜间巡航,或许暗流涌动,总怕触礁或者搁浅,但也无需太过惊扰,只管扬帆,目视前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