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独白
“你刚刚说什么？”苏小小突然瞪大了眼睛。
“项北下学期就转学了。”
“为什么转学？”
“也不意外吧，他原本就不属于这里。”
“那你现在岂不是很难过？”小小向我靠过来，微微侧过头看我此时的表情。
“哎呦，我还好啦。又没有那么脆弱，你不要担心我啦！”
“那你真的不打算亲口告诉他吗？”
“嗯！”
“为什么啊？”
“又没有可能，而且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从来没有打算过要告诉他，还是因为太自卑了吧。”
“你真的喜欢他吗？”
“废话，你不都分析了嘛。”
“哎呀，我又不是情感专家。走了就走了，那不还剩下齐天吗，我发现你们在一起的感觉就挺好的呀！”
“什么嘛，我和他只是朋友，再说了，齐天已经有喜欢的女生了。”
“看不出啊，我看他对你那么好，以为他对你有意思呢。你说他对你这个朋友都这么好，那他女朋友该有多好啊。”
“对啊，他人真的超级温柔，真的超级羡慕那个女生啊，不像我总是这么狼狈。”
我还耷拉着脑袋靠在走廊阳台上，心里乱糟糟一团，已无心再关注苏小小。小小突然戳了我一下示意我向后看，我顺着方向回过头，齐天正从楼下往上走，在我看向他的那一刻我们的眼神又交汇在一起，不知道是因为刚刚正在和小小说到他的原因，心里突然揪了一下的感觉。
“那我上教室了。”和小小打完招呼后我便跟齐天一起回教室了。
“有不开心吗？”
“没啊。”我一脸懵的表情完完全全的诠释了我很好奇为什么他会突然这么问。
“那就好，女孩子要多笑笑才对嘛。”
齐天总是能够很准确的猜出我的心思，我的细微的情绪波动他也总是可以第一时间看出来，所以待在他身边的自己完全不用绷着。这样的自己让我很知足，这样的感觉给了我多一分的踏实。
我跟在齐天的后面，很快就到了教室，而我却选择停留在走廊阳台处。这段时间的自己总是觉得格外的沉重，想开心却怎么也笑不出来。如果坏心情就跟天空中飘着的云一样被风一吹就散了那该有多好啊！
跟项北在一起的时间已经进入了倒计时了，如今在教室见到他就更显得难得了。一直好奇他没来教室的时候都在干些什么，始终没有开口去问，最终也没能得到想要的答案。
“你跟项北的关系好像还挺不错的。”旁边的女同学对我说。
“是吗？我们整天都在吵。”
“嗯对啊，他几乎都不跟班上其他女生说话，感觉你们相处的还挺开心的。”
我傻傻的笑了起来，不知道该作何回答。其实我已经很知足了，正如她所说的那样，我已经算是所有女生里最幸运的那一个了。你那么耀眼，应该有很多女生羡慕我吧，所以我也没我理由不开心呐，即使我是一粒尘埃，我想我也会是最醒目的那一颗。
夕阳中，项北缓缓从楼道口走来。此时再见他已经有了更复杂的心情。而这种复杂的心情如一股暗涌在我的心里不断翻滚，沸腾甚至发酵。然而只是在我心里。
他也靠在了阳台上，在我旁边，间隔一人不到的距离。我们似乎总是看似保持这么近的距离，但我离他内心的距离仿佛快要连接到天际。
“你还知道回来啊。”我想我真的是表演到一定境界了，表里不一说的就是我这样的人吧。
“废话。”
我要爆炸了。项北你真的是够了，相处这么久了就算对我没好感，最起码也跟我好好讲句话啊，明明都要走了，临走之前都不知道要给人留个好印象吗！好吧，看在今天天气这么好，我就忍了。
两个人都扶在阳台上没有再说话，没有心思再故作讨厌的与他争吵，此刻的我们真是难得的默契。
夏天快要开始的时候，我跟齐天约了一起去小镇上出了名的后山玩儿。春天的时候那里开满漫山遍野的油菜花，那儿也是很多小情侣都喜欢去的地方，很多时候他们都是肩并肩的走着，羞涩的脸颊上泛着幸福而满足的光。这个年纪的恋爱就像是精美别致的水晶玻璃球一样，晶莹通透令人心生喜爱，虽然好奇心满满，但却又小心的护着生怕弄得破碎。既然是出了名的地方，那就肯定不止学生光顾了，学校里的老师也总是结伴同行，年轻的老师通常是找志同道合的伙伴在美景的相衬下谈谈人生与理想，稍微上了年纪的老师们便一同顺着山路呼吸着新鲜空气锻炼锻炼身体。所以若是约会遇见认识的老师那就尴尬了。
只可惜这个众所周知的事情我和齐天都是后来才知道。
遇见数学老师的时候我们齐天都有些意外，礼貌而拘谨的跟老师打了招呼，但我能清晰的记得当时慌张与尴尬。倒不仅仅是怕老师误会我跟齐天孤男寡女相约后山小路，数学老师原本给人的印象就比较阴冷，不知道齐天这样的尖子生什么看法，反正从小都惧怕老师的我是害怕的不得了。
原本轻松的心情当时就显得有些焦虑了，已无心再继续往前走，便决定调头回学校。
可能真的是时间不凑巧，才会在同一天发生了这些意想不到的事情。如果出门前看看黄历上说今天忌出行的话说不定我偶尔信一次也就改写了今天的历史了。
项北站在学校附近的一条巷子里，目光黯淡的注视着我们。手指间夹着的烟才不会察觉到此时的气氛，仍旧在无声无息的一点点燃尽。他身旁站着的应该是学校里高年级的学生吧，全都散发着腐烂的味道。
我不知道为什么当时就停下了脚步，我实在想象不到那个教室里谜一样让所有人都充满好奇心的静默少年和现在站在我面前被烟气缭绕的叛逆学生有什么样的内在关联。这一刻，我似乎明白了些什么，也终于想象到那曾经无数个迟到的下午他应该正在经历些什么。
“晏楠，走吧。”齐天拽着我的胳膊带我逃离了“犯罪现场”。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他一直都这样？”
齐天拽着我的手慢慢的松懈了。
“是。”
“那你为什么从来都不告诉我？”
“……”
“那些我不了解的他你还知道多少？”
“……”
“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有点失落。”原本咄咄逼人的口气突然有些委屈。
“回去再说吧。”齐天说。
“我们在外面待一会儿吧，去操场缓一缓。”
在操场待了一会儿后，果真心情就顺畅很多了。与其说之前的失落是出于失望，倒不如说是因为意想不到产生的短时间心理不适。
“齐天，我感觉我对他什么都不了解，而且越来越好奇。现在学校叛逆的学生也很多，他们也只是做了老师们口中所说的违规行为，但除了这些他们好像也没有犯什么大错，对吧？”
“嗯对啊。”
喜欢就会不自觉的被你吸引，喜欢的不是不爱抽烟的叛逆的你，不喜欢也不是因为发现了你的某一个不好的习惯就可以决定的。
一波未平总是一波又起，刚和齐天回到教室。就发现相比平日里学习氛围浓重的教室更显得有些沉寂还透着一股杀气。班主任站在教室前面若有所思，我和齐天刚坐下不久齐天就被班主任叫去了办公室，还没来得及反应就隐约感到了不安。
“你们去干嘛了？”项北也是一脸疑惑的看着我。
“没干嘛啊。”我看着项北，之前的事情全都烟消云散了一般。“我也很好奇到底是因为什么事，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感觉今天一天都好倒霉，下午出去还碰见了数学老师，当时真是吓死我了。”
“数学老师？”
“对啊，怎么了？”
“刚数学老师还跟班主任在那儿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可能是她有什么事关系到齐天吧。”
正说着齐天，他就回来了。他的脸色却不怎么好看，原本打算问问到底怎么回事，看见班主任跟着进了教室就忍住没问。
“晏楠。”班主任喊到并示意我跟她出去。
我看了一眼齐天就跟着老师去了办公室，突然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但同时也伴随着我的不知所措。
“你感觉最近学习压力大不大？”班主任微微扬着嘴角柔和的问道。
“还好，挺好的。”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下了，吓死我了，我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呢。
“那就好，如果有什么问题可以及时跟老师沟通。有老师向我反映说你平时跟齐天走的很近，你俩学习成绩都挺不错的，平时互相帮助也是挺好的，但是呢，你们现在的第一要务就是要好好学习，这高中三年其实很快就过去了，千万不敢松懈，早恋更是不应该的。”
我算是听明白了，果然是数学老师给班主任讲了碰见我和齐天的事了。老师们估计都以为我和齐天是在早恋呢。
“老师，我和齐天只是好朋友，我们也没有早恋。”
“没有的话那肯定更好，老师今天找你们谈话也就是想给你们敲个警钟，关键还是为了你们的学习成绩考虑。”
“嗯我知道，我一定不会耽误学习的。”
“这就对了，没别的事了你先回教室去吧。”
回到教室看见齐天的时候突然有那么几秒钟的尴尬。想想他有喜欢的女生就觉得是自己占了他便宜似的。但被误会跟他这么优秀的男生谈恋爱竟然有一种暗暗自喜的感觉，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奇怪的心理，但我想正常的女生应该都是这样的吧！
不知道是谁走漏了风声，学校里很快就将我和齐天早恋的假消息传的沸沸腾腾。这下我的状态真是糟糕透了，明明那么不爱出风头的自己现在竟然就这样被赤裸裸的推到了风口浪尖之上。一步都不想踏出教室，总觉得走在路上都会被旁人指指点点，不知道有多少女生在等着看我的笑话。我的天呐，谁快来救救我吧！
“别不好意思嘛，你该不会这么胆小吧。”项北一副调侃的语气冲着我说道。
“我就是不想出去！”
“这有什么可怕的嘛。”
“我现在没功夫跟你在这儿贫嘴，不想出去就是不想出去。”我开始有点烦躁了。
“项北，你现在就不要招惹晏楠了。”最终还是齐天意料之中的帮我止住了项北的口舌，项北也就没有再多说什么了。
晚上回宿舍，平时总是一门心思专注于学习的乖乖女总是传递给我一些超出我理解范围之内的眼神，这让我觉得很失落。我唯一能聊得来并且信得过的也只有李娜了。
“你真的跟齐天在恋爱吗？”
“怎么可能嘛，怎么难道连你都不相信我吗李娜？”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好奇问问想听你亲口说的答案，其实不管是不是真的，我都不会对晏楠你有什么看法的，你有你自己的想法，我们是好朋友，所以我都会尊重你的。”
听了李娜的这番话又是一阵感动，果然我的这些好朋友从来都不会让我失望。
“其实高中有喜欢的人很正常的吧？你呢？你有没有喜欢的人啊？”我一脸坏笑的对李娜说，似乎打算要窥探她的小秘密一样。
“我……”李娜磨磨唧唧的不吭声，我从中察觉到了不一样。
“是谁是谁？快说。”
“算了，他也不可能会喜欢我，你就不要难为我了，别问了吧。”
“好吧。”突然勾起的好奇心瞬间就全无了。
“你还是喜欢项北吗？”
“嗯，我也不知道这到底是不是喜欢，那应该就是了吧。但是他也不喜欢我啊，哈哈。”这也是年少的时候好朋友在一起的乐趣之一，你喜欢的人不喜欢你，而我喜欢的人也不喜欢我，怪不得我们是好朋友。
“我感觉他跟你玩的挺好的啊，而且他都几乎只跟你一个女生讲话。”
“只是朋友而已啦。”
之前经历那些情节的时候，我还曾经真的有幻想过他会不会也对我有意思，虽然幻想很快就由自己亲手戳破，但最起码还会产生那样的念头，但是现在一丁点破格的想法都没有了。这次我和齐天“早恋”的这件事，那么多人都知道了，他就算再怎么不跟其他人交流也应该会略有耳闻吧，就算是听说我恋爱了他都丝毫没有紧张的心情，那压根就说明了对我的不在乎吧。既然这样的话，那我还能够再多说些什么。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后期的整个复习备考阶段都没有新鲜的故事发生，生活依旧和往常一般如流水匆匆流逝，我们也都在各自的国度内守护好自己的每一片疆土，不愿别人轻易踏足，也从没想过要侵略。
尽管再怎么不想面对，但这一天终究还是来了，而且离别的方式意外到让我猝不及防。
项北，我整个高中时代的男主角，就这么草草退场，悄无声息与我的青春不辞而别。
再见了，少年！
不是我的少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