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把“平平淡淡才是真”揣在怀里,用来熨帖那颗不甘的心。
后来,被“就怕你毫无追求,还拿平凡当借口”深深刺痛,于是再次眺望远方,遥想风光。
那份从未停息的驿动,让我总把眼前的生活描摹成终生的苟且。
影视里的多姿,书中的多彩,总让我那样感叹外面的世界、别人的精彩;身边的小城,周遭的凡人,总让我黯然于家乡的落后、自己的规矩。
当理想与现实暧昧不清时,一个突然的发现,让我再次讶异外面的人生,开始重新审视自我。
壹
这是无意中得知网上有卖HIV试纸时,看到的评论。
1. 重获新生的感觉真好,我只是个大学生,还有梦想,人生有前途。我以后绝不会再碰任何关于这类的东西。人生美好,在感觉快离开这个世界时,才觉得活着的重要。感恩父母,要好好报答父母的养育之恩。
2. 一个月前喝醉和女同事发生事,头一次出轨,对不起老婆。测试是阴性,很高兴,以后好好爱老婆。希望大家都好好待家人,别乱来,这世道全是套路。
3. 十周前高危,两个月前突然有人提到艾滋病,疯狂地搜索知乎、百度、天涯等平台。晚上睡不着觉,半夜提心吊胆的拿电筒检查身体,稍有不适就浑身摸。起床后,不刷牙、不洗脸,以泪洗面。真怕死。真是一时爽快,会减短几十年寿命,没有后悔药吃,还要承担身体和心理上的痛苦。我想我死了,我父母会不会哭死。以后我要好好爱家人。
4. 两个月来精神接近崩溃,没有一天能睡着,刚刚做检测,抱头痛哭十几分钟。感谢上天给我重生机会,我要好好做人,孝敬家人。
5. 等待出结果的二十几分钟时间就是审判,感谢上天给了第二次生命。再也不会了,要好好做人,出门晒阳光都是温暖的。要好好爱惜生命。
这些让我目瞪口呆的评价,让我知道还有这样一种生活状态,他们中有学生,有丈夫,有待嫁新娘。他们的情感与身体都是自由的,都是“大城市化”的,是小城镇的人不及的。
我以自己为圆心,以关系亲疏为半径,把我身边的人画到不同的圆里。这些层层叠叠的圆圈里套着许许多多的人,我发现离我越近的人,越是和我一样守旧迂腐。
难怪我如此吃惊。
我突然很感谢我和他们的守旧与迂腐。
那些评价不是评价,是忏悔,是救赎。前言不搭后语的激动里仿佛能听到那颗悬着的心落下时“咚”的一声。
上万条的评价,我看不完,也没看到有说确实显示阳性的。但我想一定有。那他们该经历着怎样的煎熬?
原来那些看似逍遥、自在、随性、灯红酒绿的生活,那些看似新潮、时尚、前卫、无所羁绊的思想,带来的并不全是我想象的快乐与自由。
关于爱情,我接受的教育是自爱,是以结婚为前提的恋爱,享受浪漫、甜蜜、了解彼此无可厚非,但应洁身自爱。这种观念使我无论何时面对一段感情,都能够理智对待,无论顺逆都不会把感情作为发泄口,单单寻求感官上的刺激。
我周围的人娶妻嫁女,虽不会以婚前性行为定性对方人品,但也会作为重要参考条件。
我周围的同事、同学、朋友有的多是聊家常,聊一日三餐,聊孩子教育,聊房子车子,聊度假聊电影,也有聚会、唱歌、汗蒸,基本都是本本分分的运行在家—单位这条单轨上。
我曾觉得这种中规中矩的生活多么无聊,但原来这些看似呆板木讷的活动才是踏踏实实的生活,原来心安才是最大的幸福。原来看似迂腐的不会玩、不会花的思想,才是阳光下最闪光的思想。原来我追求的就在我身边。
贰
双节之际,网上又传来一片唏嘘之声。
想家不能回的人说:
小时候,不知乡愁为何物,
长大后,为了理想在外打拼,
回家慢慢变成了一种奢侈。
每一种食物,吃的都不是南甜北咸的味道,
而是一家人和美团圆的气氛。
有人说害怕给父母打电话,害怕听见他们由惊喜到失望,还强装无所谓的声音,害怕他们担心的叮嘱,更怕自己控制不住的哽咽,所以打电话的次数也少了。父母有病从不敢告诉自己,实在挺不过去了,才去医院。家里大事小情只能他们自己张罗。
看得最难受的一篇文章,说的是远嫁的女儿接到母亲重病的消息,回家伺候,可是一个月过去了,母亲依旧不好不坏。单位不能长时间请假,只好回去。临走前女儿跪在母亲床前磕头不起,母女都知道,这一别便是永远。兄弟对她说,到那天再给她打电话。她明白,那一天的含义。
曾经,我以为时间和空间都不是距离,毕竟交通如此发达,通讯如此方便,家就在眼前。但看了那么多因为工作无法请假;因为小家需要照顾、孩子太小无法远行;因为出行杂七杂八的费用耗去大部收入……使得回家变得那么艰难。
曾经,我多么羡慕外出闯荡儿女的魄力,可以在假期带着大包小包的特产礼物回家探亲,认为时间与空间加深了亲情的浓度。
现在随着父母年龄的增长,又看过了那些在外的人生,才懂得“父母在不远行”是最大的孝顺,才明白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
我的小家与父母家步行只需十几分钟。很多时候,她们会在饭前送来热腾腾的饭菜,免去了我做饭的忙碌。我会一开门,看见他们送来的蔬菜瓜果,省去了我跑菜市场的麻烦。单位临时有事,他们就能接送孩子。
随时随地,我都能回去看一眼。打个电话,感觉他们哪里不对劲,就能立刻带他们去医院。有几次父亲生病出院,每天晚饭后,安顿好孩子,我还能回去待一会儿。水暖煤气网络缴费都是妹妹抽时间跑腿。不分周末假日,想吃啥了,聚到一起就是节。
我有一份能够养活家庭的体面工作,父母能够听到我被肯定的话语。我能够依据传统美德做人,能够按照社会公德做事,这让他们很安心。
在和亲戚朋友邻里的闲聊中,他们说感觉挺省心。
我突然明白,父母要的只是我们能够在他们眼皮底下安心工作,舒心生活,儿孙绕膝。
我这才知道,不是叱诧风云、衣锦还乡才是上得了台面的荣耀,不是北上广才是证明生活意义的舞台,不是有过爱恨情仇、跌宕起伏才叫活着。
那么多如我的,认真感情,认真婚姻,认真工作,认真生活,认真做好活着的每一件事的人,都有值得回忆的过去,都有值得期盼的未来。
上天赠予我们的是不甘寂寞,却甘于平凡的鲜活跳动的心。
把自我活出责任,把人生活成责任,你就是真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