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是大人的父亲。”
——英国诗人华兹华斯
我们也许会在某个时刻思考人生的意义,甚至有时会觉得人生毫无意义。
法国作家安东尼·德·圣·埃克苏佩里 (文中简称安东尼)认为我们忘记了自己曾经是个孩子正是我们意识不到人生价值的根源。
所以他创作了《小王子》这本写给大人的童话。这本书刚出版并没有引起太大的轰动,正如书中所言“真正本质的东西眼睛是看不见的”,到死去两年后,作品的价值才被重新挖掘。
安东尼将自己对于生活的感悟和对生命的哲思都浓缩于这本两万字,即便翻译过来只有不到六万字的薄薄的小书中。
我们来看看这个“小孩子”是怎么教我们做好一个大人的。
到了有人的地方,也一样孤独
作者儿时画了一幅蟒蛇吞食大象的画,大人们看过之后却说那是一顶帽子。
然后作者又将蛇腹中的大象画了出来,大人们却说不要画这些,把心思放在地理、历史等那些大家都在学习的正事上更好。于是,作者只好选择飞行员这个职业,和人们谈论那些他们所感兴趣的事。但是他的寂寞并未因此结束,他也一直没有遇见一个真正谈得来的人。
直到他有一次飞机因故障停在撒哈拉沙漠,然后遇见小王子。——个金色头发的,很漂亮的小男孩。他说他来自一个比房子大不了多少的星球。作者猜那是B612星球。
小王子说,人们感到苦闷时就喜欢看日落。而在相当长的时间里,那是小王子唯一的乐趣。他说在他的小星球只要挪动一下椅子就能看到连续的夕阳,有一天他看了四十三次日落。
让我想起了作家於梨华说过的一句话:我是一个岛,岛上的每粒沙都是寂寞。
大人的行为和思想似乎有一套普遍认定的标准,比如认为幻想、画天马行空的画是无意义的。而做一些踏踏实实的事则是有意义的,比如好好学习做一份收入稳定的工作。
若是不按这套标准来就会品尝到寂寞,“心灵将人与人阻隔得多么遥远,只有人类搭建着属于人类的孤独。”安东尼这样写道。
大人喜欢用外貌、背景、收入来判断一个人,而胜过于关心那个人本身。发现小行星的土耳其天文学家就因为着装缘故没有人相信他的论证,直到换了衣服后人们才对他的观点信服。比起朦胧唯美的描述,人们认为数字是更可信的。比如,用华丽的辞藻一幢房子的描述一幢房子,人们是想象不出它的美的,只有说它值多少钱时人们才会觉得那房子一定非常漂亮。
小王子在离开自己的星球后遇见了很多奇怪的人,有理智的喜欢彰显权威的国王,有爱慕虚荣的人,会因喝酒而羞愧的酒鬼,有严肃认真喜欢占有的实业家,有忠诚又懒惰的点灯人,有纸上谈兵的地理学家。
也许,正是这么多截然不同的星球组成了整个宇宙。我们看似生活在同一世界,又像生活在不同的星球。有人即便没有权力也自我为中心、有人喜欢赞美和崇拜、有人不喜欢自己的生活状态却恶性循环饮鸩止渴、有人沉迷占有物质、有人按部就班挣扎困顿、有人喜欢理论,却从不实践。
我们在小王子的故事里看见了自己。每个人都有自己看重的东西,如果没有共情,我们就无法交流。所有的语言不过是自说自话,怎么能不寂寞?
人生来不是人,而是通过成长成为了人
作者应小王子的要求给小王子画羊,却怎么也画不出小王子想要的样子。最后画了一只盒子,告诉小王子羊在盒子里,小王子这才满意。这时,作者感到自己失去了一本分想象力,只得自嘲说自己老了。
如果不以皮相和时间来衡量生命,我们用什么来定义年纪?
安东尼认为人们在失去想象力的那一刻就老去了,变成一个明知无聊却不愿自拔的大人。当我们习惯于明码标价来评判一切的时候,每个人心里的莫扎特就被杀死了。这是令安东尼最为痛苦的事。他在遗著《要塞》里这样写道:要用生命去交换比生命更久长的东西,人的伟大在于精神的建立,而精神的建立在于人的行动。
他说成长是让心灵富有变化,而生命是眼里有光。
安东尼有别于其他作者的地方在于,他的作品是他生活和理想的真实反映,他不是一个记载和歌颂理想的作家,他是用生命践行理想的作家。
安东尼出生于没落贵族家庭,他一生曲折离奇,参与过一战和二战,他作为飞行员参加过南美航线的开拓工作,在政局动荡的时期曾在阿拉伯部落生活过,作为特派记者访问过西班牙,深入过德国见识过纳粹的嚣张,43岁还主动冒着生命危险出行任务,他坚持着疲惫生活里的英雄梦想,至死方休。
安东尼认为人的价值不是与生俱来的,生命不是上帝赐予的礼物,而是后天获得的。在一次采访中,他说:“如果我不做飞行员,而是做了其他工作,我也会写作,因为我认为这是有价值的。”
安东尼用自己的贡献来彰显生命的价值,是非常有厚度的。对于读者来说,他最有名的作品就是《小王子》,这部作品被译为二百七十多种语言,畅销全球。《小王子》的成功甚至让人们忘记安东尼在书写《小王子》之前就已经是当时非常了不起的作家。
他认为人生就是不断创造未来的过程,或许生命本无意义,是我们的创造让生命有了颜色。
他不认可对权力、金钱、名利的誓死捍卫,他认为那样的人是空洞的,是不懂什么是生活的。
“我们把自己用终将灰飞烟灭的纸币,寂寞的捆绑。最后发现生命里最快乐的部分都不是来自于金钱”,这就是安东尼的金钱观。他眼里的生活是找到热爱的那一片土壤,仔细耕耘。即便是个点灯人也有意义。
可惜,我们能轻易看到别人的不足,却无法做到审判自己。
作者和小王子一起寻找沙漠中的甘泉,这时他们明白只有通过努力才能找到自我。
长大不可怕,可怕的是活成自己不喜欢的样子,无法成长为人。
爱让一切有了意义
如果有人爱上这亿万颗星星中独一无二的一株花,当他看这些星星的时候,这就足以使他感到幸福。如果羊吃掉了这朵花,好像所有的星星都熄灭了一样。
对于一朵花来说,她周遭的一切都有意义。对于爱这朵花的人来说,她的一切都有意义。可是这朵花虚荣自大,喜欢装咳嗽引起小王子的注意,让小王子很苦恼。他离开星球了,却又责怪后悔自己他太年轻不懂得如何去爱她,无法看穿花朵耍花招背后的脉脉温情。
此后小王子遇到一只狐狸,想和狐狸玩耍。狐狸却说我不能和你一起玩耍,因为你还没驯养我。狐狸说驯养就是建立联系。
因为这种联系使得彼此成为独一无二的存在,此前小王子一直以为自己的玫瑰本就是独一无二的,所以在地球看到5000朵玫瑰时会感觉到失落,可是现在他又明白他的玫瑰确实是独一无二的了。
“我的那朵玫瑰,一个普通的过路人以为她和你们一样。可是她单独一朵就胜过你们全部,因为她是我浇灌的,因为她是我放在花罩中的,因为她是我用屏风保护起来的,因为她身上的毛毛虫是我除掉的,我倾听过她的哀怨,她的吹嘘,甚至有时倾听她的沉默,因为她是我的玫瑰。”
他这样对着5000多玫瑰说道。他终于明白是他花费在玫瑰身上的时间,使得他的玫瑰如此重要。
狐狸告诉他,人们总想要现成的,可是建立联系却需要时间和耐心,需要沟通,需要靠近,需要仪式感,最重要的是要对自己驯养的东西负责。
小王子终是要离开了,他对狐狸说,“我驯养了你,你却什么好处也没得到。”
狐狸却说:“因为麦子颜色的缘故,我还是得到了好处。”因为小王子的头发是金黄色的,只要听到风吹麦浪的声音,它就会想起小王子。
尽管狐狸知道小王子要离开,却宁愿冒着流泪的风险建立联系。他们在彼此的陪伴下都得到了成长。罗曼罗兰曾说世界上只有一种真正的英雄主义,那就是认清生活真相依旧热爱生活。
是否可以理解为爱才是人类最高的理性?我们知道得到一件东西需要付出什么,知道我们真正想要的东西不是完美的,我们自己也不是完美的,然后学习爱,守护爱。
这就是安东尼所鼓励的有来往的交换,奉献才能让心灵丰富。这有别于我们生活里倡导、鼓励的不求回报的牺牲爱情观,亲情观。
比如安徒生《海的女儿》中的人鱼公主就是因为喜欢上王子就奋不顾身地自残换取和王子相处的机会 ,最后化为海上的泡沫。其中《灰姑娘》《白雪公主》的主人公又是一个等爱的形象。不止童话故事,电视荧屏里也有很多这样的故事。很多作品也鼓励父母不求回报无条件对子女好,其实这是不符合人性的,也不符合感情平衡的原则。
我们现在才开始吐槽这样脱离实际价值观,而生于1900年的安东尼那时塑造的《小王子》中玫瑰的形象已经会主动和小王子说话,会展示自我的形象。《小王子》一书的每个章节都饱含深意,蕴含这安东尼一生对于生命和生活的态度。他希望传递给社会的是真正有价值的东西。
安东尼认为关系的背后暗含责任,这也是生活的规则。人与人之间的羁绊如同脐带无法被割裂,每个人就该如同守卫者为自己的王国负责。
同时,安东尼认为个人品质是以他人和本人关系确立的,他也在人际关系里寻找存在的意义。这符合他对崇高伟大的品质的不懈追求。显然,他做到了,他的领导欣赏他,她的妻子说他是个天使。
死亡不是生命的结束,生命的结束是无价值地活着
“你的毒液管用吗?确保不会使我长时间痛苦吗?”
“你明白,路很远,我不能带这副身躯走,它太重了”
“但是,就好像剥落的旧树皮一样,没有什么可悲的。”
以上是小王子说的话,也和安东尼本人的死亡观一致。他认为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毫无意义地活着。
他主张也践行着打破自身局限的生活观,在那个年代像个英雄一样在天空飞翔,保家卫国、用笔来书写自己的主张,二战时期他在美国和法国之间斡旋,试图让两国联合起来反抗战争。但是他没有成功。失败了也不消极,他认为失败是事物本身的一种可能性,输了就承担。
安东尼本人有一种非常强烈的使命感,认为羚羊生命的真相就是品尝对自然的恐惧,危险能让他们超越自己。他认为是每个人的幸福源自所扮演的角色,那样有意义地活着,死了也不显得虚无。
安东尼认为死亡不是生命的结束,如果是有意义地活着的人死了也不过是抛去皮囊重新开始。比如父母死去了,却把他们的思想和意识传给了子女,那么就是新的开始。
安东尼在43岁高龄,身体多处受损的情况下依然争取飞翔,原本5次的飞行被他要求到8次,而他正失踪在第八次执行任务中,这一切太过于巧合了。而且他生前就安排好了一切,和友人说《要塞》是他的遗作。
我有理由相信他是认为自己不能发光发热后选择结束生命。我们不必悲伤,他说那不是死亡。直到今天我们还在读他的书。
他一直未失赤子之心,所以能用孩童视角写下《小王子》,他说不希望人们轻率地读他的书,只有好好品味才能读出他字里行间的真谛。
注:书中有很多意象化的表达,比如沙漠指代自我,小王子星球上的一切指代文明,安东尼的遗著《要塞》中有很多宗教色彩,也能在《小王子》中看到一些痕迹。
如果你还想看安东尼的一本书,我推荐《风沙星辰》(人类的大地),这本散文集将作者的价值观写得非常清楚,和《小王子》联系十分紧密。
如果看两本我也推荐《夜间飞行》,这本书以小说形式记载了安东尼的飞行生活。这三部也被出版社作为三部曲销售。有任何问题都可以留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