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11月我到郑州学习,主讲的李显峰老师针对学员家里有老人害怕恐惧死亡的问题,推荐了达照法师的《超越死亡》。我因为公公脑出血手术前签过病危通知书,对死亡近距离接触过,所以买来一读,生老病死,人之规律,知道总比无知强。还好公公度过一劫,康复至今。
谁知比公公小两岁的大姑却于今早与世长辞。昨天看望大姑时,尽管面无血色,双目紧闭,但脸部皮肤光滑,在二姑小姑的护理下还能喝水,呛住了还能说“不喝,不喝”。今早听到大姑老了的时候我还是觉得不会这么快吧。先生说这样也好,看到大姑弥留之际受罪,也难受,心疼。
2011年元旦我们结婚的时候,大姑忙前忙后忙个不停,最后还陪姨去医院看病。七月有润泽时大姑和家里亲人来看望我。公公常常说:“你妈(婆婆)没的早,大都是你大姑惦记这仨孩子和我,换季做鞋做衣服,农忙回次古洞帮忙农收,照顾你奶奶,护佑子侄辈成长,以后你们都要对你大姑好些。”我聆听公公教诲,在大姑生病跟侄子寻求帮助时,全力支持建峰报答大姑。有次清晨,公公对我说:“昨晚做梦不好,怕你大姑有三长两短,今天开车去赵堡看看你大姑。”我二话没说立即照办。
建峰也和我说过多次:“大姑看起来是姑,其实付出给我的爱就像妈一样。”大姑为子侄辈呕心沥血,倾心付出。既有付出,当为后辈所敬!
自从公公2019年3月21日生病后,大姑多次亲自探望公公,一见面痛哭流涕,心如刀割,可见兄妹情深。彼时大姑自己也是拖着病弱之躯勉强成行。实在不行了就打电话询问关心公公的病情。频繁时几乎半个月一个电话。记忆深刻的是2019年农历五月初一那天,大姑去洛阳看望公公,恰逢公公生日,虽然公公意识尚在恢复,但大姑领着我和孩子给公公买蛋糕庆生,送来了家里亲人仅有的温暖。
自从大姑生M2的病之后,以前是公公,现在是我和建峰,总是凡回老家次古洞,必定要顺道去赵堡看望大姑。大姑也尽显护佑子侄的母爱,给花生,给白面,给大蒜,有什么给什么。今年元旦建峰回来,我们照例先回次古洞,然后到赵堡看大姑。大姑这时有气无力,起不得身,说只能躺着说说话,言谈之间多有凄凉。即使大姑身处病痛之中,仍多替子孙辈考虑,说:“我不让娜娜回来。她回来太熬煎。她妈妈身体不好,我又是这样,我怕她难过,身体熬坏了。强呢两个儿子负担大,买房子贷款压力大。孩子们都不容易,我麻烦他们干什么。”一辈子要强的大姑内心多么希望孩子们守在身边,可是为了孩子们,她宁可自己扛着,多数时候对子侄辈报喜不报忧。大约过了半月,大姑给我打电话说:“云姣,我好了乖,你不用惦记,输了两袋血好多了,有精神了,也能吃饭了。照顾好你爹,不用惦记我。”我听了,一直揪着的心呼啦一下开了。我就真的放心了。我放心的太早了。
前天初四,娜娜嫂子和利来伊川看望公公。公公见老家来亲人了,激动得泣涕涟涟,老泪纵横。言谈后方知大姑从年三十就意识模糊,不认识人,大小便失禁,吃不下饭,远在外地的玉强哥正在回来的路上。我下意识道:“坏了,大姑可能处在弥留之际。”遂决定次日看望大姑,也许是最后一面。于是昨天就去了。
谁知今早可传来大姑已逝的消息,一面而阴阳相隔,岂不痛哉!此刻我对“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有了更加深刻的体悟和感受。
生老病死,乃人之自然规律,无人能逃脱规律之外。对待死亡,有何种态度看法,决定了临终者走向生命尽头的生命体验。超越死亡者往往不顾及己身疼痛,多考虑亲戚朋友后人感受,多希望后者圆满幸福。大姑无疑是超越死亡者,是临终者反向关怀者。就像周恩来总理临终说的话:“可是这二十几年的时间,总应该把国家建设得好点,人民的生活多改善一些,去马克思那里报到,我才感到安心。现在这种状况去报到,总感到内疚,羞愧。”相信大姑也是带着对后辈对姑父对家人的愧疚羞愧之心走的。
你放心地走吧,大姑。玉强哥那么能干,嫂子那么贤惠,自豪那么勤学,梓涵那么懂事,利妹妹一家家庭和睦,力争上游,姑父那么心善。他们一定不负你所托,做好自己,照顾好彼此,圆满幸福,让你安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