熬夜成瘾,尽管你已经很久不在深夜里码字。
你开始怀念昏黄灯光下微弱的影子,和孑然一身的落寞与荒凉。
你越发想念童年的风雨,和那条小路上一抬头就可以看到的明月光。
你不敢看镜子里陌生的脸,你怕你还未经沧桑就已经苍老了面庞。
你生性敏感,后来又多疑。
最终你固执地不肯再相信任何一个人。
还没经历便失望,还没深信便绝望。
你觉得活着仅仅是一个动词,或者是一件忍辱负重的使命。
你拼命聆听,用力喘息。
她说最近新认识一个女孩,像极了以前的你。
末了附加一句,像爱笑时候的你。
他也说,从前和你不熟,只看你每日将头发披散开来拨到肩后,或者编小巧的鱼骨,笑起来像个孩子,走路的样子热情洋溢,明媚如春光。
自始至终你都坐在那里听着他们说话,一言不发。
你知道,旁人口中的那个你早已死在久远的漂亮的记忆里。
生活早已将你啃咬的千疮百孔,你又有什么资格笑得那么撕心裂肺。
你过分心疼最初的自己,是怎样慢慢积攒足够的失望直至绝望,才会被折磨成如今的惨状。
你动辄提过去,却没有一刻想回去。
四周岁那年的某个凌晨,天色还未亮起,窗外朦胧一片,你被抱上汽车,呆坐在老师怀里,在一阵轰鸣声中绝尘而去。
却从此结束自由,开始了所谓的求学之旅。
我始终记得那天你缩在角落里,双手紧紧抓住身边一切东西,满眼都是恐惧。
看,那时的你便如此怯弱,和现在简直是一模一样。
你怕黑,有多少个夜晚睁大眼睛打开灯,看窗帘包裹下的空气,在胸口的剧烈起伏下,逐渐缓住呼吸。
你想叫喊,无时不刻都在挣扎着,你的心脏仿佛正在被人用石头挤压,只要稍微一用力就会灰飞烟灭。
你讨厌委曲求全,你喜爱热泪盈眶。
极度害怕心口突然涌来强烈的酸楚,却无论如何也挤不出一滴眼泪。
你说你反感这样,但也总是这样。
你以为牵过那么多双手,却没有一个想带你回家,没有一个想陪你走天涯。
你说你早已知道生活不会让你笑的太久,你怀疑是不是前世太过得意,所以今生像是要赶尽杀绝般不给你留任何后路。
你甚至可笑的以为,是不是把所有的坏运气都耗光了,好运气就会到来。
可到最后不是啊,总有一份又一份不可思议的荒唐接踵而至。
每次你刚想笑出声来,后背就会突然袭来一阵剧痛。
你越来越喜欢独处,越来越喜欢与孤独为伍。
你说那样可以一整天都不说一句话,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安静地睁着眼睛直到天亮。
你终于可以不动声色地承担起孤单的重量。
你喜爱夜色,喜坐夜车,喜过夜生活。
从前你对街上那些浓妆艳抹的女人嗤之以鼻,你习惯将她们称为女人而不是女孩。
你说因为她们不配拥有如此纯洁的字眼,可你没有注意到不知何时起你的眼睛里也开始闪烁着庸俗的光芒。
现在你看到妆容妖娆的女孩总会涌来一股不知名的心疼,你知道她们都是有故事的人。
而她们的悲哀,或许是因为亲人,或许是因为男人。
你说蜂蜜和水果都比男人可靠,可你还是几次三番动情又落泪。
你说装睡的人你不会再喊他第二遍,后来你再也没有机会看见他微闭着双眼。
你会在寂寞的时候一支接一支地吸烟,吸到肺疼,吸到筋疲力竭,然后扔掉落在手里的烟蒂,开始沉沉地睡去。
你已经很久不喝酒,尽管你喜欢酒精在身体里肆无忌惮地作祟。
你曾经将烈酒混着眼泪咽下,醉倒在地人事不省。
你极为惧怕还未到来的衰老,你不想在多年以后苍老成洗衣做饭的妇人。
有人说你天生就有一种驾驭文字的能力,你摇摇头笑而不语。
你爱文字,你爱生活,你还爱那些曾说过爱你的人们。
可它们之中又有哪一个,果真能够与你捻熄灯,共你书半生。
你对这个世界绝望到歇斯底里,很多人问你最近好吗。
你不会说谎,你说一点都不好。
但那又能怎么样呢,你连眼泪都掉不出来了。
只愿你终有一天可以如你所愿,强大到无枝可栖,无处可息。
你承认你不曾历经沧桑,一切不过是毫无规律的自言自语。
但你比谁都明白,记录本身,也是一种微弱的抵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