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板栗想到的她

人的记忆像一团乱麻绳,经一个线头一牵,可以扯出一大串往事,而事往往指向一个人。

昨天吃了炒板栗,边吃边想到了一个旧日朋友。

我们曾经一起吃过炒板栗,那家的可能是全城最好吃的一家吧。秋天的天气云淡风轻,温度怡人,中午下班后我们在食堂吃饭后,慢慢悠悠地走回家去,就要经过那家。

经过几次,就产生了最佳方案,两个人买斤板栗,当补充一下饭后的嘴馋。

那家的板栗真好吃啊,小小个,深褐色的外皮绽开,露出金黄的颗粒,香、甜、面、沙,种种口感融合在嘴里,令人一颗一颗,欲罢不能。

边吃边走,边走边聊,半小时左右就回家了,板栗也刚好吃完,舒舒服服睡个午觉,不能更享受了。

秋天干燥,她常常煮银耳汤,有一次我喝醉了酒,让人直接送到她家,躺在沙发上,一碗接一碗地喝银耳汤,醒酒又滋润,当下生出一种有友如此心满意足的感慨。

住得近,就常常一起回家。在一个单位上班,就常常一起在食堂吃午餐。夏天热起来了,懒得走,就常常打滴滴。吃完饭边下楼边打车,她常常是抢到先打的人。

有的人生怕吃亏,有的人生怕别人吃亏,她是后者。

回忆像是一道阀门,一旦打开不少往事就向外涌,单单一个下班的午后就有不少画面浮现。除了秋天的板栗和夏天争着打车的情景,还有春天的赏花。

我们绕着路去看杏花,桃花、梨花、樱花,春天的花真美,娇柔的、艳丽的、剔透着、烂漫着,各种红、黄、白、粉,我们笑盈盈的、痴呆呆的、惊呼着、无言的,度过一个又一个看花的日子。

冬天常常约着去吃火锅,她明明是个清秀斯文的女孩子,偏偏特能吃辣,我活得粗糙,却吃得清淡。鸳鸯锅是我们的选择,一个清汤寡水,一个红油重辣。吃得热火朝天,暖意从锅一直传到胃里,再泛出满意地笑容。

养多肉,看着彼此的一盆盆小可爱,买一样的拇指盆,迷你到真的只有一个大拇指大。她比我会养,大方地分给我圆滚滚粉红的桃蛋、紫色的些紫乐,红色的火棘,彩色的熊童子。她不知道我现在的多肉,养得可多可好了,在阳台上全露养,比在家里的窗台上好很多了。

她有一条大狗,阿拉斯拉,完全不像她这个样子的人养的狗,根本不走可爱的路线,又高大又憨憨的,很是粘她。后来有一天她激动地打电话给我,说狗生了三个小崽子,要送一个给我,我可不敢养这种大型狗狗,婉拒了,感觉她有些失望。

一晃分别几年了,她去了别的城市别的单位,后来还见过几次,时间和空间的距离终于让人越来越远了,渐渐成了越来越淡的影子。

借由半斤炒板栗,翻出记忆里的旧人旧事,好在我们还一起经历了那些事,所有走过的路、聊过的天、做过的事,都会成了一个想起的由头,让记忆里的人栩栩如生,一如从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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