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树枝

凌晨三点钟,所有星子落入梦中。

室友的呼吸声像海浪,在逼仄的空间中此起彼伏。耳边,偶尔也传来远处公路上的长途汽车驶过的声音,沉闷的声响被夜的静谧拉的无限长,穿透黑暗,直奔我而来。这时,每一种细微的声音于我而言,都无异于在拨弄最细的那根神经线。

大概几个小时以前,我如常的回忆起一天平静的生活,开始拾缬微微闪光的瞬间。

想起下雨,雨伞,图书馆前草坪,三只小狗,初晴的太阳以及清浅的云彩。

我说:还是很可爱的日子呐。

然后在随后的几分钟,我!就!被!水!烫!了!

是在我企图用一只手提起暖水瓶的瞬间,它突然直直掉了下去,瓶口开裂,热水迸溅,洒在手腕及手背上。

立马就感到钻心的疼痛。不停的冲水,不停的。但剧痛还是如约而至。

冲洗,上床,企图闭眼。疼痛难耐。

下床,冲洗,上床,闭眼,疼。

下床……

如此反反复复。最后厌倦了,索性把手直接浸入冷水中。那种从皮肤之下传来的企图要喷薄而出的锐痛才得以消减。

半伏于桌案,翻出旧友赠送的一本书,从序言逐字逐句阅读。

这是至今为止,我亲身体验过的唯一一种有效的对抗不眠夜晚的方法,因为阅读,所以不会产生报复性熬夜的罪恶感。心静了下来,哪怕第二天要面临一堆子的生活琐事,那种慌张感也会减轻不少。

最近在阅读《最好的告别》,联想到自己身上,才发现这些闯入生活的不能称之为好的意外,大多数的时候都是从失去对生活的掌控能力开始的。因为你无论有多么谨慎,都没有足够筹码去笃定意外永不会降临和生活永在掌控之中。

可能,我本身就是很鸡汤的人吧,很会进行心理建设,很会自我治愈,就像三毛在《稻草人手记》之江洋大盗篇中说的那样“我并不喜欢做空心的人,因为里面空荡荡的,老是站不住,风一吹,旁人无意间一碰,或是一枝小树枝拂了我,我就毫无办法的跌倒在地上,爬也爬不起来。”

我自然不是空心的人,所以小树枝什么的也无法拂动我。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灼烧感最终还是减淡了,我知道,它落退了,于是轻手轻脚爬上床,很快便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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