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习录》,明代大儒王阳明的语录和重要论学书信集,由王门弟子辑录而成,共3卷。这本经典包含阳明心学的所有重要观点,记录了王阳明的思想发展,是阳明学派最重要的文献。
有人认为,《传习录》上卷有王阳明的审定,中卷是其本人的书信集,因而比钱德洪辑录的下卷更忠实地表达王阳明的意思。这是由于记录内容受到记录人主观因素影响。简单来说,一个人听到别人讲一段话,是难以完全忠实地复制下来的,所记录内容往往带有自身主观性,可能并不是说话人原意。同一个老师讲学,不同学生的记录大概多有差别。
阳明心学,不只是王阳明一个人的事情,而是一个以王阳明为中心的践行团队的事情,《传习录》代表该团队的集体意识以及践行纲领,也体现了该团队的发展历史。事实上,在《传习录》中强调心学为体悟实行之学,而把程朱理学视为知识探求之学。
上卷,为阳明学派建立时期作品,记录人还未脱离朱子学影响。朱子学与阳明心学的区别,阳明心学能否解决他们在朱子学里面遇到的困难,是他们最关注的问题,上卷所记录的大都是相关内容。这些内容的局限性就在于,记录人仍然活在朱子学精神世界里,所记录的东西必然与朱子学纠缠不清,加上王阳明虽然在龙场悟道后确定了自己不同于朱子的精神世界,但在前期该如何与朱子学做一个决断,他也还未真正的梳理清楚。简而言之,上卷,王阳明的精神世界与朱子的精神世界仍然紧密纠缠在一起,内容较为模糊、不纯,甚至部分内容还不能算作真正的心学思想。
中卷有书信8篇,主要内容包括王阳明回应别人对知行合一、阳明格物说的问难,并阐发自己的观点;同时也用相当篇幅说明阳明心学根本内容、重要意义和自己从事圣人之学的良苦用心,还有教育思想。王阳明已经日渐清晰如何与朱子学做一个决断,因而在书信中能较为清楚表达心学思想,一扫上卷的模糊。王阳明写给弟子书信中讨论的东西,即使有涉及,却不再纠结于朱子学的问题以及世界图景,而是关注心学这个自孔孟以来的大传统的问题以及世界图景。中卷,阳明心学开始真正而清楚地自我表达。
下卷,为阳明学派大盛时期作品,王阳明已经去世,这个时期可称为“后阳明时期”。辑录钱德洪既要传承阳明心学,也要确立自己在阳明学派的地位,而且不排除夹带私货。下卷内容核心是“致良知”,也是我们现在所知阳明心学的宗旨。王阳明在致良知基础上还提出“万物一体”、“本体工夫合一”、“满街都是圣人”等观点,尤其引人注目的是提出四句教。四句教是对阳明心学理路的一个概括,然而王阳明的两大弟子王龙溪、钱德洪已经有截然不同的理解,后来更引起王门的分化和明末学术界的长期争论。值得一提的是,下卷内容对比上中两卷,过于高远。我们践行心学还是要保持踏实。
如果读者摆脱单纯对王阳明的个人崇拜、事功崇拜,而把阳明心学视为一个践行团队的学术,才能正确地阅读《传习录》,真正地打开阳明心学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