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跑”

张永忠疾呼一声，朝着远离厂子的方向快速的跑起来。耳边不时地传来，喝骂声。他根本不敢回头，只是在黑暗中浅一脚，深一脚的跑着，腿上被擦出了好多的口子，不断地冒着血，他没有感觉到一点的疼痛。

渐渐地耳边只有风声，和自己的喘息、心跳声。张永忠突然觉得不对，猛然回头，却发现身后没有一个人，他快速的停下脚步，四下张望着，可是除了在月光下晃动的杂草，四下安静的可怕。

这可怎么好？

张永忠快要哭了，腿下一软，直接坐在了地上，汗水顺着脸颊，脖颈地上，快速的消失，使得原本因为用抓煤块的双手抹的，漆黑一片的脸颊，可以清晰地看到并不英俊的脸庞，可是这时却白的吓人。

张永忠狠狠地拔了几下蓬乱的头发，起身又向跑来的地方走去。他必须的确定二哥和张喜有没有逃出来。

看着远处，灯火通明的地方，可是在张永忠看来，那却比着黑夜更黑，就像是一个黑夜中的恶魔，吞噬来到这里的任何生命。

拖着沉重步伐，不断找着东西，把自己藏在后边，慢慢的靠近这个恶魔，他的呼吸也越来越沉重。

“我养你们，来干什么？连这几个人也看不住，还一下子跑了三个。。。。。。”

耳边传来那个矮胖子的咆哮，这声音竟然盖过了地下的轰鸣声，在黑夜中，带来阵阵的回音，可见他是多么的生气，也是他这才刚刚将功补过，换来老板的再次信任，可是，发生这样的事情，他将迎来老板怎样的怒火，想到老板的狠辣，他就恨不得现在有把刀，杀了这些个，只吃饭，不干活的家伙。

听到矮胖子的咆哮，张永忠终于确定，二哥和张喜跑掉了，这时他们跑散了。

他也松了一口气。但是他这里一刻也不敢多待了，四下已经有人找了过来，即使已经走不动，还是得走。

在深夜中，张永忠一个人慢慢的走着，可是他却不知道去哪，他根本无法辨别方向，只是本能的不断走着、为了更远的离开那恶魔。他走着走着竟然看到了一个村庄，这时，一个村庄对于张永忠来说，就是黑夜中的一点光明，让他看到了希望。

浑身的力气却是瞬间被抽空，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了，顺着一个农民家的草垛就深深的躺了下去，整个身体被草垛深深的埋在里边，他就这样睡着了。

梦中他发现自己还是被那个矮胖子，不断地追逐着，可是他怎么也跑不快，双脚好像被什么缠着，一步也跑不动，矮胖子的手电筒恶狠狠地打在他的脸上。。。。。。

“啊”

张永忠猛然惊醒，只见早晨的太阳照的他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双脚被草缠绕着，上边可以清晰地看到被双腿上的血迹染红的痕迹，但是双腿上的伤口，这时已经结痂了，虽然有点疼，但是不影响走路。

张永忠起身活动了一下酸疼的身体，四周看了一下，附近竟然有一条铁路，顺着铁路的方向肯定是可以回到市里边的。确定了方向，从随身的包里边，取出从家里带来的干饼，往嘴里塞了一口，一边狠狠地咀嚼着，一边顺着铁路走起来，晨光将他单薄的身影拉的长长的。。。。。。

7

到达市里边，已经是太阳快要落山了，但是张永忠不知道哪里能够找到二哥他们两人，只好凭着记忆向着他们刚从家里来到市里边的时候，去的那个破落的小屋子看看，就当是碰碰运气，他还想到了另外一个地方，但是觉得不可能，因为那个地方是他们被招工的地方，矮胖子的人很可能会找过去，所以他穿过弯弯绕绕的小巷，找到那个小房子。

小房子是一个当地人地以前的老宅，现在没有人住，偶尔租给像他们这样的打工的人住一两晚上，当张永忠走到房子附近的时候，果然听到房子里边有人，但是他不确定是二哥让他们，就出声试探着叫了一声。

“二哥？”

只听见，门嘎吱的一声在，因为开门的缘故，从房檐簌簌落下的泥土中走去一个人。

“你上哪去了？我们找了你好久。。。。。。”

张二娃气愤的说，本来张永忠是第一个跑的，可是当他们跑过来后，一路也没有见到他的影。

“哦，昨天，我在前边跑着跑着，一转身，却不见你们，我以为你们没有跑出来，就又跑回去看了一下，听着那人在四处找人，我猜你们应该是跑脱了，所以这才来迟了。。。。。。对了，张喜呢？”

张永忠一边解释，一边朝房子里看了一下，见张喜不在，问二哥道。

“这不，我们等不到你，他去我们开始找活的地方看看，让我在这里等着，他一个人也方便一点，好不被那些人发现。。。。。。应该，再过一会，见不到你，也就回来了。”

“哦，那就好。。。。。。”

“哎，永志你来了，我还四处找你呢，你去哪了，怎么一路也没有见你？”

他们刚说着，后边就传来张喜的声音。

张永忠，又将昨天的事情说了一下，三人皆松了一口气。走到房中，一人点了一只旱烟，吧嗒吧嗒的抽着。

“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张二娃出声问道。

“。。。。。。”

“现在出去找活，是不可能的了，除非我们去其他的城市，可是我们身上原有的钱已经花完了，车票都买不起，能上哪啊？”张喜满脸愁容的说道。

“。。。。。。我想，我们还是回家吧，今年出门没看黄历啊，回到家里帮家里种个秋田后，再看看附近的乡里有没有什么活干，也近，农忙的时候，还能回家收麦。。。。。。”

虽然，大家都觉得这一趟出来，一分钱也没有挣上，但是能活着回来，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还有什么比这看起来更靠谱的呢？

三人商议定后，也不耽误一点时间，看着天气，应该最晚的一趟回县里的车还有可能搭上，就立马收拾东西，快步走到车站，到车站后，刚好最后的一班车刚出车站们，他们立马挥着手，让车停下，爬了上去。

回到县城已经是凌晨两点多了，刚下车的张永忠三人，立马就被料峭的寒风扑了一个满怀，三人均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狠命的将身上的破衣，拢了拢。因为刚在车上睡了一觉，他们并没有怎么觉得困，也就不打算在县城待了，直接朝着回乡里的路走去。

黑夜中，三个单薄的身影，相互交错着，走的并不快，但是走着走着，却没有那么冷了，三个人也舒展开了，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就这样回家的路好像也并不那么长了，好没有天亮起来，他们已经影影约约看得见自己的村子了和那熟悉的鸡叫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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