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番記
我想着,他究竟何时才能回家呢?
许先生说,双番是理应要去的,他不去,那便只剩下喜儿了。
可我知道,喜儿一个人是不敢去的,她多希望双番陪着他一起去。
我便问许先生,“先生,那双番何时才能回来呢?”
先生也不知道,他只是托着他的金丝眼镜,慢慢的想着,我本以为他能说出些什么来,可到头来,他也不过是摇摇头罢了。
我便失落的走了,喜儿要是知道了这个消息,想必又要唉声叹气了,我没法安慰她,只能陪着她唉声叹气了。
我知道喜儿最喜欢的便是双番了,她在晚上不睡觉,窝在被窝里弓着身子,然后悄悄的打着手电,在日记上面写着,双番今天又做了什么,一天的事情里,就数双番最为有趣。
双番走后,她竟破天荒的没有哭,只是每日呆坐着,那日记也变得潦草,到后来,却又像赌气似的不写了,说什么没了双番,这日子也不舒坦了。
这话到像极了母亲在家里常念叨的样子,说着没了柴米油盐,日子过不下去了。
后来我想想便笑,这双番难不成变成了柴米油盐?被我和喜儿一股脑的塞进了肚子里,溶进了身体?
但这也太渗人了,于是我便呸呸呸的赶走这晦气的想法,和喜儿一样,我也盼着双番回来呢,因为双番每次出去,就喜欢给我们带礼物,只是别人都有,喜儿的却时常忘记了。
那时候,双番哥便会不好意思的挠挠头,然后看着喜儿说“妹妹,下次,下次哥哥一定补给你”
我看着,心里可乐,要按照双番哥这样的记性,怕是要拿一辈子补给喜儿吧。
然后我就胡思乱想起来,想着,唉,要是双番哥真的娶了喜儿,那喜儿得多高兴啊,肯定恨不得每天拿海棠花抹指甲,可我后来才知道,要是两人结婚了,喜儿就不能再抹海棠花了,她得学着涂胭脂水粉,要用朱红和梅花来化妆。
那我便开始担心起了双番哥,梅花,那可是寒冬腊月才有的漂亮花朵,喜儿身体柔弱,双番哥定是要给她采梅花的。
大冬天的,北风卷起白雪,打湿双番哥的衣服,然后双番哥狼狈的回家,看着他的狼狈样子,喜儿肯定又心疼又好笑,然后看着喜儿笑了,双番哥也笑了,从怀里掏出梅花来,只为了喜儿变得漂亮些。
唉,若真是如此,那可不要成亲,喜儿和双番哥要遭罪的。
那我就去问喜儿了,我说“你要和双番哥成亲吗?”
喜儿也不说话,可我知道她想的什么,她一定细细的盘算着,若是成亲了,便有了名分,做个堂堂正正的太太可美,可是她脸又苦恼起来,太太,这可把她叫老了,还没和双番哥过了几年,就要老了,唉。
我就和这样,每天和喜儿等着双番哥。
那天管家跑进来,他对喜儿喊着“山仁少爷回来了”
他可是个瘟神,我和喜儿都不喜欢他。
可谁知道,双番哥和山仁少爷一起进来了,都穿着很漂亮,我也不免多看了山仁少爷一眼。
管家告诉喜儿,他们两,是来提亲的。
……
多年后,我在街上遇到了许先生,他那时候已经老的要拐杖才能走路了。
可他却认出了我,他那样直勾勾的看着我,朝我招手。
我不好意思不过去,只能扭捏着身子,就好像还是在学堂一样,犯了错一样走到他面前,轻轻叫一声“许先生好”
他还是那样,托着金丝眼镜,慢慢的看着我,良久,他倒不好意思的笑了。
“唉,多年了,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先生,我叫喜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