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心成了火,人着了魔



说是心成了火,人着了魔,那是少年郎的情真。

到了这个年纪,情也淡了,爱也淡了,就是性,也是嘴上说说了。

嘴上说的热烈的,从来是最虚无的。嘴上不说的,才是最真的。

不是要掩藏自己的喜欢自己的爱,而是架上书已黄,杯中酒尚满

看一个人,听言语再真挚也无益,只看他做出什么样的事情,也就够了。

深夜里,去了好多次的中国化工大学,说是能释怀,其实放不下。

有点担心,却又觉得担心是多余。

梦里好多回,看见她又不管不顾的闯红灯了,拉也拉不住。

她是这样的人,我是这样的人。只能一撒手,道一声,珍重。

岁月久,星辰移,山河远,再见之后当是再不能难见了罢。

不是不能全情投入的爱一次,只是年纪到了,即便你这么去做,也没人相信你。

有时候,以其无比热烈的去爱,还不如平平淡淡的相守。

守得云开就能见日出,便是行到了水穷之处,也不枉此一生。

离人已远无须念,该念念的,还是眉间心上的眼前人。

写小说那么多年了,写历史那么多年了,我对人心之了解超越多数人。

这个时代,每个人都缺乏安全感,每个人都多多少少心里带点伤。

心伤又不在大小,你放大它,再小的伤都有如泰山之重,你缩小它,再大的伤有如鸿毛之轻。

所以,我懂,懂每个人做出选择有多么的艰难,有多么的谨慎。

我没有什么可以相劝相勉的,你是七十年的一生,我也是七十年的一生。

人生只是经历,经历的多,未必是福,经历的少,未必是亏。

写了那么多年的字,我爱我的字么,一点也是不爱的,字是我的苦役了。

我在纸面上看兴亡、阅人心。

我写的那么的缓慢,每天只能写三千字,在缓慢中,我随时在捕捉更好的表达,更好的写法,肯定是有的。

从某种程度上而言,我在写作上的耐心是惊人,毅力也是惊人的。毕竟一部《上古史》,我熬了十年了,三四百万字了,尚未完稿。

所以,我比多数人更擅长于等待,我比多数人更擅长于思考,因此我也比更多数人感情涌上来更为缓慢。

就是对我最热爱最喜欢的女人,我也要在相处一年之后,才知道自己是真的爱,真的喜欢,又要分手的四五年之后,才会在某一天某一时大为悲恸,涕泪横流。

是,每一次分手,我就像是一个无心人一样,看起来真是毫无心肝啊,就是我作为局外人也是这么看的。

然而,我总是在想,我能改变什么,我去挽回什么,我要做什么呢?

如果这就命中注定,又是何等的徒劳。如果这就是命中注定,又何必枉费心机。

就好像《尚书》说的,你种田,就会有收获。就要像《圣经》说,一切众生,上帝都养。

就好像我每天写三千字,就好像我已经写了十年了,就好像一切都不会有结果。

我不是哀伤的人,我只是克制,我只是不想让坏的情绪控制了自己。

每一次,当我失望的时候,当我伤心的时候,当我难过的时候。我会对上帝说,我来了,我应承你的给予我的天命,我继续写吧。

这十年,每一次的快乐,我都要把他折叠的平了,不至于让我欢喜若狂。

每一次的悲伤,在还没有深浅之前,在还没有涌上心头之前,我就已经把它庸俗了。

七情六欲,对我是巨大的障碍,我爱着的固然是有着七情六欲的自己。

可是我总是将我的七情六欲送到磨盘下,慢慢碾,来回碾,碾的又平又细。

啊,我有多么了解自己的心,就有多么了解别人的心。

每一次的进进退退,我焉能无感,焉能不知。我只是假装无感,假装无知。

我知道,你正在做什么?

你又开始在放大自己的不安全感,在这点上,我对你无能为力,我不想去说服你,这是你的选择。

这些不安全感已经保护你很多年了,它确实很尽职。

正如我也是如此作,如此行。

所以,游戏的规则从来是,你进两步,我就退一步了。我进三步,你又要退两步了。

进进退退之间,多么优雅的双人舞,多么迷人的游戏。

而在这一场场的游戏中,我们的生命就这么耗损了,就这么失去血气了,时间也自然而然流逝了。

一切热烈的,在我眼中,从来是最无生气的。

一切最温婉的,又仿佛是最激烈最滚烫。

清风明月从来相提并举,其实清风自顾自个吹,是不管明月来与不来。

明月独自高照,也是不问清风吹不吹。

从来风自清,从来月自明,只是我们有情众生硬生生要将这两样不相干的事物牵绊在一处了。其实牵绊住的恰恰是我们的心。

天帝之意旨,有如云显现于天上,有如水行之于地,又有如啊此一刻只是在了我一人之身。

一年过去后,于相片中见着了这去年花。

看着这花艳丽的无人问,我便来抚慰。

我是知道这花只开过一时。

我是知道,这花已经凋谢过一回,而今年花开之时又将至。

做了很多年的房东,屋子里头人来人往,离合聚散。

关上门是小世界,打开门走出去,则是大江湖。

在小世界里看大江湖,欢喜的不明白了,以至于糊涂了,都是有的。

有一分的欢喜,就有了一分的快乐,又何必奢求太多。

少年人的世界易动而难安。

成年人的世界易安而难动。

一颗心说是不动如山,其实是如钢似铁,自然也就早无血气,再无血气了。

所以回头了,再来看着花,观着花,真觉得的这花好生热烈,热烈的竟没了一丝一毫的生气。

它是那么热烈去走向了死,热烈的要走完这一季的生命,是对清风不留恋,是对明月也不留恋。

我对它的抚慰又显得是那么的迂而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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