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念大海伯
前段时间,在抖音上偶然刷到大海伯去世的消息,实为震惊。由于在离家数百公里之外的地方上班,恰逢工作日,便未能参加他的葬礼。过年时他拆旧房子时还在自己动手,能够从他的新家走到他的旧宅,路程应该有5公里左右。那时的他看起来依旧是一个忙碌,勤劳,身体健康的农村老年人。只是,造化弄人,数月未见,老人家已驾鹤西去。
提到大海伯,他的五官清晰的浮现在我脑海中,他个子比较高,鼻梁挺拔,两只眼睛非常有神,皮肤黝黑;只是年纪大了,脸上的皱纹很多,但依旧能看出他年轻时是一个帅气的小伙子。对于他,我是又敬又怕的。
说到怕,其实也不是,只是找不到更合适的词来形容。小时候,我经常悄悄去他家林子里砍柴(不过倒也是些干了的枯木),砍柴的时候生怕他来逮我。也被他逮到过几次,他只是说不要砍那些尚且存活,正在生长的树,干柴是可以砍一些的。尽管他的态度温柔,但他高大的身材,突然的出现在面前还是在年少的我面前形成一种压迫感。另外,大海伯特别喜欢抽草烟(经过简单加工的烤烟烟叶),那种味道是特别浓烈刺鼻的,很多人都受不了。我估计他自己也觉得比较辣,每次抽时他总是不停的吐口水。(但是我没向他求证过)这让原本很喜欢跟他聊天的我有时候感到畏惧;现在想来,真不应该,他几十年每天面临高强度的劳作,只有这个东西是最实惠的消遣物品,应该要理解他。
说到敬,是真的佩服他,他跟一般的农村老伯不一样。一般的农村老伯可能就是打扑克,到处逛逛摆龙门阵。但他不一样,他酷爱读书,还能搞一些文学创作。小学的时候,他曾经给我展示过他的一首描写四角顺(家对面的一座山名,老家人都这么叫)的五言诗,给我讲平仄和押韵的知识,那时的我水平不够,听得云里雾里,诗也没记住。但他的诗歌颂的是美好,是希望,就像乐观的他一样;诗中用到的意象也绝不是没看过书的人能想到的。他阅读的东西不少,除了书,还有地图,我的堂哥曾经在他那里借到过一幅世界地图带到学校给我们开眼;在这之前,我在村里的小学都没见到过世界地图。我想,一个能够去看世界地图的农村老伯在年轻时绝对梦想过走出大山;后来,跟他聊天,通过他对新闻联播的解读,对世界政治风云变幻的揣摩,发现他的文化程度快赶上我们老师了。没有走出大山,但他在大山里一样做出了精彩,他种庄稼的劲头被周围的人夸赞有加,我也见识过他对庄稼的精心呵护。在去我外婆家的路上,有他的一块地;在一次路过时,我看见他蹲在里面一根一根的拔草,他的地总是收拾得最干净的那一块,自然,收成不会差。留在大山,他也未变本色,勤学、勤劳。
在我上高中时,他还曾说过,要是哪里能买到《西厢记》,替他带一套回去。这件事在心中,有时候能想起,但却没给他办到。也不知道他是否买到了这套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