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泽芝,你给我闭嘴!”随之而来的还有响亮清脆的耳光。我捂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的父亲。
“李泽芝,这个家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我和你妈还活着呢,你就敢动手打你弟弟,他多大?你多大?你简直没有一点身为姐姐的样子……”
父亲的话就像腊月里的雪粒子,不断地砸在我的脸上,扭头看着已经十四岁比我还高一个头,一脸幸灾乐祸的李宗瑾,我犹如一条在河岸上渴水的鱼,拼尽最大的力气扯着父亲的衣角说:“爸,你听我说,他今天进我房间拿我放在箱子里的钱,刚好被我看到,我说了他几句,他一边顶嘴一遍骂骂咧咧的,他转身走我扯他一下,他把我推翻在地,砸了我的箱子,把箱子里面奶……”
我满脸泪水,语言急促的解释着,生怕被打断,可是,一如既往地,听到了父亲的冷叱。我像曾经无数次那样又张嘴欲说,结果就像电脑里设定好的程序一样,复制粘贴的没有一点区别。
“别再说了,李泽芝,你今年27岁了,你弟弟多大你告诉我?别人家的姐姐都是疼弟弟跟疼心头肉一样,你呢?他小的时候你不是说他就是批评他,他那个时候芝麻大的人能听懂什么?我不让你说你还不高兴,装作没听见,我行我素认为自己翅膀硬了?”
“本来还想着你上了大学之后变的比以前懂事了,理智了,谁知道知识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你没懂事几天就又开始闹腾……”
“他是我的儿子,我有权教育他,批评他,你有什么立场说他?……”
“你一个当姐姐的,总和自己的弟弟计较什么?让着他点不就好了?……”
“你弟弟可比你强,性格比你好多了,你这才多大就敢给我脸色看?我以后老了还得靠儿子养我,闺女指望不上喽。……”
“你泽芝,你给我跪下!……”
“李泽芝,早知道你如此叛逆不受教,你生出来就该把你掐死,省得气我……”
“李泽芝,这里没你说话的份……”
“李泽芝,你给我滚出去……”
“李泽芝,出国留学考虑成本,别太一起,你还有个弟弟得上学呢……”
“你要留学自己掏学费去,把你养这么大,就是让你天天榨我和你妈的血的?……”
“自私自利,养不熟的白眼狼!”
“我怎么偏心了?你日记里写的这都是什么?当着你们班主任的面,你们同学的面给我念念,好吃好喝的把你养这么大?怎么对不起你了?需要你在日记里这样批判你的父母?……”
“不知道感恩……”
“白养活她一场……”
“就盼着她赶紧出嫁就能松口气……”
……
疾言厉色的父亲,过来劝慰让我大度点有个做姐姐样子的母亲,眼神轻蔑嘲笑的弟弟,手里面被毁坏的荷花书签……我仿佛都能看到,又仿佛什么也看不清楚,好多东西,好多好多东西在一团白雾里。
还有什么?还有,还有打在我脊梁上的拖把,还有打在我腿上被打断的扫把,还有扫把上生锈的铁片,在扫把断了之后深深的扎在我的腿上、手上, 还有,还有什么呢?下雨打不车只能淋雨回家的那条路,还有那在责打中被撕碎得衣服,还有那在教室里被摔在脸上的日记本碎片……
碎片如雪花飘落,雪的那一边,那个像恍然看到过的纶巾男子,那个递给我一方手帕的男子,那个总是和我一起讨论学古言文章的男子…… 那次透过雪花看到他,我突然自惭形秽。
终于,白雾越来越大,越来越混乱,我看不到,听不到,捂着头,头里面有个铁锤一直在敲打,我痛的呜咽连绵,我好像被谁使劲扯了一下,恍惚间,父亲一张一合的嘴好像要消失了,让我异常陌生的母亲也看不到了,我解脱的想舒一口气,却后脑突然感到一阵剧痛,后知后觉,后脑着地。
我失去意识的前一刻,仿佛看到了父亲惊慌的眼神。